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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八章 絕世美人與昏君

2024-07-19 10:51:44 作者: 斑之

  美人,尤其是絕世美人,從來都是生活在口口相傳的故事裡面。

  如詩經中讚美莊姜說:「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其間神韻飛動,一個絕色美人幾乎已經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

  《楚辭》中亦言「蛾眉曼睩,目騰光些。靡顏膩理,遺視矊些。」

  如此明眸善睞、冰肌玉膚的美人,想必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然而,縱然讀了再多這樣的詩句,還是想像不出來真正的絕世美人該是何等驚艷絕倫。

  說到底,你並沒有真正見過能稱得上絕世美人的美人,便是再絞盡腦汁地想也想像不出她的風骨。

  而見過陳阿嬌的人,都能立時就領悟什麼叫絕世美人。

  絕世美人,就該是她的模樣。

  絕世美人,就該是永葆青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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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因為得天獨厚的美貌,上蒼本就該眷顧她幾分。

  劉徹就笑言說總算理解了周幽王,其實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也就算不得荒唐。

  只要美人肯笑,便也是值了。

  他噙著笑望著雲雨過後累癱的阿嬌,遺憾地道:「你就是太乖了,但凡你驕縱一點,我是不是也能做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阿嬌瞪他一眼,知道他只是戲言,懶得理會他。

  但心下不知怎麼地,又對紅顏禍水生出了許多感慨。

  自古從來只說美人是禍水,卻沒人想美人若是禍國殃民,操控君王如此容易。

  那她為何不為武則天,反倒把身家性命交託在喜怒不定的君王身上。

  就如後世嘆楊貴妃曾言「空憶長生殿上盟,江山情重美人輕。華清池水馬嵬土,洗玉埋香總一人。」

  這所有的一切說到底不還是帝王所為,如何能怪到美人頭上?

  阿嬌感慨過後,望向一臉故作惋惜的劉徹。

  私底下的劉徹揭開那層霸道威嚴的皮後,不過也還是個大男孩,總愛說些異想天開、不著邊際的話。

  阿嬌不理他,也沒能阻止他繼續為昏君夢暢想下去的興趣。

  「其實嬌嬌,我覺得當昏君挺好的。最起碼,痛快!看誰不爽,朕就殺他!不光殺他,還滅他九族!」

  他的話到這裡多了幾分無奈的自嘲,「似如今走一步,都得考慮多方反應。許多時候,我的喜怒哀樂都是演出來的。演得多了,也就分不清真假了。」

  他笑笑,「好在還有你和孩子們,不然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阿嬌有些心疼他,她不禁想前世時在此時誰能能分享他的心境?

  彼時的她,怎麼會關心她眼中萬人之上絕沒有哀愁的劉徹在想什麼?

  衛子夫嗎?

  若是劉徹對她真到了如此地步,又還有她什麼事?

  她望著劉徹,忽然驚然地想到會不會前世時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人去了解過他?

  阿嬌猛然鼻酸起來,她翻身過去一把抱住劉徹,輕聲道:「不會的,你永遠都不會成為孤家寡人。不管你是當昏君還是千古一帝,我都永永遠遠地陪在你身邊。哪怕我不懂你的世界,但我會努力。」

  劉徹本只是隨口說說,他不需要阿嬌給他什麼回應。

  對他來說,一個手掌天下權的帝王還要訴苦,已經有些矯揉造作了。

  不過是因為在阿嬌面前,他能放下所有偽裝,輕輕鬆鬆地只做自己,那些能說的不能說的在阿嬌面前都可以暢所欲言。

  但是嬌嬌如此認真地回答他,還是叫他立時就有些淚目。

  他抱緊撲進懷中的阿嬌,不敢叫她看見他的淚叫她好笑。

  嘴上卻還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道:「你都把我說哭了——」

  阿嬌聽著他話音的哽咽也沒有拆穿他,只是順從地靠在他懷裡,裝作不信地道:「你還會哭啊?我都多久沒見過你哭了。」

  說著就要推開劉徹去看,劉徹被她鬧得笑起來。

  他的薄唇,有些冰涼地落在她的額頭上,引得她在他懷中輕顫了一下。

  他擁緊她,在她耳旁輕聲道:「如果沒有你,大概我永遠不會相信單單就是這麼相守,便是天底下最難得的幸福了。」

  阿嬌含笑忍淚點頭,她仰起頭,主動地印上雙唇。

  唇貼唇時,她呢喃感慨。「不管從前多少艱辛,多少痛楚,能換來現在能和你相守,都是太值得的。」

  她的淚到底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千年煉火寒冰中若不是以此為希冀,她如何能熬過來?

  劉徹自然只當她說的此前分開的這三年,不疑有他,滿含著憐惜地吻住她。

  灼熱甜蜜的吻里,兩個人的意識漸漸凌亂。

  阿嬌被吻的渾身乏力,嬌媚萬分地倚在劉徹懷裡,雙手漸漸攀上他的背。

  當純真和風情在一個人身上俱都達到矛盾的頂點卻又水乳交融時,沒人能抵擋其中的風情。

  劉徹亦不能,於是這一夜阿嬌被他弄到腿軟,疲乏不已地睡去,只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恍如一隻慵懶的貓被他抱去洗澡,其後的事便徹底沒有印象了。

  等到第二日又是日上三竿方才醒來時,阿嬌怔仲了半天,總覺得哪怪怪的,似乎是忘了和劉徹說什麼。

  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到底忘了什麼,她只得嘆氣,人說一孕傻三年不是沒道理的。

  而且她懷的是龍鳳胎,那豈不是要傻六年?

  她很懷疑,六年後她的智商是不是還是正常水平?

  阿嬌望著像模像樣在小書桌上揮毫潑墨的暠兒,很是心驚肉跳地想,六年後暠兒就八歲了。

  劉徹八歲是什麼模樣她記不太清了,但她從四五歲開始就在智力上再也比不過劉徹。

  想想小時候被劉徹虐,以後還要被他兒子虐,阿嬌就樂不起來了。

  哪怕也是她兒子——

  阿嬌簡直是一把辛酸淚,無從分說。

  暠兒被劉徹教了兩晚上的丹青指法,竟然就有些明悟的架勢,午睡起來後握著畫筆死活都不肯出去玩。

  他不出去,元暶自然也不會出去。

  於是阿嬌只得拿著一卷被翻爛的《山海經》守著他們倆,等到晚上劉徹回來時,暠兒一臉自豪地指著畫的有些模樣的雪獅子要表揚時,阿嬌早已經對兒子的妖孽看開了。

  劉徹小時候就是這樣學什麼都快,教一遍就會,太傅們愛他愛的不行,每每見著景帝舅舅都要為國能有如此儲君感動的自己都聲淚俱下。

  他說暠兒類他,不是沒道理的。

  這何止是類似啊,就是翻版吧。

  也不知道將來誰能為太子太傅教他——

  阿嬌想到這裡,猛地從榻上坐起來望著一臉愕然的劉徹,定定地望著他。

  她終於想起來,要說什麼了。

  「你說,以後要親自教兩個孩子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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