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不覺得自己可笑麼

  傅雪雁料定此番張氏生病也是傅青寧的詭計，便不再裝腔作勢，開門見山道，可傅青寧卻是一臉錯愕，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委屈道：「連你也覺得是我做的麼？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麼？」

  「除了你，還能是誰？你在王家處處遭夫人打壓，能不怨恨麼？恐怕就是你在她的藥里動了手腳吧？」

  傅雪雁雙手抱在胸前，挑眉看著那人，語氣中略帶了幾分輕蔑。

  可傅青寧卻是一副十分痛心，十分委屈的模樣，簌簌的落下淚來，哽咽道：「是，我承認害了你許多回，可我如今在老爺面前甚是得寵，何必要害她？莫非是我嫌日子太舒坦了，給自己找事兒做麼？」

  傅雪雁懶得與她多言，轉身入內去替張氏診治去了，果不其然，正是哮喘，可這樣的病在這年月卻是十分難治的，就是精通醫術的大夫來了，也難以替她根治。

  「罷了，盡力吧。」

  傅雪雁喃喃自語，開了一張方子，旋即叫傅青寧進來，帶張氏回去，又將藥方交給丫鬟，囑咐道：「這方子只能治標，若是想要治本，還得慢慢調養，你去抓了讓她一日一頓的服用。」

  「多謝傅姑娘，多謝傅姑娘，此番夫人要是病好了，定有重謝！」

  說著，那丫鬟便帶著傅青寧與自家主子一道回去了。

  

  瞧著三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傅雪雁倒是覺得有些古怪，傅青寧平日裡可沒有這麼安分，怎的今日不僅主動陪著張氏來了，還這麼老實？莫不是其中有什麼蹊蹺？

  「怎的站在風口裡？眼下可還沒開春呢。」

  正當傅雪雁思考之際，來送飯的墨淵看見她站在風口，快步走上前去脫下身上的罩袍披在她身上，皺眉責備道。

  被墨淵此言打亂了思緒，傅雪雁也不繼續糾結下去，笑道：「好，我知道錯了，今兒個你帶了什麼好吃的來？咱們進去嘗嘗？」

  說著，便拉著墨淵回醫館吃飯去了。

  這一日夜裡，王家後宅內。

  「主子，您何必去傅雪雁那受氣呢？再說，萬一她真診斷出來了接過，這……」

  丫鬟正替傅青寧梳理方才洗淨的秀翻，嘟嘟噥噥地抱怨了兩句。

  「你不懂，只有她才能證明我的清白，若是到時候夫人當真去了，我也有條退路，哎，一石二鳥，多好呢。」

  傅青寧越想起這事兒，心中越是愉悅，甚至哼起了歌兒，她看著銅鏡里那個面色稍微有些難看的女人，暗暗咬牙，罵道：「若非傅雪雁，我也不必淪落至此，今日我討回來些，也算不得她吃虧，不過是還債罷了。」

  「主子當真是機敏，是奴婢愚鈍了。」

  「別油嘴滑舌的，叫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下了？」

  聽著丫鬟的阿諛奉承，傅青寧心中著實是歡喜的，但仍舊裝作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思忖了片刻，又問道。

  「自然，主子您吩咐的事兒，奴婢自然是下了功夫準備了的，就等著時機成熟呢。」

  傅青寧喜歡聽，那丫頭也樂得哄她開心，一個勁地捧著她，說的她心花怒放的，笑著輕哼一聲，道：「哼，我想也是，罷了，再讓她逍遙一陣子，這一回，她是逃不掉了。」

  眼看著入了三月，天氣漸漸轉暖了，傅雪雁預備著幫墨淵丈量身材尺寸，好做一身春天裡穿的衣裳，她拿著軟尺在墨淵身上比比劃劃，可他比她高出好多，測量身高時，遲遲測不了。

  「哎……你，你別動！我還沒量好呢！」

  墨淵見她一手拿著軟尺，使勁的墊腳，看起來十分吃力的樣子，總忍不住想笑，想著方便他丈量，刻意的彎下腰，卻被傅雪雁拍了一下胸口。

  「傻。」

  似是看不下去了，墨淵從她手裡接過軟尺的一頭，拉到頭頂的位置，軟尺的另一頭就捶了下來。

  「蹲下去看吧。」

  傅雪雁見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蹲，你自己看吧，左右這衣裳做了也是給你的，自己量吧，我不折騰了！」

  見她那副自信心受挫的小孩子模樣，墨淵也束手無策，只能按他說的，自己將尺寸量了。

  正當此時，門被人粗暴的推開了，闖進來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二話不說在屋裡打砸一通，傅雪雁見狀先是一怔，片刻方才回過神來，上前去阻攔他們。

  「你們這是做什麼？小心我告訴官府，說你們私闖民宅！」

  「傅大夫，您這個庸醫倒有臉面說我們私闖民宅？那我們家夫人的一條人命怎麼算！」

  就在傅雪雁正疑惑，自己是去哪裡招惹了這一群祖宗時，一個披麻戴孝的丫鬟走了進來，指著傅雪雁的鼻子就開始罵，她定睛一瞧，竟是當日帶著張氏來看病的丫鬟。

  「哼，傅雪雁，虧縣令夫人還對你抱有希冀，卻不曾想，你與那些大夫一樣，都是庸醫！我們家夫人用了你的藥，頭兩日的確好些，可就在昨天，病情急轉直下，她，她已經……沒了！」

  聽小丫頭那麼一說，傅雪雁不由得大驚，雖說哮喘不是普通的病症，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致死吧？更何況她開的藥方，的的確確都是治療哮喘的藥不錯，怎麼可能……

  沒等她多想，又有幾個手腳利索的小廝，抬著一具屍體入了屋內，放在中央便開始哭喪。

  「嗚嗚，我可憐的夫人那，怎麼就碰上此等庸醫，白白丟了性命……」

  這時候，傅雪雁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只想探明張氏的真正死因，蹲下身去想要伸手揭開那塊白布，卻被一隻小手抓住了手腕，她抬頭一看，只見傅青寧眼眶通紅，惡狠狠地瞪著她。

  「傅雪雁，你害死了我們家主母，還想要做什麼！毀屍滅跡嗎！」

  「傅青寧，我沒空和你鬧，我敢發誓，我開的藥方絕對沒有問題，我沒有害死她！」

  「啪——」

  傅雪雁話音剛落，她的臉上便留下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正是傅青寧扇的，她疑惑地看向傅青寧。

  「你說這話，自己不覺得可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