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任性一回

  祁華臉已經煞白，毫無血色，眼睛卻看向列子陌。

  列子陌退後一些，她的胸口便沒那麼痛了，她不得不開始想，自己難道真的就是那個芙織？自己真的就是他的九世愛人？這世間會有這樣的事？這……不是神話？不管是列子陌的話還是自己身體的感覺，完全顛覆了前世里她所接受的教育和所知道的一切資訊，怪力亂神忽然變成了真實存在？！

  她的腦子有些混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列子陌不忍她那麼抬頭看他，半跪在四五步遠的地方，才能與她平視，神情憂傷而焦急，卻努力柔聲問道：「芙織，你還好嗎？別怕，只要我離你遠一些，你……會沒事的。我們的事……過去太久，不是一時三刻能說得清的，是我的錯，是我太急了些！這也是我以前一直沒有和你說的原因之一！一旦靠近，你是實實在在的心痛，我是看著你心痛而心碎……可不管怎樣，如今你在我身邊，請讓我守護你……不要生我氣……」

  列子陌聲音越說越低，祁華卻已經再次淚糊了雙眼，不遠處的列子陌變成了一個無法看清的輪廊，卻無比清晰的刻進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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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不信還重要嗎？

  他只是個不曾看見過臉的身影時，自己便傻傻的愛上了他，即便知道他心有所系，自己還是傻傻愛上了他！

  那麼現在，神話也罷，事實也罷，還重要嗎？

  前世里自己那麼努力的過日子，從來不敢奢望過收穫一份真感情，世俗的人群里人們彼此漠然的來去，從未有人住進過自己的心裡。

  而現在，在這個異世界裡，喬治曾是自己全身心掛念的弟弟，列子陌是自己無法抗拒的美好希冀，他們合二為一，他此刻站在自己的面前，說他愛自己，生生世世只愛自己一個！那麼，即便這是個神話，我還要抗拒嗎？

  祁華輕抬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動了動已經慢慢恢復紅潤的櫻唇：「那，我該叫你什麼？子陌？」

  她聲音極輕，卻如天籟般響在列子陌耳際。

  列子陌聞言，俊美的臉竟然愣怔了許久，那無法言語的欣喜才一點一點的在星眸中漫開來。

  他抖動著唇，輕聲地，小心的問著：「芙織？你……相信我了？」

  他心裡好害怕啊，芙織……不是還在生氣吧？我不是會錯意了吧？

  祁華努力的借著游魚的手，從地板上坐起來，澄澈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列子陌的小心翼翼，尚帶著淚痕的臉上慢慢揚起一抹笑，那笑，如一樹梨花綻放，清麗動人，純美無儔：「我想，即便是個神話，我也想相信一次；我想，我願意認為，你是子陌！即便我還不知道我是不是芙織。」

  儘管她心中還有疑惑，她也想知道所有一切的前因後果再來決定，可是……，老天，且容我任性一回罷！

  這樣的深情太讓人著迷，我的心無法控制，我不要再冷靜的刨根問底，我也不要再矯情的胡亂猜疑，我願意！就這樣，迷醉在這如海深情里……

  列子陌胸口起伏著，他甚至動用了五成的內力來壓制自己，才能讓自己忍住沒有躍上前去抱住祁華，他緊抿著唇，鼻子卻堵得無法呼吸，只好張著嘴揚起頭將自己的眼淚逼回去。

  他努力揚起一抹笑容，星眸無比深情地看向祁華：「芙織！不管你記不記得過去，我都是你的……子陌！」

  滿室柔情，滿腔蜜意。

  列子陌的世界裡從來只有祁華，此刻能得到她的認可更是毫無顧忌的只想看著她；

  祁華心中也是滿滿的甜蜜，以前還以為他有著那什么九世愛人，自己即便喜歡他、愛上他也是無望。感情得不到回饋，終究是落寞無趣的，但現在，原來那個遙不可及、情深似海的男子愛戀的就是自己，即便她並不能想起一絲一毫過往的事情，她甚至還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芙織，但，這不妨礙她沉浸兩情相悅的喜悅里。

  可是，他們太過忘我，忽略了此刻還有個大燈泡游魚。

  游姑姑還不太能明白他們講些什麼，剛才在門口她只能看見，卻聽不見，說不出，動不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

  有氣不能發出來，對游魚，那是巨大的傷害。

  結果列子陌又突然沖她大吼，要不是看見主子倒地，她一定要打這小子一頓出口氣，打不過是另外一回事，打不打卻是心態問題。

  我才不管你們你儂我儂的，現在姑姑我要氣炸了！

  游魚突然一下子抱起祁華站起來，被阻隔了視線的列子陌迅速的反應過來，急忙向後退了幾步，見游魚將祁華抱到了床上，轉身沖自己撲了過來。

  列子陌要避開，自然是太容易的事，但他現在心情好得發飄，孤傲如他，高貴如他，也需要有人有事能發散一下。

  他便十分好心情的任游魚撲過來，左一拳又一掌的向他招呼，他只需輕輕轉身便能避開游魚的攻擊，這並不妨礙他目光痴纏的和祁華對視。

  祁華剛才背對著門，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是非官司，此刻心中甜蜜，也樂得看戲似的看游魚在那邊出氣。

  可憐的游魚使出吃奶的力氣，連列子陌的衣服角都沒有碰到，卻把自己累得不行，心中的那份憋屈就別提了，結果抬眼看兩人還在眉來眼去，她收了手，喘著氣罵列子陌：「臭小子！有本事你站著別動！讓姑姑我出口氣！臭小子！你都做了些什麼？竟敢對姑姑我呼三喝四！還輪不到你來使喚我！你站住！」

  祁華好笑的看著他們，叫游魚：「好了好了！沒什麼事！不要鬧了！讓他吃飯！」

  「哼！他還不是帝君呢！你便這般護著他！不行！即便他要當帝君，日後也要先過姑姑我這一關！要麼讓他站著讓我打幾拳，要麼以後別想讓他近你身！不對，剛才你們說什麼離遠一點，……啊？原來你小子不能靠近她是嗎？哈哈哈，世上還有這麼大快人心的事？哈哈哈，是什麼事，怎麼會這樣？主子？快告訴我，讓我樂一樂！哈哈哈！」

  列子陌臉都綠了！

  祁華沒有他苦苦等待的經歷，看游魚這樣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說：「別胡說了。什麼帝君不帝君的！你聽見了什麼可不許胡說。他……可是大原太子。」

  游魚卻似乎找到了樂趣，轉頭向列子陌說：「那又怎樣？既然這樣，我便乾脆告訴你吧！臭小子！我們主子可是臨蘇國主，你想就這麼將她娶回去是不可能的！要麼銷了那婚約，要麼你跟我們回臨蘇當帝君！哼！」

  祁華看向列子陌，正想和他解釋國主的事，卻看他眼神寵溺的看著自己，此刻的他哪有小小少年的樣子！反而聽見他對游魚說：「無所謂！我看婚約不用銷，帝君我照做。臨蘇要復國，有大原幫忙不是更快些？」

  祁華驚訝的挑眉：「你都知道？」

  列子陌不答話，只向她寵溺的笑。芙織，我除了偶爾回大原處理解決我們之間那個大問題的事，我一直守著你呢！你的什麼事我不知道？！

  游魚倒驚呆了，問道：「你說真的？你真的會幫臨蘇復國？」

  列子陌眼睛根本沒有功夫看她，卻答了一句：「嗯！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游魚定定看他，過了半晌，沖列子陌招招手說：「你過來！我好好和你說，我保證不打你！」

  列子陌根本不理睬她。對他來說，能回答這些已經是給了游魚大面子了，還想怎樣？！

  游魚卻無措起來，在一旁走來走去，忽然下定決心似的頓了頓足，突然跑到列子陌身邊，撲通跪下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直起身子說：「好！以往是我得罪了你！我磕頭給你賠罪！你若是能幫臨蘇復了國，我游魚下輩子便為你做牛做馬！」

  下輩子？我沒有下輩子了。列子陌面上閃過一抹黯然，他迅速掃了祁華一眼，還好祁華正在驚訝的看著游魚，沒有在意他。

  列子陌看看跪著的人輕描淡寫的說：「起來吧。我答應了。」

  游魚傻傻的看他：「……就這樣？」

  「那要怎樣？為我做牛做馬便不必了，你只好好顧著你主子便好。」

  游魚看了眼祁華，忽然問列子陌：「你到底幾歲了？老氣橫秋的！我雖求了你，可我還是姑姑！日後你還是要尊重我的！還有啊，我的手套呢，還給我。」

  列子陌撇她一眼，卻再不出聲，默默的走向門口，站著不知在看什麼，留給游魚一個清瘦卻孤傲的背影。

  「游魚，別再說了。我沒事了，我要起來裁衣服，你去給子陌倒杯茶來，把飯菜熱一熱，問問方震宇可有合適的地方安置他，直接告訴他子陌的身份。」祁華不忍看列子陌的憂傷無奈，如今既然自己說了相信他，就該接受他說的一切。

  游魚去了。

  祁華下了地，摸摸胸口，絲毫沒有了剛才的異樣，不禁吐出口氣來。

  也不去管列子陌了，只管自己拿了針線布匹，開始替列子陌做起衣服來。那衣服破成那樣，哪裡像太子的衣服，倒像乞丐，也不能讓他穿著裡衣走來走去的，太不像話了。

  這木屋還算有亮光，其他的木屋沒有院子，估計不管白天黑夜都要點燈的。這會也不知什麼時辰，緊趕一些，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今日趕件袍子出來。

  祁華全神貫注的飛針走線，列子陌全神貫注的看她飛針走線。

  遙遠的記憶和此刻重疊，列子陌不止一次的模糊了視線，心中默默呼喊：師尊，我從未後悔！現在，她在我身邊，放過我們，讓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