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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他是我的!(二更)

2024-07-19 21:29:22 作者: 列無暇

  等祁華醒來,忽然想起列子陌,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再看地板上,地鋪早收起來了,門旁的角落裡站了個身型嬌小的黑衣女子。

  祁華頓時失落的垂了頭,好半天才掀了被子下床。

  那屋角的女子快速的過來,在床下單膝下跪行禮,聲音清脆如黃鶯出谷:「月十三叩見太子妃!」

  祁華此時心中悵然若失得難受,低頭愣愣看了她半天沒有出聲。月十三不禁微抬著臉看她。

  眼前的人微蹙著秀麗如遠山般的眉,大大地杏眼雖看著自己但茫然得很,晨起還沒梳妝的頭髮有些凌亂,要說最獨到的地方也就這皮膚了,白中透粉,如凝脂般嫩滑,是很明艷動人!可要跟大原宮中那些最美的女子比起來,似乎也不是最好看的。

  這便是太子殿下唯一放在心上的人?月初將軍反覆叮囑自己要如敬重主子似的敬重她,可這世上,還有人能比得上主子嗎?

  祁華心神恍惚了好一會才回神看床下的女子,卻對上一雙深綠如翡翠般的眼睛!

  

  祁華嚇了一跳,再細看這女子,竟是個五官極細緻出眾的異族,只頭髮是黑色的,若是不看見她的眸子,倒看不出來是個異族,只覺得她五官和常人不同,非常立體罷了。那眼眶有些深凹,睫毛特別長,皮膚和普通的白皙又不同些,應該是有白種人血統的。奇怪!子陌手下竟然還有混血兒的麼?!

  祁華不禁問道:「你是……異族?」

  月十三聞言皺了眉,旋即放開垂頭答道:「屬下不知道。屬下自小就這樣。」

  祁華挑了挑眉,這世界都排斥異族,自己這樣問,她可能誤會了。便溫聲說:「你起來吧。我沒別的意思。我見過許多不同的人,看你五官特別秀美些,多問了一句,你別介意。」

  月十三如男子般行了個禮,站起來說了句:「屬下不敢。」便站在一旁,不再開口。

  祁華忍不住問到:「太子殿下幾時走的?東西可都帶齊了?」

  月十三這才又低頭行禮回道:「殿下走了有一個時辰了。月初將軍進來拿的東西,絕不會拉下什麼。太子妃放心。」

  「你要留在我身邊?」

  「……是殿下的吩咐。」

  「你不喜歡?」

  「……屬下不敢。」

  「你喜歡你們太子殿下?」

  「……!」

  月十三心中氣悶極了。這太子妃怎麼不按常理的說話,先是那麼直接的問自己是不是異族,在大原,誰不知道有許多像自己這樣,從北邊草原上被販賣過來的孩子?這般卑賤的命運有什麼好問的!

  現在又直接問自己這樣的問題!自己是喜歡太子,可……女子誰會不喜歡太子?

  殿下雖年幼,但那品貌,那武功,那身份……,即便他目空一切,冷漠孤傲,但他就是可以這樣!難道自己不可以喜歡嗎?偷偷的喜歡也不可以嗎?太子妃問這個做什麼?難道她好意思說不讓自己喜歡?如此大膽的標榜自己善妒,世人會怎麼看她?

  月十三不禁有些挑釁的回道:「是。不可以嗎?」

  祁華笑看著她,眼神溫和,但說出的話卻讓月十三無語:「當然不可以。他是我的。你要麼違抗你主子的命令不要呆在我身邊,我有的是人用,並不缺你一個。留下你,只是安你主子的心。可你若是沒有全心全意為我的心,我不會要你。生死由你。」

  她聲音平和,似乎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可只有月十三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月十三不禁抬頭再次打量這位太子妃,那雙大大的杏眼中看似溫和的表象下,卻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越看越掩蓋住那溫和,變得不容人質疑的剛硬起來。這是一個女子的眼睛?!剛才自己怎麼會覺得它茫然呢?她怎麼這麼……大膽!她竟然比自己還敢說!

  月十三垂下頭,細細再想一遍月初交待的話「殿下心裡眼裡只有她。你若出了差錯,自己了斷吧,我保不了你」,心中黯然,原來真的連偷偷喜歡也不可以,原來眼前這女子真敢這麼大膽直接的標榜說殿下是她的!可……自己怎麼也不覺得她這樣有什麼錯呢?大概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落在太子殿下的眼裡吧!

  自己若是被她不喜,真的不用回去了,以太子殿下的孤傲冷漠,即便自己死得悽慘無比他也不會看自己一眼的吧?若是一心一意跟著她,興許還能時常見到殿下。唉!只好先低頭了。

  月十三單膝跪下,垂頭說:「屬下冒犯。請太子妃處罰。從此全心全意伺候太子妃。」

  「哦?但願如此吧。你出去後面木屋裡找我的影衛鬼賀,和他過上幾招,再回來吧。」祁華不耐的打發了她。她心情不好,不想看見這些不相干的人。

  月十三行了禮出去了。在後面找到鬼賀,鬼賀不明白祁華什麼意思,但既然說是列子陌派來做護衛的人,不禁心中有點來氣,這什麼意思?列子陌便這麼看不起我?鬼賀便認真和月十三過起招來,結果月十三在鬼賀手下走了近二十招,鬼賀才不耐得收了招,把冰瑩叫來讓兩人對練起來。

  月十三驚訝的發現,自己一身引以為傲的隱術武功,竟然一下子碰到了好些對手,這叫冰瑩的年輕女子和自己年齡相仿,卻能和自己不相上下!而且隱約感覺還有好些這樣的人,那叫鬼賀的更是高深莫測,這太子妃竟然有這麼多的高手相護,她說的『有的是人』,真不是隨便說說的!她若是真不要自己,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並不是傳言中什麼大梁一個大臣的女兒那麼簡單!

  月十三至此完全收斂了本不該有的傲氣,恭恭敬敬的追隨起祁華來。

  祁華也不再試探她,只要有列子陌的信息來,也自己寫好了回信給月十三去處理。月十三反倒常常去找鬼賀的人過起招來,努力讓自己融入祁華的隊伍里。

  營地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潘一智回來,便會出黑霧林,通過商船隊過瀾浩江,再中途轉陸路往臨蘇而去。

  可玉蟬常常和祁華講,自己做夢『老東西』快死了,她很害怕,弄的祁華也擔憂起來,正在打算是不是等潘一智回來後,商議著多繞些水路,直接先去南霞看祖父再回臨蘇,這樣的話,便需要過勇國公駐守的逞州了,祁華猶豫不決。

  卻說楊峰挾持著白梅一路逃命,直走出五百來里路,才在一處小客棧安頓下來,打發了雇的馬車夫,自己又去買了輛兩輪小騾車,和白梅扮作一對夫婦在客棧里歇了幾日,便繼續北上而去。

  如今他不敢回南霞,只好往大梁走,心裡盤算著自己總不好錯得太離譜,再怎麼說自己受了這麼多年主子的豢養恩惠,真要馬上背叛了,他也做不出來。可他知道,南霞在大梁的暗樁不少,要是被抓回去,只有死路一條,他只有想法過了瀾浩江,往大原去還能活下去!

  雖是逃亡中,但楊峰初嘗了禁果,那銷魂滋味讓他時不時地要拿白梅發泄一番,漸漸的對白梅也沒有剛開始那麼惱恨了,尋思著自己若能逃出去,白梅也算是自己的妻子罷!

  白梅做了那麼多年婢女,察言觀色自然是一等一的,漸漸的迎合著楊峰,兩人相處得倒好起來了。

  一路上楊峰儘量往偏僻的地方走,為了避過可能有南霞暗樁的地方,他硬生生繞了許多路。手頭有白梅的銀子,路上倒也不算苦,差不多行了快二十天,這日到了個叫劉家浦的小鎮。

  劉家浦也臨著瀾浩江,是洪波渡的上游。楊峰提心弔膽的駕車,多日沒有好好歇息了,這日便和白梅在劉家浦唯一的一個小客棧歇了腳。

  客棧小,很簡陋,只一個夥計,要想急要東西,什麼都要自己動手,楊峰指使白梅去給自己端茶倒水,自己吃飽喝足一番,早早倒頭便睡下了。

  白梅伺候完她,自己也要去打水來房裡洗一洗,再去廚房的時候,卻有個不確定的聲音喊自己:「白梅?」

  白梅嚇得手裡的木桶也掉了,僵硬著身子不敢動,不敢回頭看。

  那喊她的人卻幾步便走到她面前,看著她臉說道:「還真是你!白梅!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梅聽得聲音有些熟悉,那口氣也不像是要來抓他們的,這才轉頭看向來人,好半天,才喊出聲來:「胡,胡媽媽!您怎麼在這?陶,陶娘子也在這?」

  白梅心中一陣恍惚一陣急切,若是陶娘子也在這兒,若是陶娘子肯再幫自己一次,若是陶娘子肯原諒了楊峰,是不是自己和楊峰不用再逃亡了?即便她不原諒楊峰,那自己呢?是不是可以求求她,留下了自己,再做她的婢女也好過這樣顛沛流離啊……

  而胡媽媽心中也是苦不堪言。

  洪波渡口,大娘子莫名其妙便留下了她!讓一個自己沒有見過的侍衛帶自己去照顧一個女子,那侍衛人乾瘦得很,力氣卻邪氣的大,自己既不得逃也不能喊。

  好在看見了那要照顧的女子竟是十公主,當今的室陽長公主,那侍衛還留了幾百兩銀子和一輛馬車,胡媽媽盤算著若是真能將室陽長公主護送回宮了,倒也算一件有功德的大事,說不定太后娘娘重用自己也不無可能,即便不用自己,自己求了太后的恩典,好好的放出去榮養,也不會再無故受別人的氣。

  誰曾想,室陽長公主不知道被什麼人餵了藥,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身邊就自己一個老婆子,這可怎麼上路?又不能隨便泄露了身份,到時室陽的名聲盡毀,即便自己將她護送回了宮中,太后娘娘也只會殺自己滅口罷了,哪裡可能還會感激自己?

  胡媽媽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和室陽滯留在了渡口尋醫問藥,室陽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對胡媽媽很是依賴。

  誰知道沒幾天,聽人說那和親大原的藍田郡主失蹤在了黑霧林里,死了好些陪嫁的宮女隨從,如今趕來迎親的大原太子派兵守在林子口,藍田郡主生死不明,大部分傳言的人都說定是死了的!沒有人能活著從黑霧林出來,入了黑霧林,連屍骨都無存的!

  胡媽媽震驚又慶幸,自己剛開始還有些惱恨大娘子的,自己都說了要陪她去大原的,從此忠心耿耿跟著她!可她臨近大原卻把自己丟下了,到底傷人心!還說什麼此去大原並不安全,她興許到了大原也會逃的!自己當初不信,可現在……原來這黑霧林真的會出事!那大娘子豈不是留了自己一條命?

  室陽聽說了這事竟然開心得大笑不已!說什麼報應?!到底趙醒圳算計在了陶其華身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胡媽媽糊裡糊塗的。但既然已經這樣了,自己也只好完全把心思放在室陽身上了。

  足足在洪波渡口將養了一個月有餘,鬼賀臨走留下的銀子花出去大半,室陽在瘦成了皮包骨時,總算可以活動上路了。

  可沒走幾日,卻傳來嘉佑帝登基,太后病逝的消息,室陽大受打擊,又是一病不起,差點沒死了!

  胡媽媽苦不堪言,幾乎用光了所有的銀子,還是滯留在了回西京的半路上。

  好不容易室陽緩過來了,卻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原本是驕橫而喜怒無常,這個胡媽媽在宮裡便早有耳聞,雖沒有伺候過這位主子,可在宮裡當差還會不知道麼?!可如今卻變得沉默寡言,十分陰鳩,常常坐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麼,眼裡透著仇恨的光,看得人不寒而慄。

  到能行路時,室陽突然對胡媽媽說她改變主意了,她不回西京宮中了,讓胡媽媽出去打聽了路途,要往勇國公駐守的逞州而去。

  看著室陽那陰沉沉的臉,胡媽媽沒敢多問。

  太后死了,建和帝死了還貶為庶人在宗室除名,宮中的事向來諱如莫深的,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室陽這般回去,顯見也不會有好結果,也許嘉佑帝看在先帝份上供養她吃住,但這生也便冷落在宮廷里了,即便貴為嫡長公主,沒有太后撐腰,掌權的皇帝如果不待見她的話,她要嫁個好人家過日子也是難的。

  可勇國公……一個姨父罷了,難道還能護著她多少呢?算了,自己命不好,都已經這樣了,也只能送佛送到西了。

  於是,兩人一路節衣縮食,往逞州而去。

  這日宿在這小客棧里,竟然碰見了一個熟人!胡媽媽已經當了自己的首飾在艱難度日了,不禁打起白梅的主意,她可是知道的清楚,當日在臨蘇,白梅是拿了六百兩銀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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