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仙翻船(一更)
2024-07-19 21:28:36
作者: 列無暇
鬼賀回來了,單膝跪了給祁華稟報:「主子!屬下發現草中有條不太明顯的路!只不知通向何方……」
燕州也聽見了,趕緊走過來等下文。
祁華抬眼看了看不遠處走回來的游魚和列子陌,沒有出聲。
她心裡,莫名的想把這些事丟給列子陌。他,讓她感覺心安,有他在,她不想動腦子,一點也不想……
鬼賀也轉身看向列子陌,列子陌仿佛什麼都知道似的,竟然毫不見外的吩咐起鬼賀來:「起來吧!先不要管。一切等天明再說。今夜你與我值夜,燕州游魚騰出片乾淨的地方來給你們主子歇息,夜裡涼!」
說完自己轉身離去,快速的又上了樹頂,一轉眼就不見了。
幾人面面相覷。
游魚一臉不忿,燕州一臉茫然,鬼賀看了看祁華,等祁華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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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華深深的呼出口氣來,說:「聽他的。起來吧,我累得狠了,實在不想動,就勞煩你們了。」
笑話!看我幹嗎?!不是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高手是侍衛是女官嗎?不是一個個都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嗎?到了這麼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都沒招了?!姐如今心煩的很,你們看著辦吧!
幾人不敢多說,倒也默默地按照列子陌說的,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一會兒,地下墊了枯樹葉,上面鋪了馬車褥子的一個簡易地鋪算完成了。燕州又拿樹枝在上方搭了個簡單的架子,上面蓋了半副馬車帘子,倒也能擋些風。
鬼賀拔了周圍的草,這樣也好防止一些看不見的蛇蟲過來。
列子陌也回來了,手裡拎著布巾包的一包東西,他無聲把東西放下,又在裡面挑了一會,在旁邊默默地坐著,也不知在幹什麼,沒人理他,沒人敢招惹他。
過了一會,列子陌叫過燕州,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說:「這些給你們主子。布巾里的是你們的。」
說完自己卻走遠了一些,找了個地方,盤腿而坐,雙手交合著打起坐來。
燕州看了看手中的東西,咽了口口水,卷了地下的布巾走來祁華處,先把手裡的東西交給游魚說:「游姑姑,快伺候大娘子吃吧!還是熱的呢!」
自己把那布包放在地下,看看鬼賀,不知如何是好。
祁華看看游魚手裡的東西,竟然是好幾顆鳥蛋,有的小如手指,有的大如鴿蛋,游魚撇著嘴,顯然想嫌棄,但發現找不到理由,默默地剝起蛋殼來。
祁華餓了一天了,不想等了,自己也拿了一個剝起來,真是熱的!也不知道列子陌怎麼弄熟的,剝好了還能看見蛋白上有淡淡的熱氣。
祁華幾乎是狼吞虎咽的先吃了一個,看著游魚極不認同的樣子,毫不害臊的說:「你們也去吃吧,我自己剝,別這麼看我,我一餓就什麼禮儀都沒有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游魚沒說話,拿了那布巾包去給鬼賀和燕州。
祁華卻聽見她在問:「鬼賀,你能用內力催熱嗎?」
「我……沒試過。我又不是小娘子,我吃生的就好了!」鬼賀粗嘎的聲音里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那麼厲害……難道你也不行?」燕州插嘴的聲音。
「我……肚子餓了,沒力氣……」鬼賀答道。
「……」游魚和燕州相互看看。
祁華莫名的心情好起來,一邊剝著蛋殼,一邊微微笑起來。
實在是累,即便身處叢林野外,祁華剛吃完,都還來不及洗漱,只是想試試那地鋪,結果倒在那地鋪上轉眼就睡著了,等到她醒來,竟然已經是白天了!
小小的簡易帳篷只遮了一角天空,轉個頭便看見天空有些陰沉,雲層厚而灰暗,風很大,吹得頭頂上的帘子嘩嘩響,空氣里濕氣很重,要下雨了!
祁華趕緊坐起來,渾身酸痛,很不舒服,但她還是忍著趕緊起來了。
游魚和燕州在不遠處不知說什麼。
鬼賀一身黑衣站在不遠處的一顆樹旁,不仔細看竟看不出來。
列子陌不在。
祁華爬出帳篷,游魚看見了,趕緊過來說:「主子,你起來了,列子陌不讓叫你!你沒事吧?」
祁華答非所問:「要下雨了!他人呢?」
游魚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撇嘴說:「不知道。只說要給你休息,就不見人影了。可能找吃的去了吧。」
「都要下雨了,也沒有個躲的地方,怎麼辦好?」
「……等列子陌回來再說吧……」
「……」祁華無語。看來,不是自己一個人想要依賴他。
天邊的雲層越積越厚了,看不見太陽,也無從知道什麼時辰。
祁華讓游魚先把東西收起來,好歹現在還能有些東西用,若不然只能睡草里了。
游魚收了東西,拿了披風給祁華披了,祁華正想問問他們昨晚怎麼睡的,鬼賀快速的過來,低聲說:「主子!有人來!」
祁華嚇了一跳,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有人指的是什麼,鬼賀已經一把抱了她快速的躲進了附近的林子。身後,游魚和燕州也快速的跑進林子裡來。
離剛才祁華睡的地方不遠處,高高的草叢裡忽隱忽現的有兩個人頭跳動,有細碎的說話聲傳來:「第二,快些……要下雨了!」
「下雨就不用打水了,喝雨水就好!老祖宗不是說,雨水泡茶好嗎?」
「哪裡是!那老祖宗還說這湖水甘甜呢!你就偷懶吧!」
「不是偷懶,你沒聽爹爹說,這幾日林子裡有外人來嗎?萬一碰上呢!」
「你得了吧!這林子裡幾時能有人活命到這月湖的?笑死人了!」
「娘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外面的天地大著呢!」
「你就想著去外面!娘是誆你呢!」
「老祖宗就常說世人都是黑心肝的!」
「……老祖宗自己還不是總想著外面……」
「別瞎說!你懂什麼……」
「你敢說我!我比你大!」
「呸!誰說的!我比你大!」
「爹說的,我比你大一個時辰!」
「呸!娘說的,我比你大一個時辰!」
兩人聲音清脆,個子又掩映在草叢裡,顯然是不大的孩子。
兩人吵得歡快,祁華偷偷的伸出頭去看,湖邊兩個約摸十歲不到的少年背對著他們,一邊拎了木桶打水,一邊拌嘴。
兩個少年穿一樣青黑色的衣服,扎了一樣的頂髻。打了水,轉過身來,卻是一模一樣的清秀眉眼,分不清誰是誰,顯然是對孿生子。
祁華看看鬼賀,伸出兩個手指詢問,鬼賀點點頭。
祁華便向林子裡三人示意一番,三人會意,祁華便一個人走了出去。
兩個打水少年提了水走了幾步,抬眼忽然看見一個人站在前面,竟然嚇得哇哇大叫,其中一個打翻了水,兩人慌張的又去扶水桶。
祁華滿頭黑線,頓時覺得自己變身成悟空了,在打到人家妖怪的山洞門口前,先拿了人家小妖再說!
她慢條斯理的輕走前幾步,高深莫測的不出聲看著他們。
兩個少年定了定神,看了一會祁華,竟然異口同聲地問道:「你是人是鬼?」
祁華暗笑,捋捋頭髮,抬著下巴,漫聲說:「小孩子不可胡說,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上仙!」
「上仙?」
兩個少年又是異口同聲,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就問:「上仙是什麼?我們只聽說人,死在這林子裡的便會成鬼,上仙,又是什麼東西?」
祁華不禁腳軟了軟,吶尼?本來想唬人的,結果人家不懂!這要怎麼弄?
她眼珠轉了轉,說:「上仙,便是什麼都知道的人。你們有什麼事,我都知道,這就是上仙。」
兩個少年眼神極清純明淨,眨巴眨巴看著祁華,祁華有些心虛的抬了抬頭。
其中一個少年便說:「你真的什麼都知道?那你說說,我叫什麼?」
祁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說:「這有何難?你們啊,一定是一個叫哥兒,一個叫弟兒!」剛才好像聽見『弟兒』這麼一聲,試試再說。
沒想到聽見這話,兩個少年毫不顧忌的大笑起來。
其中一個捧著肚子說:「哈哈,笑死我了!方兒,你說你是哥兒還是弟兒啊?哈哈哈,這人真有趣!」
另一個也笑,但卻還皺眉說:「你肯定聽見我們說話了!你誆我們哪!哼!你到底哪裡來的?這林子裡還是第一次看見活人呢!不過你早晚得變鬼!沒人能出去!」
說完拎了水指揮另一個說:「走吧,回去和娘說,有人在林子裡!」
祁華窘死了,尼瑪,陰溝裡翻船啊!姐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就開始誆人,竟然在兩個孩子面前落了下風?太沒面子了!
祁華忙攔著他們說:「哎!你們別走啊!你們是住在這林子裡的?你們住哪裡?能不能讓我們去歇個腳?」
兩個孩子理也不理她,竟然只管走。
祁華急了,眼看就要下雨了,這好不容易看見有人,哪裡能放過他們,她大叫一聲:「鬼賀,快攔住他們。」
鬼賀無聲的從林子裡竄出來,攔在兩個孩子面前。
兩個孩子又是大叫了一聲,隨即怒道:「你們究竟什麼人?別攔著我們,得罪了我們你們比在林子裡死得更快!」
祁華忙說:「你們別怕,我們只是過路的人,困在林子裡走不出去了,請兩位小友指點一處擋風遮雨的所在,可好?」
其中一個小童便說:「哼!誰知道呢!外面的人都是沒良心黑心肝的。我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幫你?走開!要讓我們老祖宗知道了,沒你們好果子吃!」
三人僵持著,游魚耐不住,從林子裡出來說:「廢話什麼!先綁了,讓他們領路不就得了!他們能在林子裡生存,顯見是有住所的,我們先去吃住了再說。」
祁華卻不這麼看,能在這麼個鬼氣森森的林子裡居住,這兩個孩子剛才的談話又好像是從未出去過的,那最少他們在這林子裡住了十幾年以上了,這樣的人肯定不簡單,不是那麼容易得罪的,綁了他們,說不定不好收場。
沒想到那兩個孩子聞言卻急了,大聲呼爹喊娘起來。
祁華嚇了一跳,正不知所措間,鼻端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眼前便開始迷糊起來,最後一絲神智清明里,她看見游魚和鬼賀也腳步晃動了一下,而她自己便沒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