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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十在哪(二更)

2024-07-19 21:28:15 作者: 列無暇

  等游魚上了祁華的車,常由渚又悄悄靠近過來了。

  鬼賀什麼耳力?趕緊拿手肘在車裡撞了幾下,又示意祁華拿了條帕子伸出車帘子揮了幾下,這是昨晚就偷聽到的暗號方式。

  只聽車外的常由渚揚聲吩咐:「啟程!」車裡幾人這才放了心。

  而現在常由渚又過來了,估計又要假意詢問過關的事了,但願他繼續自導自演一番,倒也省了自己口水了。

  果然,常由渚湊近了車,自己一個人嘀咕起來:「郡主娘娘,下官昨日便已經讓人和關口辦好了文書了,這便要過關了!大原那邊也會派人在白鷺渡口迎候呢!是!那這便走吧!」

  祁華和游魚互相看看,游魚撇撇嘴,祁華挑起眉毛無聲發笑。

  只有可憐的鬼賀,渾身不自在的縮在車子角落裡,儘量隱著氣息,似乎這樣才是盡責一般。

  車子快速的啟動了,慢慢的感覺車輛左右搖擺起來,祁華知道定然是上了鐵索大橋了。可惜如今不是時候,否則一定要好好看看這古代的跨江鐵索大橋是什麼樣的。

  祁華緊緊抱住游魚,游魚兩手緊緊抓著車門邊的把手,把身體擋著馬車門,生怕萬一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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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陣子,車子似乎才落了平地,又有許久的停留,估計在大原的白鷺渡交割文書了。

  祁華小心的靠近車窗,又向鬼賀挑了挑眉,鬼賀微點了點頭,祁華便將車簾掀了條縫向外偷口。

  統一紅色著裝的送嫁隊列後面,是黑衣褐甲的大原士兵,他們大多身材高大,臉色黝黑,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

  不遠處,有一面黑底繡著金龍的旗幟在晨風裡獵獵作響,那是完全不同於大梁崇尚黃色的另一種肅穆沉重,儘管只是隔了一條江,此刻,祁華卻感到了一股陌生的氣息,祁華忽然心生不安起來。

  大原,自己來對了嗎?

  而此刻,遠在西京的巍巍皇宮之中,建和帝本該莊嚴安靜的睿思殿門口,卻劍拔弩張的站著兩撥人馬,空氣中似乎有電火在滋滋作響,一不小心就要引發大火一般。

  一撥人馬是十多個羽林軍侍衛,手按著刀柄,似乎準備隨時拔刀相向,又似乎保護著前面站著的人,前面站的是幾個深紅宮裝的內侍和綠色宮裝的女官,他們簇擁著一個明黃衣袍的身影,正是當今的慈莊太后。

  可惜今日的慈莊太后髮絲凌亂,神情氣憤,臉色很是憔悴,顫巍巍半扶半靠在一旁的貼身大宮女身上,正氣怒的指著睿思殿門口大罵,完全沒有了一國太后的端莊威嚴。

  「朱醒圳!你給哀家出來!不要以為你躲在裡面本宮便就此罷休!今日你不說出個事實來,哀家寧可一把火將這睿思殿燒了!你這個沒有祖宗禮法的東西!你不配為帝!你再不出來,不要怪本宮說出好聽的了!」

  守著睿思殿的侍衛緊緊護在殿門口的石階前,既不敢怒瞪太后,也不能任事不做不表明立場,便也鐵青著臉,垂著眼帘,手緊緊按在刀柄上,五指不斷收緊。

  殿門口的內侍們,躲在內務大總管鄭錄大太監的身後,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時不時抬頭晙一眼鄭錄,或者瞄一眼殿裡面。

  鄭錄手抱了拂塵,心裡也好不到哪裡去,但面上還是冷冰冰一動不動,皇帝陛下不出來,自己便是這一殿主事,對著掌了一半禁中羽林衛的太后,咱家可啥都做不了,只好也不出聲罷了。

  只聽太后又罵道:「你這個無恥之徒,到底將小十弄去了哪裡?!那可是你的親妹妹!這宮中能動她的除了你還有誰?!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本宮!你什麼事不敢做?!你出來!告訴本宮她到底在哪裡?以往種種本宮便既往不咎,否則便是本宮死也要拖上你!」

  所有的人都低著頭,恨不得自己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是個石頭木頭人才好。可這樣的形勢之下,又不知道皇帝陛下和太后之間到底會下達什麼樣的命令,一不小心自己便是那會被遷怒隨時丟命的人,不得不提著十二分的精神留意著兩邊的動靜。

  這事也真不能怪太后,室陽長公主都失蹤十幾天了。

  剛開始太后還不知道,說是長公主身邊的人曾去慈壽宮中稟報過,她要安心練幾天字,便先不日日去請安了,可是即便如此,也沒有同在宮中,連著四五日不見人影的道理。

  等太后再遣了人去長公主殿裡,卻是只有幾個年老不管事在外圍做雜事的老宮人了,那些貼身伺候長公主的人如泡沫般竟然都不見了,而長公主也不見了蹤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沒有人知道!

  太后一開始便懷疑是建和帝搞得鬼,可是這於他又有什麼好處?

  室陽畢竟是他親妹妹,如今南王已經離西京很近了,京畿衛都出動去離西京最近的城池抗衡了,他外患當前,動室陽做什麼?他就不怕勇國公從北邊起兵回來幫自己?沒有這個道理啊!

  太后急得不行,又竊以為室陽犯了什麼頑劣脾氣,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去玩了,派了出去好些人,在這五門關閉的節骨眼上,還拿了宮中特令出城尋找,可是四處找遍,還是音訊全無。

  太后還是回頭把矛頭對準了建和帝,想和建和帝相商問詢一番,讓自己宮中的總管大太監請了建和帝數次,建和帝都置之不理,還以國事當前,不堪其擾為由,將太后宮中的總管大太監杖責到屁股發爛得被抬回慈壽宮。

  太后心焦不已,本就懷疑是建和帝弄的手段,如今更加認定是他了,若不然,諾大的宮中,有誰敢動太后的嫡公主,一國的長公主!

  太后這才自己帶了人闖到睿思殿,如今這樣也沒什麼好忌諱了的!室陽都不見了好些天了,到底怎樣也不知道,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便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太后大早便起來堵在建和帝的寢殿門口,要進去當面質問建和帝,建和帝卻似乎打定了主意不願和太后再見面一般,竟然寧可不上朝也躲在殿裡不出來。

  太后越發確認,室陽的失蹤和建和帝有關!

  太后在門口先是讓宮女上前硬闖,被侍衛們直接丟下台階,太后如今也顧不得了,根本便不再想什麼母儀天下了,對一個母親來說,如今只有室陽的安危在她的心頭,她叫罵了幾句,見建和帝還是不出來,便推開扶著她的宮女,自己往前大步跨去。

  侍衛們即便知道該攔著她,可是到底是太后之尊,他們再怎樣有力,也不能像扔宮女那樣將她扔開了去,只能遠遠的舉著手臂擋著。

  太后盛怒之下,眼裡哪裡還有這些人,氣沖沖扒開了眼前的任何障礙物,化身成金剛女戰士般闖進了大殿。

  建和帝這些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頭戴著日常的祥龍金冠,穿了件明黃的蟠龍金繡常服,並不是冕旒大袍的上朝打扮,似乎本就並不打算上朝一般。

  這幾個月來,短暫的、高坐雲端、眾人匍匐腳下的那種唯我獨尊感覺已經漸漸遠離了,流言四起,南王日漸逼近,北軍拒不回朝相助的窘迫,讓他在龍椅上如坐針芒。

  而如今,面對南王四處向人展示的太子詔書,舅舅們在朝中,已經不再能壓制那些見風使舵的文官了,在周相不作為的放任下,朝野竟然一片聲討之聲,好些朝臣竟敢稱病不朝了!

  內憂外患啊!

  自己手中兵馬實在有限,連鐵抗,也公然反駁起自己要殺幾個官員鎮壓這類言論的旨意了,這皇帝越當越沒有滋味了!若不是自己拿了私庫出來緊緊籠著一些羽林衛的心,只怕此刻自己早便四面楚歌了!

  上朝,早就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了,那只會讓對著幾個舅舅的自己難堪而已,太后竟然還來堵著自己,以為這樣自己便會告訴她室陽的事了?哈哈,我不好過,大家便都不好過!

  建和帝一身帝皇常服,衣飾從頭到腳無比華麗鮮亮,卻蓋不住消瘦憔悴的臉色,此刻卻安然的,帶些嘲笑的靠坐在寢殿的龍榻上,看著氣急敗壞進來的太后。

  太后看著他那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手指指著建和帝,厲聲問:「朱醒圳!你將小十怎麼了?哀家雖並不情願你登基為帝,但到底並未阻攔於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小十到底在哪裡?」

  建和帝眼裡泛起股漠然,仿佛這些事都和他沒關係似的。

  但隨即,他便冷冷的笑著說:「太后啊,你自己生的好女兒,自己沒有看顧好,怎麼問朕來要?朕如今什麼情形你還不知道?你心裡高興得很呢吧!

  朕倒不明白了,難道朱醒城當了皇帝,你便有好處了?!興許還不如我呢!可你卻寧可勾結他,也要將朕推向這境地!怎麼?你著急了?哈哈,著急好啊!若不然這宮中只有朕一人著急,寂寞得很啊!朕,孤家寡人,寂寞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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