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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六章 賜婚

2024-07-19 10:51:40 作者: 斑之

  沒人想徐氏會不會妒忌,大概所有人都覺得絕不可能吧。

  沒人知道當孔臧滿含著得意對人說起她的賢良大度時,徐氏心頭在滴血。

  所謂的舉案齊眉,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場笑話。

  能真正不在乎夫君美妾在懷的,只有那些亦在外面享用著年輕男兒的貴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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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就連自己的兒女也要步入自己的後塵,過起渾渾噩噩的生活嗎?

  徐氏猛然搖頭,大步往上房而去。

  然而,等她推開房門時,夫君孔臧喝的已然微醉了。

  他迷迷瞪瞪地看了她半響,方才叫了聲夫人,為她滿上一杯酒,「夫人,陪為夫喝一杯。」

  徐氏滿腔的話被堵住,她跪坐下一口飲盡了酒,辛辣的酒嗆的她立時就冒出淚來。

  孔臧見了她的狼狽笑了一下,「喝急了容易上頭,慢著些慢著些——」

  言罷,又摸過手帕溫柔地位徐氏拭起淚來。

  這一夜,夫妻倆足足喝到月上中天方才安歇。

  徐氏從孔臧嘴裡知道了這七十名美貌宮人的來由,她望著為皇室子嗣不廣而痛哭流涕的夫君如何還能說出半句責備的話,反而在心裡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夠體諒夫君的難處。

  等兩個女兒第二日回家來鬧時,徐氏便把女兒們都訓斥了一頓,天子賜,豈敢有所怨懟?

  徐氏的三個媳婦見小姑子們都挨罵,又如何還敢訴說委屈,只得咬牙忍著。

  一時間,叫滿以為能看熱鬧的市井間都不解其中緣由,只能目瞪口呆地贊一句真不愧是孔聖人的後人,果然不同於一般人家。

  個中心酸,也只有孔家的女人們才最知其中滋味了。

  *****

  太常請選女子於宮中,以廣衍儲嗣。

  雖是正理不錯,但畢竟已立太子,朝臣們的目光更多的都傾注在太子,太常所請成與不CD不能牽動朝臣們的心緒。

  但因著天子大發雷霆,此事的細枝末節和後續進展便無法比避免地進入朝臣們的視野。

  聽說若不是因著丞相在旁言明立場,只怕陛下真就殺了太常來以儆效尤,看誰還敢幹涉天子家事。

  消息一經得到丞相默認後,幾乎是爆炸式地傳遍了長安城中的權貴王侯家。

  婦人們只知道艷羨天子對皇后盛寵經久不衰,幾乎已經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為了這對家中夫君橫挑鼻子豎挑眼。

  朝臣們沒閒心去理這些女人心事,他們俱被這其中天子展現出的威嚴震撼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堂堂九卿之首,如今天子叫聲殺,竟無人可勸,天子威信到了何種地步!

  轉頭又改了主意,賜了幾十名美貌宮人給太常為妾,明擺著看太常家宅不寧的笑話。

  如此喜怒無常的心性,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誰能自認把天子琢磨透了?

  等天子在朝會上雲淡風輕地一句長安城中的風景也看夠了,就輕飄飄地把從前寵信不已的中大夫朱買臣和嚴助打發去了淮南國為官。

  本就撲朔迷離如霧裡看花的一切愈發叫人看不清虛實,還不等朝臣們摸清底細,天子又親自下旨為淮南翁主賜婚。

  人選表面上看去還著實不錯,是江都王太后的外甥,名喚孫文忠。

  江都王太后娘家只有這麼一個哥哥,哥哥又只有這麼一個獨子。

  雖然只是最末等的列侯,但只要結親就意味著淮南國和江都國成為了一家。

  兩大藩國聯姻,對彼此百利而無一害。

  便是淮南王劉安也沒有能拒絕的理由,只疑心天子怎會突出此昏招,忙不迭地謝了恩。

  在家養老的魏其侯竇嬰自然是難得能看明白其中底細的,他促狹笑著對老妻說:「長安城中的水是徹底被陛下攪混了,也好,也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如今也就跟著看個熱鬧了。」

  竇夫人溫柔地給他披上披風,道:「那你說,咱們家給不給淮南翁主送賀禮?」

  自宮中下了賜婚聖旨後,往淮南翁主府上送賀禮的絡繹不絕,就差把台階踩爛了。

  竇嬰老狐狸般地一笑,「送,自然送。陛下這給人下套子呢,哪能在我這掉鏈子?」

  竇夫人心領神會地笑笑,輕聲道:「我懂,那就照著一般人家的婚娶送禮,不顯眼也不失禮。」

  竇嬰拊掌笑道:「真是知我者夫人。」

  竇夫人笑著轉身而去,到了門口又道:「我順道進宮去瞧瞧嬌嬌,你也真是,從前避著講個君臣之嫌。如今無官一身輕了,就只是她舅舅了,也不進宮去看看——竇家如今就靠她獨自撐著——難著呢——」

  竇嬰搖頭止住夫人的感慨憐惜,「我知道你心疼她,你去就行了。她如今已經夠顯眼了,我們這些個外家就能多低調就多低調吧。」

  竇夫人就猜到他八成又會拿這說爛的一套話來回她,也懶得和他分說,男人們的世界她總是看的懂也不能完全理解。

  竇嬰笑望著夫人的身影隱沒在庭遠中,俯身繼續修剪花枝。

  風帶著淡淡青草香吹過竇嬰的衣衫,他忽地長長地嘆了口氣,在心底祈願但願姑母能一直庇佑阿嬌這個她最疼愛的外孫女。

  如今的盛寵空前,到來日究竟是成就一段千古佳話還是又一段漢家禍事,誰能說得准呢?

  竇夫人去到淮南翁主府上時,侍女滿懷歉意地告知她翁主去了須侯府上拜訪。

  竇夫人笑笑,道將來的表嫂去見見小姑子,正是正理呢,半點沒有不高興,把賀禮放下就往宮中而去。

  竇夫人到宮中時正是下午最好的一段時光,晴空萬里,陽光燦爛。

  館陶大長公主也在,正和皇后在南窗下賞花說話。

  聽說竇夫人是從淮南翁主府上來的,便都笑著問她有沒有見到新娘子。

  竇夫人笑笑,眸子裡的諷刺不能再明顯。

  她聰慧過人,雖然夫君未曾與她明說,但已經猜到了是淮南翁主在其中使的壞,便是中大夫嚴助和朱買臣也脫不了干係。

  太常是被人當了棋子,做了出頭鳥。

  「我哪能見著?人家去了須侯府上去拜訪未來的小姑子——」話音一轉,又道:「但我聽人說似乎江都翁主不是很歡喜這個還沒過門的表嫂,連賀禮都沒送。」

  阿嬌笑笑,沒有說話。

  劉征臣和劉陵關係平平,談不上厭憎。

  旁人只以為兩家成了親家後,她們就能自然而然地親近起來。

  卻不知正因為劉陵要嫁入劉征臣娘家,要和劉建交好,兩人間反而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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