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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河西之戰

2024-07-19 10:52:41 作者: 斑之

  河西之戰漢軍大獲全勝後,匈奴不得不退到焉支山北。

  自視為草原霸主的匈奴節節敗退,終於也唱出了蒼涼悲傷的怨歌:「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然而,匈奴騎兵一旦攻破漢朝邊郡,無數邊境漢民在匈奴騎兵揚起的彎刀下,甚至連哀求的機會都沒有就失去了生命。

  殷紅的鮮血浸透了大地,火光沖天中,無數婦孺被當作牲口一樣帶回匈奴發賣。

  七十年,整整七十年,大漢漫長邊境上的百姓都是過的這般地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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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辛勤勞作,無愧於天地,清清白白,卻不過是匈奴騎兵眼中待宰的肥羊。

  如今匈奴人的怨懟,在死去的漫天亡魂前不過是可笑的無病呻吟。

  但願,他們泉下有知,終於能含淚投胎。

  至於後世那些叫嚷著漢匈一戰完全可以不打,認為漢武帝就是好大喜功、窮兵黷武之徒,不過是不身處其境,抱著高高在上的心態來指摘其中得失。

  倘若他們能真正翻開《漢書》看看那滲透了鮮血與屈辱的史實,就會明白漢匈之戰,不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匈奴入上谷,殺略吏民……匈奴入遼西,殺太守;入漁陽、雁門,敗都尉,殺略三千餘人……匈奴入上谷、漁陽、殺略吏民千餘人……夏,匈奴入代,殺太守;入雁門,殺略千餘人……夏,匈奴入代、定襄、上郡,殺略數千人……秋,匈奴人定襄、雲中,殺略數千人……」

  這些無辜的平民百姓該遭這種血腥噩夢嗎?該顛沛流離?該家破人亡?該淪為奴隸嗎?

  不該,不該!

  但願後人在痛心憤懣於被金打得涕泗橫流的鼻涕宋後,能真正為鐵血大漢驕傲一回。

  要知道從來就沒有盡善盡美的法子,更不能指望軟弱換來的屈辱和平。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倘若沒了悍然無畏的血性,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怕?

  泱泱大漢,振其雄風!

  經此一役,大漢終於得償所願地收復了河西走廊,打通了通往西域的道路,切斷了匈奴與羌人的聯繫,為日後的漠北之戰創造了條件。

  匈奴僅僅在元狩二年一年內就損失了八萬多人,須知匈奴人全民皆民,這樣大量損耗有生力量對匈奴的打擊是極嚴重的。

  河西之戰後,從金城到祁連山再至鹽澤的廣袤地區,再無匈奴。

  劉徹令隴西、北地、上郡的邊防軍隊減半,用減少軍費開支來減輕了百姓的賦稅與勞役負擔。

  祁連山北麓擁有匈奴最大的馬場,這片廣袤無邊的馬場從現在開始為漢所用,提供補充漢匈戰爭中需要的軍馬。

  戰後論功行賞,霍去病以戰功再受食邑五千戶,其手下部將也多因功封侯。

  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滿心壯志渴望封侯的李廣雖在戰中勇武無雙、指揮若定,但全軍幾乎全軍覆沒,功過相抵沒有封賞。

  張騫、公孫敖更是因未能按期匯合,被廷尉叛處死罪,得天子開恩許以財物贖免,才得以為庶人。

  如此一片黯淡無光中,霍去病少年英雄的光芒越發璀璨耀眼。

  天下無人不知驍勇無雙霍驃騎,多少少女為之暗暗傾慕。

  而比起其謹慎謙恭的衛青來說,激揚跳脫的霍去病更得劉徹的喜愛。

  他在霍去病身上,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因著這份喜愛,霍去病自還朝後,便幾乎是日日被召見。

  趁著這機會,暠兒又纏著要霍去病教授他的騎射。

  在他看來,誰的騎射功夫也比不上他的去病哥哥。

  元暶被阿嬌督促著練琴,自然是沒有機會一起學。

  更何況,七歲的公主也早開始愛美了,不願叫烈日曬黑了皮膚。

  但耳聽著庭中的動靜,她有些心癢難耐。

  走神之下,頻頻出錯,引得在南窗下看書的阿嬌皺眉看她。

  元暶便索性停住,伏在琴案上揚起一臉笑和阿嬌撒嬌:「母后,天太熱了,我可不可以歇一會?」

  阿嬌還能不知道她是玩心起了,當下垂下眼帘,看也不看她。

  元暶吃了個閉門羹,還有些不死心。

  「母后,我都彈了一上午了……就讓我歇一會嘛……」

  阿嬌終於淡淡地應了一聲,緩緩抬起臉來。

  元暶以為有門,正要甜甜地說上幾句「母后最好」的話,就聽阿嬌漫不經心地說道:「去和你父皇說——」

  元暶立時氣泄,父皇寵她是寵她,但她要去說不想彈琴了,他只會冷著臉再給她加量。

  樹梢上的蟬長一聲短一聲地叫著,似乎被熱的有些有氣無力。

  去病哥哥嚴厲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過來,沒過一會,又響起一陣暢快恣意的笑聲。

  元暶撅著嘴有些想哭,但在瞄到阿嬌已然沒有在注意她後,她便又把這淚生生咽回去了。含著幾分憤懣不甘撥弄起了琴弦,心中滿是悔意:早知道學琴這麼難,就不學了。

  她氣怒之下,把一首《春江花月夜》彈得鏗鏘有力。

  阿嬌卻還是不管她,直把手中的帛書慢慢讀完了,才起身道:「你要是把學琴要當做任務也行,你什麼時候彈會了這曲子,就什麼時候放你出去玩。」

  說罷也不管元暶氣急敗壞的樣子,就施施然出去了。

  待在廊下站了片刻後,聽著殿內傳來裊裊琴聲,阿嬌才微微一笑走開。

  幾歲大的孩子,貪玩自然是正常的,但為父母的卻不能放任自流,聽之憑之。

  好在元暶雖然受盡寵愛,有些驕縱脾氣,卻也還沒到太嚴重的地步。

  不然,她這個母親就做的太失敗了。

  烈日當空,葳蕤繁茂的古樹被灼烤的墨綠深沉,蟬附在樹梢枝葉間發出陣陣長鳴。

  偶有風過,也是熏人的熱風。

  阿嬌走過這一段迴廊,見著劉徹不知道何時也出來了,正立在廊下看暠兒騎馬。

  她笑著走過去,「不嫌熱嗎?」

  劉徹被她說的有些想笑,「朕又不是小孩子——」

  他望向庭中曬的滿頭大汗的暠兒,「再說了,小孩子都沒叫熱呢。」

  說起意志力,暠兒的堅韌不拔叫許多成人都自嘆不如。

  但等一身盔甲身姿挺拔的霍去病被劉徹叫到廊下時,阿嬌望著他迅速脫去青澀害羞,年輕英俊的臉龐心下感慨良多。

  霍去病一戰成名後,許多人還在背後酸溜溜地怨懟怎麼得著天子青睞的不是自己?

  這種混帳話,就連阿嬌都有所耳聞,更不要說市井間了。

  這些人也實在把戰爭想的輕鬆如兒戲了,若是真如此簡單,當初高祖就不會敗於白登,漢室也不會受了七十年的屈辱,名將如李廣也不會含恨而終。

  更不要扯什麼霍去病只是運氣好,單單就孤軍挺進獨面強敵的這份大無畏就是許多人永遠也做不到的。

  而等到河西之戰落下帷幕後,空前的勝利終於叫所有質疑啞口無言。

  茫茫戈壁,一望無際的草原,天然就為漢軍作戰增添了許多困難。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用大規模兵團打運動戰,何其困難?

  但霍去病不僅打好了,還打的異常漂亮。

  劉徹和阿嬌感慨說著要是換了個人來打河西之戰,沒有霍去病的那般高度機動性,只怕還不等到遇著匈奴騎兵,就被自己生生托死。

  光是一個迂迴大縱深,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若不然公孫敖也不會迷道誤了戰時。

  就更別提其靈活機動和戰不一格的戰法了,匈奴人只怕到現在還沒摸著頭腦。

  河西之戰後,霍去病的領兵能力再無人可以質疑,他用功勳鑄就的事實教會天下人什麼叫英雄出少年。

  霍去病的大獲成功,再一次證明了劉徹的眼光,天子威信愈重。

  也就只有阿嬌聽著劉徹的那點真心話,漢匈雙方已經陷入相持階段,他渴望打破這種勢均力敵,把優勢擴大化。

  而放眼滿朝諸將,哪怕是一改頹勢的衛青也不能叫劉徹滿意,他始終覺得衛青多了些謹慎,少了些無畏。

  反倒是霍去病叫人看著有些希望,於是劉徹冒險啟用了年紀輕輕的霍去病。

  他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左右不過退出河西走廊,再圖他法。

  然而天才到底是天才,初上戰場半點也無經驗的霍去病一戰就成名,再戰就打得匈奴人倉皇逃命交出河西走廊。

  他完美地實現了劉徹的戰略意圖,強勢的匈奴帝國開始由盛轉衰。

  如此少年英才,怎麼能叫劉徹不由衷喜愛?

  劉徹笑望著霍去病道:「讓冠軍侯來教一個稚子騎射,朕都覺得太大材小用了。」

  他雖然是玩笑話,但語氣中透露出的意味分明說出了他的心聲。

  霍去病灑脫一笑,也渾然沒有要像一般人誠惶誠恐說為太子效勞何其有幸的意思。

  「殿下天賦不錯,更難得是這份毅力。」

  若是旁人這般說劉徹深以為傲的兒子,他只怕早就沉下臉,但霍去病說卻只覺得他為人赤城純粹。

  劉徹拍拍霍去病的肩膀,很是親厚。

  「暠兒喜歡你教他,你若得空就教,不得空就拒了他。」

  霍去病又笑了,眉目間若有若無的殺伐之意黯淡了許多,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他輕輕地道:「臣和殿下投機的很。」

  劉徹微微楞了一下,旋即失笑道:「走,走……咱們進去說……」

  霍去病點點頭,回身對馬上的暠兒道:「再跑一百個來回。」,便隨著劉徹一前一後進了宣室殿內。

  阿嬌在廊下守著暠兒完成了任務,又叫元暶完整彈了一遍曲子見進步了許多才放她出來

  母子三個在偏殿痛痛快快喝完了一瓮冒著冰氣的酸梅湯,便往議事殿去。

  *****

  霍去病正和劉徹談河西之戰,「如長安城中盛夏,臣以為還算不得酷熱。

  若是在沙漠地區頂著大太陽行軍,熱浪撲面,無處可躲,如入蒸籠。

  渾身又穿著厚實的鎧甲,越發把人悶的喘不過氣來。

  馬困人乏之下,行軍的確不易。」

  劉徹唔了一聲,這是在為公孫敖等人求個情啊。

  年少名動天下,不驕不躁,還能為同僚說兩句好話,講講他們的辛苦,這番心性委實難得。

  他對霍去病的好感更甚,但卻沒有表態,僅僅是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霍去病點到即止,又和劉徹說起心中擔憂道:「匈奴人確實能打,民風剽悍,全民皆兵。

  尋常的牧民上了戰馬就是一個單兵素質極高的騎兵,臣以為萬萬不敢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劉徹眉頭輕皺,深有感觸地道:「是啊,現下的勝利還遠遠不夠,要把匈奴人打得再無還手之力,打得遠遠望見我大漢的軍旗就聞風喪膽才行啊。」

  他說到這,取過手邊的一卷帛書遞給霍去病。

  霍去病一目十行地掃完,有些訝異地抬起頭望著劉徹。

  「渾邪、休屠王兩王想降漢?」

  劉徹點頭,眉目悵然地道:「對匈的鐵血政策,朕永遠不會改變。

  若能分而化之,儘量減少我大漢兒郎的損傷,朕心更慰啊。」

  河西之戰後,匈奴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匈奴伊稚斜單于滿腔怒火都要傾斜到打了敗仗的渾邪王、休屠王兩王身上,欲召而誅之。

  兩王大為驚恐,想到漢朝皇帝就連軍臣單于太子於單都能容下,走投無路之下便索性決定向漢朝投降。

  河西之戰是霍去病打出來的,劉徹便有意使霍去病前去接受受降。

  霍去病眼中光芒閃動,「陛下,這兩個匈奴王號稱十萬之眾,虛實不定,臣怕有詐。」

  劉徹卻有些滿不在乎的味道,朗聲笑道:「你去,朕放心。」

  霍去病笑容也燦爛起來,「陛下信任,臣豈敢辭?」

  一樁對漢匈之間影響頗大的受降,就在君臣間看似玩笑的對話中定了下來。

  待得阿嬌領著一雙兒女進殿時,君臣二人已然商議好具體細節。

  三天後,霍去病即率一萬輕騎前去受降。

  受降過程如霍去病所預料的一般,果然不甚順利。

  漢軍未到河西,休屠王便突然變卦,拒絕降漢。

  渾邪王雖然斬殺了休屠王,收編其部眾,但人心已是不穩。

  漢軍過黃河後,渾邪王所部的一些裨王見漢軍軍陣嚴密行進有度,害怕漢軍殺俘,便企圖逃走。

  霍去病當機立斷,趕在局勢徹底失控前馳入渾邪王營內,親自與渾邪王面談。

  同時以雷霆手段將譁變拒降者八千餘人全數斬首,用悍然武力逼迫匈奴軍隊穩定下來。

  爾後遣人護送渾邪王先赴長安見天子,霍去病親自坐鎮匈奴軍中,引領匈奴部眾過黃河。

  天子封渾邪王為漯陽侯,將歸附的匈奴人安置在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郡這五郡塞外,稱為「五屬國」,允許他們保留自己的風俗習慣。

  霍去病在此次受降中臨機決斷,再一次展示了他的軍事才華,天子再次下令益封兩千食邑給霍去病。

  至此,霍去病其聲望已與大將軍衛青已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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