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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衛子夫

2024-07-19 10:40:30 作者: 斑之

  漢代留存於世的史料本就不多,再經過時光的打磨。留給一般人去參詳的就不多了,但即便如此,從不甚清楚的記載中阿嬌也可以肯定劉徹和衛子夫的初次相見決計不可能有陳後。

  如果有陳後在,平陽怎麼會獻美?她不會想在指望著還虛偽縹緲的美人受寵前,先來得罪尚且如日中天的阿嬌。而陳後要是在,又怎麼可能會事後才發作?

  但是再想想雖然這次的歷史好似偏差的比較大,但還是會回到正軌上。只要下次武帝再來平陽候府,就是衛子夫見駕之日。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明艷動人。真想甩臉走人。不玩了不幹了,愛寵誰寵誰。生命都是公平的,真的公平嗎?從出生就已經註定了結局的人生真的公平嗎?

  又或者已經是額外的恩賞了?畢竟,她重活了一次,擁有了健康的身體,又衣食無憂。比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已經幸福多了,但是人活著就是為了這些嗎?誰願意像豬狗一樣活著?她就就該接受這一切嗎?她是想活,想為了父母想為了館陶陳午好好活完這一世,但是長門廢后和巫盅迷雲就是懸在她脖頸上將懸未懸的刀。

  對,巫盅這樣足夠株連滅族的大罪只是廢居長門宮,一切供奉都如舊時。她是不是要謝謝漢武帝呢?讓陳後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如果可以選,她只願出生在平凡人家,簡簡單單無風無浪過完這一生。就算如楊貴妃與唐玄宗愛地痴纏又如何?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馬嵬坡前連理比翼之誓,瞬間瓦解。唐玄宗也只能嘆一句「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

  就是衛子夫,後來不也是一個可憐人嗎?和她一樣陷於巫盅,百口莫辯,死於自殺。

  倘若不知道,倘若要求的再少點,就能活的再無憂無愁一點吧。但是,談何容易呢,人性如此,活著難免追求這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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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念想想何必如此患得患失了,前面是風是浪又如何?接住不就行了,接不住的就隨它去吧。我首先是我自己,首先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她像著上輩子考試前自己鼓勵自己一樣,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握拳微笑。站起身,便往外間去。

  平陽候府的侍女趨身行禮,盈盈起身為阿嬌引路。

  出了正院,穿過庭院,再經四面花樓,就到了平陽候府宴客的大廳。侍女到了門口斂身行禮不再引了,阿嬌自施施然抬腳進去。

  劉徹早已經坐在上首了,見著阿嬌進殿他就起身示意她坐到她旁邊去。她看了看殿內,果如她所料素淨的很。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家宴規格,倘若她不在,此時已經絲竹弄弦、歌舞一片了吧。

  她輕移蓮步,坐到劉徹右手邊,眼眸熠熠發光地望向平陽:「三月上巳祓禊日,祈福除災。阿嬌還是第一次來姐姐府上,不若上些歌舞熱鬧助興吧。」

  平陽有些發愣,帝後三年無子,她是買回一批年輕女孩子教以歌舞預備供弟弟選妃。但不應該是這樣的條件下啊,真要當著阿嬌的面弟弟相中了誰,姑姑不得往祖母跟前鬧。

  她有些為難,拿不定主意,把眼看著劉徹。卻見劉徹望著阿嬌面上含笑,神色從容,就喚過侍女吩咐了一番。

  須臾,箜篌絲竹彈了起來,舞女旋轉起來,悠揚的歌聲也響起來了。場面如阿嬌所期待的熱鬧起來了,她坐在上首望著場中的眾人,突然有些發懵,哪個是衛子夫?

  她只知道衛子夫是平陽候府所養的歌女,但是有什麼特徵呢?看上去那個鼻樑高挺側臉俊俏的挺美艷,哎,那個眉目溫柔恰似一江春水的也像啊。

  總不能開口問平陽哪個是衛子夫吧?

  她從這些歌者舞者初進門的無名興奮中一下消沉下來,專心對付案前的食物。用餘光觀察著劉徹,誰是衛子夫也不重要,劉徹對誰有興趣才重要。

  帝後來府,自然是珍饈佳肴、山珍海味。看樣子也沒有少做功課,上了幾盤小炒。平陽沒少打聽啊,連她喜歡吃什麼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被喜歡的人打聽喜好叫溫暖,被不喜歡的人打聽難免就生起一種被窺視的不快感。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用那幾盤菜。

  平陽是主人,自然更加注意帝後的滿意與否。上的菜中,有早就打聽好的說是帝後愛用的幾個菜,然而阿嬌那桌還是完整的,倒是劉徹用的不少。

  看來是阿嬌遷就弟弟,她以為自己瞭然於胸了。垂下眼眸,原來美的像花中仙子一般美麗到刺眼張揚的阿嬌也會討好人。這也就難怪即便三年無子,宮中也沒有進新人。

  叫阿嬌失望的是,膳用完也沒有看出來劉徹對哪個好像感興趣。倒是每次使勁拿眼瞟他,總是遇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叫阿嬌嚇得立馬收回來,若無其事地接著用膳。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在這,他沒能全心去賞美人?阿嬌轉了下眼珠,思索著。算了算了,不管了。

  劉徹一頓膳也沒怎麼用好,實在是嬌嬌今天有些反常。明明不喜歡歌舞還叫姐姐上歌舞,上了看過幾眼果然就不看了。又明明喜歡折騰少府上簡單的各色小炒,自己被她帶的也漸漸真心喜歡上這樣的菜了。結果,她今天楞是一口沒吃。還是不是拿耗子看貓的眼神偷看他,這種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從前跟著衛相念書時,也經常這樣看老師。

  難怪老師總是會失笑,原來換一個角度看,真的是很有意思。嬌嬌逗的他幾乎撐不住想笑,成婚三年有餘了,她還是像朵純白的梔子花,帶著少女獨有的清香。

  光看劉徹走時一臉掩蓋不住的笑意,平陽也不能說自己沒有待好客。是不是看中了哪個呢?但是想到劉徹看阿嬌時一臉的含笑和盛傳的皇后獨寵,平陽又不確定了。她站在府門口望著已經走的不見影的御輦,琥珀色的夕陽打在她的臉上,叫她整個人籠罩在光芒中。

  阿嬌不知道的是,她和衛子夫的第一次見面已經被提起了許多。由宮內確切地轉到了平陽候府,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面對她們意味著什麼。

  她坐在車內,看著還是很有些陌生的城內景色。夕陽照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叫她整個人顯得更加玲瓏剔透。今天過的似乎特別長,也特別累。

  她靠在劉徹肩上睡著了,睡的特別沉。到椒房殿時,劉徹喚了她幾聲也沒有能叫醒她,索性也就不叫了,抱著她進了椒房殿。

  她直睡到月上梢頭,才昏昏沉沉從夢中醒來。叫她意外的是,劉徹還在殿中,沒有去批朝政也沒有去見朝臣。

  他全神貫注地坐著看一卷帛書,他眉眼飛揚,整個人卻靜地像一片平靜的海。年輕的帝王,無疑是英俊的叫人傾心的。他長的極像王太后,王太后以再嫁之身封后,可以想見年輕時是何等傾國傾城。

  難怪會叫陳後不顧一切地想抓牢他,哪怕最後為了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陳後,對他愛的痴纏。這份感情,如杜鵑泣血般悽美。

  他更像是草原的雄鷹,註定要遨遊九州,註定要飛到更高的天空上去。陳後,抓不住他,衛子夫也不能。

  似乎是感知到了阿嬌的目光,他放下帛書轉頭迎上阿嬌的目光,如沐春風般笑道:「餓了嗎?」待阿嬌點頭後,他抬眼掃了一眼角落裡的海棠,後者就會意退出去了。

  玉蘭服侍著她穿上衣服,因為是晚上了,就簡單地盤過頭髮後就坐在桌前用膳。

  漢代還是分食制,不過習慣了後世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其樂融融一起吃飯的阿嬌,不知不覺就改變了劉徹,在椒房殿都是擺在一起用。

  阿嬌坐在一大桌子琳琅滿目的菜餚前,突然才發現自己就餓了。她吃的很快,儀態卻很好。這點實在是叫劉徹嘆服,他的幾個姐姐從小都是被教要慢要優雅。

  偏偏,嬌嬌即便是快,也優雅的叫人善心悅目。

  果然,如他所料,回到椒房殿的阿嬌胃口好了起來。看她這樣,他也放下心來。

  用完膳,自然是不能馬上就睡的。不過消食的方法,就是叫阿嬌練字。劉徹頗為頭疼地發現阿嬌除了一手好琴彈得天下無敵外,幾乎別的都處於拿不出手的地步。

  偏偏,在長安城還以才貌出眾而出名。

  姑姑也看熱鬧地不嫌事大,逢著旁人夸阿嬌。一倍地好,要誇成十倍。也不想想,總有露陷的時候。

  一國皇后啊,練字好,不說要寫的多好。最起碼,哪天需要皇后下什麼手書的時候,不至於拿出去叫人笑吧。

  於是,阿嬌被劉徹留在了側殿同她一向看作歪歪扭扭地小篆較勁。雖說是嬰兒穿,會寫也會讀。但實在是同簡體字差的太多,比繁體字還不好寫,所以從小她就嫌麻煩。館陶寵孩子,陳午更是慣孩子。

  兩夫妻頗為默契地達成了一致:琴上這麼有天賦,別的差不多就行。所以,就造成了阿嬌如今的局面。

  劉徹手把手地教了一會,春陀悄沒聲地站在殿門口躬身示意他。他給阿嬌劃定任務後,就出了殿門口。

  靜謐的夜晚,靈動的絲絨般的雲旁是繁星點點。夜風有些涼,他站在四下無人的夜裡,聽春陀壓低聲音地稟報。夜色昏暗中,他臉上忽晴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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