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慈手軟
2024-07-19 21:29:37
作者: 列無暇
祁華趁著眾人呆看,迅速的退向房內,冰瑩快速的關了門。
祁華心中十分擔心游魚,可此時他們沒有抓住自己,一時間還不敢對游魚下殺手。
房外鬼賀已經和幾人乒桌球乓過起招來,房門關著,鬼賀又和他們近身相搏,弓箭手一時也無用武之地,只遠遠的圍著。
不時有大力推門的人,冰瑩死死壓住房門,月十三便專注在幾扇窗戶上,手裡不知何時拿出來的亮閃閃一把尺來長的匕首,燈火里時不時反光一下,利可剔骨的樣子。
即便如此,祁華也不敢大意了,她努力退後到牆角,死死抵住牆站著。
這可是冷兵器時代,自己雖整日和亡國奴和武者混在一起,可姐我只是凡胎肉體啊我!
我今天算大膽的了吧,可這弄不好就最少是缺胳膊少腿的事兒啊!
這甲衣……效果怎樣,也只是聽明珠說說而已,能驅蟲、能過蛛網這些個,姐已經親身體驗過了,是不錯的!但是能不能像防彈衣那樣……我可不敢隨便試啊!游魚啊,你先撐一會兒啊,逮不著我,他們暫時不會怎樣你的,你別怕啊……
撞門的頻率漸漸小了,室外的打鬥聲卻越來越大,越來越雜亂起來,連祁華都聽出來是鬼賀的人都來幫忙了,心中一陣竊喜。
可這竊喜還沒在心中散開,就聽外面那黑衣武士高喝一聲:「都住手!再敢動我可砍了!」
外面突然間有片刻的寂靜,祁華心裡一緊,趕緊上前去,微微推開了窗往外看。
室外,還拿著弓的已經幾乎沒有了,地下黑衣人倒了一大片,同樣黑衣但蒙面的十數人有的手中還制著人,有的站住望向黑衣武士,甲午沒有蒙面也在其中。
而那高大為首的黑衣武士,此時手臂拐著游魚脖頸,手中一把利刃架在游魚頸側,游魚嘴角滲血,正眼睛憤怒的斜著他。
祁華看得心裡顫了顫,努力站直身,深吸了口氣,示意冰瑩開門。
冰瑩遲疑著喊:「主子!」
祁華不管她,自己拉了門閂,開了門。唉!只好試試甲衣的質量了!明珠姑姑,但願你沒有誇大其詞!
祁華跨出了門,對黑衣武士說:「好!你贏了!你放了她,我和她換!」
黑衣武士冷笑:「臭娘們!想不到你還敢坑我!老子今日也算被鷹啄了眼!折損這麼多兄弟!別再玩花樣!你自己過來,等我摳住你我才會放人!」
「我說,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應該知道,我一絲武功也無,我都站在這裡了,你還不放心?」
「呸!少廢話!若不是老子得的消息不準確,你早就在我手裡了!想不到還有人護著你!你既然敢回嘴!行!不放點血讓你看,你還不知道老子是什麼人!」
黑衣武士咬牙切齒的,心中恨得不行!他娘的,說什麼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娘子,身邊就一個有些功夫的馬夫和一個瘸腿的侍女,只要抓了侍女,她沒有不聽話的!若不是大將軍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加派了人手,他都覺得他隨便派個手下就能解決這事的!
可如今這些如鬼魅般的影衛個個武功高強,不是一般的江湖武士可比,眼見自己的兄弟折損了十之八九,他才似乎突然醒悟過來,這次……自己栽了!
想至此,他狠狠地一刀捅在游魚手臂上,長長的匕首整個穿過游魚手臂。
祁華張著嘴,看著那血珠從匕首尖淌出來,很快流成條線,燈火下游魚連嘴唇也是白的,卻一聲不吭。
祁華胃裡一陣翻騰,她只覺得自己要受不了了!
黑衣武士一把又將匕首拔出來,游魚的那條手臂便無聲的垂著,血從手指縫一路滴下來,昏暗不明的夜色里,祁華心揪起來,似乎能聽見那血滴落地的聲音。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吐出來,慢慢向黑衣武士走去,手放在背後,不斷地做著同一個手勢。
游魚卻憤怒的瞪著她,那眼神幾乎要化作一隻手,將她推回去。
她顯然被點了啞穴,口不能言,但那眼中的自責和對祁華這樣做的不滿噴薄欲出,祁華只好向她投去安慰的一瞥。
「我過來了!放了她!」她緊緊握緊拳,不讓自己抖得厲害!腳下慢慢的靠近黑衣武士。鬼賀,你可千萬別失手啊!姐覺得這事一點也不好玩啊!
「算你識相!」黑衣武士一把扯了她的一條胳膊,另一手大力把游魚推倒在地。
黑衣武士用同樣的動作制住祁華,人慢慢後退:「都別過來,否則我也不會憐香惜玉!把我的人都放了!少一個,我就切她一個手指!反正只要我不弄死她就可以交差,你們看著辦!」
祁華眼神看向鬼賀,鬼賀眼中掙扎得厲害,最終給了她一個同意的眼神。
於是,祁華突然猛低了頭,使出全力把頭往後一撞。
她的身高正好在黑衣武士的下巴左右,這猝不及防的一下,黑衣武士蹬蹬蹬挾著祁華猛後退了好幾步,差一點倒在地下。
他很快醒悟過來,又氣憤的不行,此刻保命要緊,也顧不得了,揚起手中匕首就向祁華扎去。
鬼賀早就準備著了,飛身沖他們撲過來,但到底有了一些距離,未等他近身,那明晃晃的利刃已經紮上了祁華。
祁華只覺得一股尖銳的大力撞在自己胸肋上,痛得她不禁驚呼出聲!娘的!果然!就像防彈衣一樣,即便能擋了匕首,那力還是一樣的!哎喲哇,痛死我了!
黑衣武士卻在此時大驚失色!金鐘罩?!鐵布衫?!竟然扎不下去!
可他再愣神已經遲了,鬼賀趁他不備,一掌打向他面門,黑衣武士還沒看清楚,人已經倒在地上,他拼命與鬼賀打鬥了幾招,但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很快,便被鬼賀制伏在地。
他的不解多過於憤怒!那小娘子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沒武功的嗎?為何都那樣了,也沒有傷她?
祁華正痛得要死,在地下翻滾了幾下,月十三早已經跳了出來,一把扶起她,心中佩服又疑惑。她可真有膽!竟敢拿自己換,這是真的看重身邊的人!可她到底怎麼做到的?竟然沒有流血?
鬼賀一腳踩了黑衣武士,有些擔憂的看向祁華:「主子!沒事吧?」
祁華被月十三扶著,手抱著胸口,艱難的說:「沒事!」
轉頭看見冰瑩已經替游魚解了穴,正在幫她包紮傷口了,才憤恨的看了眼黑衣武士對月十三說:「先扶我進去。把人帶進來問話,仔細搜查這客棧。」後面卻是吩咐鬼賀。
鬼賀趕緊交待了底下的人去了,甲午上前和鬼賀說:「師父!地道還通出客棧,發現一處屋舍,裡面關押了好些人,似乎是原來這客棧的人,怎麼處置?」
鬼賀點頭表示知道了,說:「等問了話再說。」
很快的,鬼賀搜查客棧的手下回來了,如今這客棧並沒有別的人了,黑衣武士的房裡搜出一個包袱,包袱里的文書一應俱全,鬼賀自己先看了一遍,皺眉入了房間回稟祁華。
祁華手捂著匕首狠扎那處,彎著背斜靠在硬木椅子裡,臉色發白。
游魚被安置在床上,半邊帳子低垂,但卻看見她眼睛一直看著祁華,眸光暗沉。
黑衣武士綁成只大粽子跪在屋角,眼神陰狠的盯著祁華。
鬼賀上前稟報導:「竟然是西北軍中的人!怪不得他們也不敢驚動了周圍的人,人手也有限!人都在這院裡了,另外有一處房舍關押了原來這客棧的人,好幾個都餓死在裡頭,看來他們在這時日不短。怎麼處置?」
祁華正痛得要死,靠!好漢真不好當啊!這還正巧扎在她肋骨上,真是連呼吸都痛得很。
她氣不打一處來,和鬼賀說:「別的先不管,你先去幫我打那混蛋一頓,讓我心裡舒服點我再問話!要鈍的打!打他骨頭!就算要殺他我也要先敲碎他骨頭!」
鬼賀無語。
這……真是……小孩子所為了!我們做影衛的大多是一招致命的好嗎?但是,主子都說了,那我便去吧。
他四處看了看,拎起旁邊的門閂上前,把黑衣武士點穴放平了,狠狠幾門閂下去,眼見著那人嘴角一口一口的吐出血來,門閂也斷了,才把人提溜到祁華面前。
祁華心情舒暢一些,這打人果然是件很爽的事!可惜自己很痛,要不讓自己下手一定更過癮!
她有氣無力地問道:「西北軍?勇國公的人?說說,勇國公怎麼知道我的?」
黑衣武士好歹也是一營都尉,此刻哪裡會答他,硬氣的別了頭不吭聲。
祁華便吩咐鬼賀:「去,我問一句他不答,外面的人殺一個。我問第二句不答,外面的人殺兩個。」
黑衣武士看也不看祁華,不是說她心慈手軟的麼?嚇唬我?!
鬼賀豪不含糊,還將黑衣武士拉到門口,看著鬼賀手下的人一刀就結果了一個黑衣人。
黑衣武士不禁抬頭看向祁華,眼裡滿是驚訝和仇恨的光,說:「你竟敢殺我的人!你有膽殺了我!老子就是不告訴你!」
祁華無所謂的笑,又問一句:「勇國公怎麼知道我的?」
黑衣武士緊閉嘴巴。
不用祁華說,鬼賀抬抬手,外面又是兩具屍體。
祁華也緩過些勁來了,從月十三手裡接過茶,喝了一口,又問:「勇國公怎麼知道我的?」
黑衣武士開始遲疑起來,等見到鬼賀手又抬起來,他脫口而出大喊道:「不是說你心慈手軟麼?!娘的,你她娘的到底是誰!」
祁華倒被他嚇了一跳,聞言皺著眉頭看了他好一會,問:「誰說我心慈手軟來著?誰?」
黑衣武士答非所問:「你到底是不是姓陶那個小娘子?不是說你身邊只有個車夫的嗎?你他娘到底是誰?!」
祁華歪著頭看了他一會,突然丟了茶碗,站起來大聲喝道:「現在是我問你!你他娘的還敢回嘴!鬼賀!外面還有幾個?統統給我砍了!」
「不!好!是我老皋今日栽了!你放了他們!我告訴你!」黑衣武士喊道。
「你沒有和老娘討價還價的資格!你要麼說,要麼死!想清楚!」祁華似乎找到了綠林好漢的氣勢,反正穿的男裝,她捂著肋骨那處,走過去一腳踹翻了這自稱老皋的人。
老皋也算一條漢子,硬挺著半爬起來說:「行!告訴你,你也做不了什麼!老子是華大將軍的手下,前些日子有個美人來投奔他,說是長公主殿下,後來他就將我們劃撥給了那什麼長公主。說你是什麼臨蘇的亡國賊頭,知道許多臨蘇的秘密,你早晚會從這裡去往臨蘇,一定要活捉了帶回去,還說若你身邊有人不好下手,只要抓了你身邊的人,你肯定就乖乖就範的!
沒說殺你!就是這些!你若是肯跟我們回去,老子也不和你計較了!華大將軍不日便要揮軍南下,日後說不定就是新皇了!你跟老子回去好好和那長公主殿下說說,既然她沒說殺你,估計也不會弄死你!」
「說完了?有沒有什麼忘記的?」祁華心裡揣著一股火,神情卻冷靜得很。
「說完了!沒啥忘記了!就是這些。」
「你還有人馬分布在別處?」
「沒!本來想著只是個小娘子,連老子都不用親自下手的,是老子小看了你!」
「鬼賀!全部殺了,找個地好好埋了!要不野狗拖來跑去的,沒得嚇壞人!」
祁華沒再看那老皋一眼,心裡那火真是再也壓不住了,自己一定一定不再做好人了,就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我……也當沒看見!
娘的!都是白眼狼!室陽你個白眼狼!到底是哪個白眼狼告訴你的這些事!
老皋卻不幹了,在那裡大呼小叫:「你說話不算數!我都全說了!你還要殺我!你他娘怎麼在外面混的?!」
祁華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就砸過去,牽連到傷處痛得她齜牙咧嘴,她還是氣的罵道:「老娘說話不算數?老娘說了,你要麼說,要麼死!但老娘話還沒說完,還有一句,你要麼說了再死!去死吧!混蛋!」
她揮揮手,捂著胸肋坐倒在椅子裡。
氣死我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我若是今日留下了活口,只怕明日追殺自己的人要排隊幾百里了!就只自己身上的蛛絲軟甲,便值得所有有能力的人緝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