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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我要封后

2024-07-19 21:30:02 作者: 列無暇

  大梁內戰一晃已經半年有餘。勇國公憑藉著兵強馬壯,已經拿下了大梁北邊大部分的城池。

  嘉佑二年四月,段琛穩穩將臨蘇南霞握在手中,自立為帝,國號臨,定都金吳城,年號盛華。

  段琛拜潘一智為相,商實領了吏部尚書,方震宇掌了兵部,厲盛自請還是領著工部,其他重要臣工也都是跟隨段琛多年的幕僚。

  段琛還是衣著素淡,人也十分清減,笑容更是罕見,連厲盛也感嘆他算是用情至深了。朝事上便也十分賣力的幫襯著,臨國朝野一派祥和。

  綠荷新婚夜就坐下了胎,即便有心要為祁華守著孝,為著腹中的孩子,便也不好飲食太過清淡。燕州期待著做父親,可惜臨國新立,他如今也是五品的武官,常常忙得不見天日。好在馮氏夫妻一起住著,幫著綠荷是個照應,只馮大娘每每想到祁華就是落淚,一年不到老了許多。

  而大原,列子陌只拿半日時辰處理各類文書摺子,便再也不肯對這些瑣事用心了。他只坐在祁華床頭,替她擦洗,按摩,行針,說話,似乎世間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只是,他的芙織常常莫名流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盡力和她講些開心的事,聲音溫柔得如輕羽撫過。

  可祁華還在記憶里不斷的奔跑,那些曾經的歲月啊,不知道也好,知道了真是如萬箭穿心般的痛!子陌,就算你不再尋找我,我也不會怪你……

  過往啊……她的靈魂飄依不定,隨著一個雙生姐妹一起降生,可惜太過瘦弱,女子又不被珍惜,甫出世便被丟棄。一個乞丐婆子抱養了她,如小貓小狗般的長大。那一世很是短暫,她沒有看見她的子陌,想必是錯過了……

  

  她繼續在悲情苦海里沉淪,再降生還是一樣的生而無依,似乎記憶有些模糊,她不過是個無人在意的痴傻女子罷了。

  後來,她知道了,她已垂垂老矣,那個對著她熱淚滾滾的錦衣小童是子陌;她尚躺在枯草鋪就的搖籃里,那個捧她在手中仰天長嘆的華服老者是子陌;她窮困潦倒,臨死在雨里,不顧一切擁她入懷的尊貴帝王也是子陌!

  蒼天為證!我寧可一個人孤寂,也不願我的子陌用他亮如星辰的明眸為我蒙上陰鬱!我不怕苦難,卻因為你的哀慟而靈魂困苦不已……

  總算有一輩子,我們相遇在星光四溢的上元燈節,那個白衣飄飄的貴公子向我這一身腥臭的漁娘伸出矜貴的手,你的欣喜尚在眼眉,轉瞬間我的心痛便亂了你的意志。我身死,魂尚未離,你卻剖心取血試圖喚醒我!

  子陌!我聽見你聲聲泣血的悲呼,可是……即便我醒了,又怎麼忍心丟下你?

  於是,我們穿越千年,在那以2000紀元的滾滾紅塵中各自游離。

  我,是為生計奔波的艱辛女子,你,是才華橫溢的天才少年。

  我不自知的愚蠢相擁帶你回來這裡,你卻在我懷裡兀自歡喜!

  我把你當作弟弟,你卻懵懂著要將我握在手裡!

  子陌!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正如你所說,這是九世以來我們最相近的心意!

  我明白了沙林海子邊你遲疑的若即若離,那是你用八世苦痛凝結的情誼;

  我聽懂了你在祁宅屋頂簫聲的如泣如訴,那是你深濃到無處安放的愛意!

  子陌!我想醒來,我想和你在一起……

  大原深宮寢殿窗外的高大梧桐黃了又綠,綠了又黃,三年歲月悠然而過,少帝康裕卻還是安然的陪伴著那個兀自安睡的女子。

  未央宮是皇室禁地,只有少帝和為數不多的少帝親衛可以踏足。

  沉默寡言的少帝偶爾會懷抱那女子在未央宮附近的鏡心台曬曬太陽,曾有宮人瞥見過那女子白皙如雪的臉龐,除此之外再不知那女子的來歷身份。

  可是少帝已近十八歲,先帝大行亦有三年,朝中有大臣上奏請求少帝大婚立後,並提出誰誰府中的閨秀勘配少帝,少帝一貫的不言不語,卻在第二日將那個被點名的閨秀賜婚給了那上奏的大臣!

  滿朝皆驚!

  從此,再無人敢對少帝的婚事多說一句!

  大梁的內亂因著雙方勢均力敵,持續了兩年尚且膠著,國內卻因此而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勇國公向大原和臨國遞出求援書,言明助他奪下大梁便如何如何的城池相讓。

  臨國段琛心恨大梁太子朱道元對祁華的追殺,早就等著這一刻。

  大原帝康裕呢?那還用說嗎?先答應了勇國公的出兵援助,又答應了段琛的裡應外合,在勇國公以為如虎添翼拿下一半大梁後直接撲殺!

  勇國公尚且還在為自己即將為帝,並室陽為其產下兒子的喜訊里高興不已,轉眼便死在了大原鐵軍被列子陌改良過的強弩之下!

  隨軍的室陽懷抱幼子,在胡媽媽的幫助下東躲西藏,兜兜轉轉卻來到了昔日那見過白梅的劉家集。

  小鎮因為戰亂,人們也是日子過得極苦,就連黑子的暗娼寮子也沒有了生意。白梅早就染病多時,卻還是被打罵著,伸著腐爛的露出白骨的手砍柴燒飯做著苦力,即便這樣,她還是偷生在世,心中的痛恨如深藏井底的毒蛇,等待著時機要咬上那打到她七寸的人一口。

  胡媽媽就是在這樣的時候映進她眼底。冤冤相報,何時了?

  當白梅用她那滿是膿瘡的手抱起那襁褓中的孩子時,室陽似乎才明白真有報應這一說。

  她大叫著撲向白梅,白梅卻大笑著將孩子高高舉起,猛烈的向牆壁扔去。室陽只顧著看她的孩子,白梅卻和胡媽媽滾在一起。

  老如胡媽媽,求生意志再強,怎比得上白梅一身髒病的求死心態?暴突的眼睛最終定格在白梅緊緊掐著的雙手下,連求救都來不及,或許是來得及,只是……那聲『大娘子』在舌頭底下繞了許久,也沒有喊得出來。

  戰後的農田裡,多了一個懷抱死嬰的瘋婆子四處亂竄,口口聲聲自己是大梁女帝,人們對戰亂有多恨,便對這女人有多狠。很快,那瘋婆子就死在冰冷的河水裡,連同她懷中的死嬰一起,不知會漂浮去哪裡……

  段琛的兵馬從厚崖關出發,一路往北推進,大原的鐵騎層層圍攻,直面著南邊的都城西京。

  爛船還有三寸丁。西京牆高城厚,一時也攻不下來。

  可是,有一天,剛換防的幾個守兵便悄悄的打開了城門,城外的大原兵馬如泄洪般鋪滿了西京的大街小巷。

  那是早些年安記錢莊收抵的舊衣袍舊兵靴改成的衣服,困守西京很久的兵士誰會發現?祁華早年間布下的小小計謀,在此刻卻成了關鍵,讓安記三司的三位老人不勝唏噓。

  西京城一破,嘉佑帝和太子朱道元便成了瓮中之鱉。

  南邊的兵馬悉數投降,也省了段琛的力氣。嘉佑帝到底還有些帝王的骨氣,自裁於宮中;太子朱道元貪生怕死,卻是在獄中苦求要見段琛一面,表叔表舅的亂喊一氣。

  段琛一見了他便心中有氣,一想到他追殺祁華殺心頓起,親自取了弓射死了他。

  大原和臨國定下了相商怎樣瓜分大梁的日子,等待大原少帝互簽國書的使臣卻只迎來了大原的丞相夏復言。

  段琛便也有些意興闌珊,派了潘一智和夏復言相商國事,自己去西京那有逃生水道的祁宅懷舊了。

  潘一智和夏復言幾番商討,定下了以西京為界。連同西京在內往北,日後便是大原領地;西京附近的一座小山脈以北,便算是臨國地界了!雙方立下文書,蓋上印信交接完成,大梁江山就此易主!

  大事商定,潘一智便和夏復言敘些別話:「這般重要的事,原帝都交予夏大人處置,可見夏大人真真是原帝心腹啊!」

  夏復言連連擺手:「可不敢當!我們陛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哦?還有什麼事比這……這江山還重要?」

  「我們陛下正在籌措大婚,自然無暇分身!」

  「原帝……要成婚?!呃……不知皇后是哪府貴女?在下在安京也住過許多時日,不知夏大人能否告知了,也讓在下稟了我們陛下,也好去道聲喜。」

  「這……不瞞潘大人,我等大原臣工只問朝事,後宮之事我們陛下不許我等贅言一句,說來慚愧,在下實在也是不知。」

  「還有這等事?是在下魯莽了。那……原帝大婚,我們兩國相鄰,自當去祝賀一番,這樣……敢問夏大人,那難道我們臨國不去慶賀了?」

  「呃……照在下看來,大人便當不知道罷!我們陛下性子……呃……清淡得很!這個,那個,唉呀!潘大人,據說你見過我們陛下的,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我們陛下但凡沒有特別吩咐的,我們臣工一律不敢擅自作主!你就別問了!大事已了,在下告辭!」

  夏大人支吾了半天,最後實在不知怎麼說好,乾脆拂袖而去了。唉!你問我,我哪裡知道啊?我們陛下長得如神仙般俊美好看,又年輕多才,可他不講話啊!不講話也便罷了,他金口開了就是要人老命的事,誰敢多問?他要大婚總比他不大婚好,你們這些別國的大臣哪裡知道我們大原臣工的苦,讓你攤上一個不愛說話的皇帝試試!

  潘一智聽不見夏大人暗暗吐槽之聲,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卻想到當日在黑霧林時,那個大原太子待自己外甥女的情意綿綿,如今外甥女已經死了三年了,他倒要成婚了!

  唉!世上的情愛總是這樣,如浮雲集散,今日來明日去的,況且他是帝王,那曾經的情意綿綿更只是曇花一現罷了!只可憐了夭夭,芳魂一縷,也不知葬身何處?

  潘一智越想越黯然神傷,自此也更不願意和段琛說起大原帝和祁華曾經認識的事了。

  至於大原帝大婚,按理這是國事交往,可既然人家丞相都說了他們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也省得到時候自己以前在安京住得久,被作為送禮人選去賀喜,倒看了那場景心酸。

  段琛在祁宅慢行,只覺得滿目都是淒涼,想到當日自己誤闖入此處,她送走自己,就開始被軟禁,進而被賜婚和親到大原,從此便天人兩隔,不禁潸然淚下。

  是自己害了她!若不然,她怎麼也能逃出西京城!憑她的聰明機敏,也不至於沒個地方躲藏,落個不知身死何處的地步!

  段琛越想越心傷,叫過跟隨著的燕白吩咐道:「著禮部籌備婚事。朕要與華兒行封后大禮!」

  燕白驚得連話都不會說了,目呆呆看著段琛,許久才道:「陛下!這……陶國主已經不在了……」

  「多嘴!朕想怎麼做便怎麼做!」

  「……是!陛下。微臣遵旨。」

  燕白再不敢多言,這三年來,主上的傷痛他都看在眼裡,如今天下初定,那麼多事要做,主上卻一心思念著早已不在塵世的人,唉!自己該怎麼去和禮部的人說呢?皇帝大婚,娶一尊牌位?這……要怎麼辦呢?

  段琛坐在曾經經由此遁走的小湖邊,看著無人打理而暗沉發黑的湖水,問道:「花叔的屍骨找人來安置了嗎?」

  燕白趕緊收了神思上前回道:「回陛下,入城第一日便讓人清理了,已經重新安置了的。」

  「那便好。這處宅子你想辦法讓人圈起來罷,好好修繕。」

  「呃……陛下,如今西京已經算作大原之境了,微臣也找人打聽過,但是……據說原帝特別囑咐過,這處宅邸不得出售。」

  「原帝?竟然有這等事?這是為何?」

  「微臣不知。似乎原帝李灼幼時得過陶國主庇護,所以……興許便是因為如此吧……」

  「這樣……你好好記下這事,到時候再仔細問問。……這原帝……倒是有許多讓人不解之處!可惜這次不得一見。」

  「是,陛下。還有一事請陛下定奪。那陶尚書……怎麼處置?」

  「哼!華兒一貫不喜他!連陶姓都不大願意提!若不是他,朱道元怎麼會知道華兒的行蹤?!大原對大梁這些罪臣怎麼處置,我們看著便好!沒有殺了他,已經是看在他生了華兒的份上!」

  「是,陛下。微臣遵旨。那不日他便隨同大梁六品以上官員流放西北邊關去了。」

  「嗯!知道了,你快快去讓人準備封后的事宜,朕不日便回金吳城了,讓禮部選定了日子早些報過來。」

  「是。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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