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狡猾
2024-07-19 02:28:04
作者: 南宮思
頭前一個二十出頭年紀,神情沉靜端麗,中間一個十八九歲,容貌眼裡有致,後面一個十六歲模樣,嬌俏可人。
和王妃招呼道:「公主也來了,金城,金悅,金華……」
慕容薇這才知道這是三位公主。
皇帝的長姐大長公主江都公主已經去世,長公主就是這位金城公主,嫁隴右衛世襲指揮使王雲之子王建為妻。
次女金悅公主,嫁太常寺卿杜蘅之子杜航為妻。
皇三女金華公主是今年才出嫁的,嫁騰驤左衛都指揮使陸憑之子陸准為妻。
這裡的人公主自然都認識,唯一一個陌生人就是慕容薇了。
幾位公主又來見慕容薇,自有一番契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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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妃又接了幾個客人來,她的娘家嫂嫂陸三奶奶是個潑辣的人,一身的明霞紅,看著如火絢爛,她一來氣氛就更好了,眾女似乎都很喜歡她。
慕容薇暗自觀察一番,現在她也就是認了人而已。
今日雖然說只是小辦,請的就是些家常的人,但也來了不少。
還有楚王的母族,端妃的娘家錢家,錢大夫人和小女兒幼淑來了,另有些王公之家的夫人過來,不一而足,包括安郡王妃,平郡王妃等等。
這些人中,最晚來的是靖王妃。
靖王妃氣色不是很好,面色有些蒼白,打了胭脂也掩不住疲憊。
扶著她來的是青黎郡主,慕容薇想到蕭景瀾,看靖王妃這氣色,不知道蕭景瀾當年說的事兒到底是什麼?
他一個小王子,到底什麼事情能弄得那樣嗜殺?
慕容薇不由想起聽聞的靖王府秘事,隱秘地打量著靖王妃。
安郡王妃吃著上來的冰品和八色夏日點心,笑道:「這生日宴的確弄得不錯,這冰品我吃著味道比家裡弄得好。」
楚王妃安排眾人坐下了,回道:「這還是我跟二嫂要的方子,要不哪能選了這些新鮮法子?」
安郡王妃看了眼慕容薇,詫異道:「是嗎,沒想到洛王妃還有這種巧思。」
她想起自家兒子越見沉默的樣子,心中嘆息。
當初不答應這門親事,那孩子雖說後來知道了慕容薇嫁洛王了,卻還是越見沉默起來。
好好一個陽光開朗的孩子,現在變得懂事起來。
現在看著,她覺得這女孩還真的很優秀,知情識趣,怪不得洛王能看上。
靖王妃似有些疲倦,還在出神,青黎郡主不是滋味地看著慕容薇,面上不顯。
當初是想讓她嫁給二哥的,那時候二哥蕭景瀾一心想娶她,自從洛王跟她的事下了聖旨,二哥很是頹喪了一陣,如今每日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都幹嘛了。
她似乎比起當初靖王府賞花宴會時出落得更美了,那時她還像個花骨朵,現在卻已含苞待放,初承恩露了,容顏更顯明麗不可方物,想必隨著年歲漸長,會更加美麗。
只是最近母親不知道為什麼精神恍惚,總是容易受驚,看了太醫也只是說她受了驚,吃了藥也不見好。
本來今天是說不來的,不知道怎麼,到後來靖王妃又說想出來走走。
青黎擔心地看著母親,楚王妃也發現了靖王妃的異常,關切地問:「姑母這是怎麼了?瞧著氣色不太好,可要請大夫瞧瞧?」
慕容薇仔細看著靖王妃,從氣色來看,她最近像是心神不寧,受驚過度。
只是……好端端的怎麼會受驚過度呢?
慕容薇有些詫異。
「沒什麼,只是昨晚沒睡好罷了,天熱得很,睡不著。」靖王妃勉強道。
楚王妃瞧著不太好,轉身吩咐嬤嬤請了大夫隨時備著。
這屋裡甚是涼爽,眾女用著冰品和點心,那邊戲班子的班主娘子捧了個冊子過來請她們點戲了。
楚王妃是壽星,自然是她點了,再者就是讓幾位長輩點了幾齣戲。
說實話慕容薇一直不怎麼喜歡看戲,因為這裡的戲也不知道唱的是什麼腔,聽著一點也聽不懂,頗有點對牛彈琴的味道。
戲班子先來了個出賀壽的麻姑拜壽,慕容薇聽著這腔調像是吳儂軟語,能聽懂一些,問道:「這是什麼班子?我聽著唱的是吳話?」
齊王妃道:「你不知道嗎,這是長生班,就是從江南那邊過來的。」
「我平日也不怎麼聽戲,今個聽這戲班子唱得倒是挺動聽的。」
沒法子,在這兒除了看戲,要麼就是去勾欄里看戲,說書的,也沒什麼娛樂活動。
要不是她每日還有事要做,真是要無聊死了。
這戲班子唱腔其實有點兒像越劇,慕容薇聽得高興,不容易啊,總算有種能聽懂的戲。
這《麻姑拜壽》唱著倒也熱鬧得緊,眾女一邊聊一邊看著,倒也自在。
戲唱完,中場是插科打諢的過場戲,看著也挺有趣。
下面是一出《玉堂春》,看著看著慕容薇發現那唱起了「蘇三離了洪洞縣」,差點嗆著。
敢情這是蘇三起解。
點戲看戲,到了中午,散了戲班子,眾女用了宴席。
這席面是之前楚王妃找慕容薇商討的,以清淡開胃為主,夏日裡無心飲食,吃著這種食物也很是爽口。
眾女也各自用了些梅花酒,你勸我飲酒,我勸你吃菜,觥籌交錯,也頗熱鬧。
靖王妃神色倒是好了些,勉強提起精神用了飯。
青黎飯後就扶著母親先回去了。
「瞧著靖王妃氣色不太好,怎麼臉色那麼差?」和王妃有些詫異。
「是啊,上回我看她,她還好好的,回頭去看看她。」端王妃說:「她這樣子可不太對勁。」
慕容薇斂眸沉思,心中卻想著,此事不知道……是否跟蕭景瀾有關。
她嚇了一跳,難道他會對靖王妃下手?
門口嬤嬤說道:「王爺回來了,說來給幾位王妃請安呢。」
可不是,這邊廂才說完,楚王已經進來了,身著緋紫雲龍紋交領直綴,俊秀書卷氣的臉龐帶著笑容,進來先跟兩位王嬸還有其他嬸嬸見了禮。
「今個是王妃的生辰,本王想著讓王妃熱鬧熱鬧,偏她不欲辦大了,這才請了自家人過來吃頓便飯。本王也 顏討杯水酒喝喝。」
陸三奶奶湊熱鬧地起鬨:「水酒那是隨便討的麼?王爺不給王妃送禮麼?咱們可都是送了禮,才討杯水酒的。」
端華郡主笑嘻嘻地說:「對呀,皇兄你可不能就這樣簡單討了水酒。」
年紀最小的金華公主是楚王的胞妹,此刻拉著嫂子的胳膊道:「三嫂,三哥有沒有給你禮物呀?」
楚王哭笑不得,拱手作揖道:「各位姑奶奶饒了本王吧,我可不敢不送禮物,敢請王妃賜我一杯水酒吧。」
楚王妃笑漣漣地說:「不敢,王爺這可是折煞妾身了。」
說著親自端了玉杯捧到楚王面前:「請夫君滿飲此杯。」
這酒不過是普通的梅酒,度數不高,當然不至於喝醉了人。
楚王一飲而盡,眾女喝彩。
楚王白玉般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笑著說道:「王妃和各位在此宴飲吧,本王還有事,先告辭了。」
楚王離開了,眾女興致頗好,點了戲繼續看戲。
慕容薇坐了半天,起身出去如廁,王府的丫鬟領著她去了這兒專為貴人設的淨房,慕容薇進去一看,大理石鋪地地面,裡面擺放著松木製的馬桶等物,屋裡熏了香,乾淨整潔。
整理一番之後,出來用澡豆和著玫瑰花水淨了手。
綠芍和知夏在一邊服侍她,綠芍問道:「王妃現在回去看戲嗎?」
慕容薇看了看四周,搖頭道:「才吃過回去坐著也是沒趣,我瞧著這府里風景不錯,在周圍散散步好了。」
綠芍應了,三人出了淨房,這重華堂附近本就風景秀麗,跨過修竹之後的月洞門,便又是柳暗花明,眼前開了一片花圃,種了秋菊。
此刻有夏日盛放的四季菊盛放,花團錦簇,紅紅與白白,蜂蝶環繞,甚為美麗。
一道碎石鋪就的小徑延伸向遠方,道旁種了一株桂花樹,慕容薇站在樹下愜意地賞著菊花。
前面有假山環繞,假山上有溪流形成了小瀑布,墜入深潭之中。
慕容薇到近前瞧了瞧這瀑布,發現跟自家的又有不同。
自己家的是水車車水,這個卻不知道怎麼的形成了循環,看起來高明得多。
「好大的蝴蝶。」知夏喊道。
慕容薇轉眼看到一隻色彩斑斕美麗的大蝴蝶在一朵花上停留,這兩個丫頭一時玩心起了,躍躍欲試想去捉蝴蝶。
「行,你們去抓了過來。」
「哎,女婢這就去。」兩個小丫頭興沖沖地抓蝴蝶去了,那蝴蝶很快跑遠了,兩人追著蝴蝶一轉眼繞過樹叢不見了。
慕容薇轉過假山,看著瀑布下積水潭裡養了些錦鯉,此刻正愜意地在水中來回遊動,看到人也沒有點緊張的樣子。
慕容薇低頭玩著水,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交談聲。
「王爺,事情已經辦好了。」
「嗯。」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讓慕容薇倏然一驚。
不會她又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事情吧?
聽這聲音像是楚王啊,在楚王府還有誰能稱王爺的?
「那些知情的,該怎麼做你知道。」
「是,王爺,小人已經讓他們消失了。」
那聲音陰測測的,慕容薇聽得心頭一寒,沒想到看起來書生氣的楚王居然也有這樣冷酷的一面。
她搖搖頭,自嘲地想,是啊,他們這些個天潢貴胄又有哪個是簡單的呢?
生長在那個天底下最大的院子,是非之多無法想像,他們能安然長大,能活得風光,哪是表面那麼簡單?
就算是不想奪嫡,為了自保也得有些力量在手的。
只是她不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吧?
萬一若是被發現那可就糟糕了。
慕容薇低咒一聲,自己怎麼這麼倒霉,怎麼好像她每次總是能聽到一些,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難道她是事故體質,專門製造事故的?
也太倒霉了吧。
慕容薇小心地躲在假山邊上,藏在突起的石塊後面,希望不會被人發現。
以後她再也不亂跑了,免得她再碰到這種事情。
你說這些人真是,要談事情你不會回房去談,非得在路上談?
「很好,這事兒你辦得妥當,回去領賞吧。」
「謝王爺。」
兩人的聲音似聽著遠了去。
慕容薇鬆了口氣,正打算出來,忽然聽到一陣低喝傳來:「誰在那裡?出來!」
慕容薇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直跳,不會這麼巧被發現了吧?
她閉著氣沒有出來,又聽到楚王的聲音響起:「我看到你了,還藏在那作甚?」
他看到她了?
慕容薇身體一僵,她忍著氣想,反正他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就是他看到自己,自己也沒聽到什麼嘛,又不是機密。
她悄悄探出頭來,朝外看去,果然看到楚王站在遠處正四處張望著。
「還不出來?本王可是看到你了,你還想藏到什麼時候?」
那人的聲音很是凌厲,只是他左望右望,卻根本沒看著慕容薇這地方。
慕容薇瞪圓了鳳眼,眼睛微眯,哼哼一聲,原來他是在詐她呢!
狡猾!
慕容薇想起當初跟蕭明睿第一次在靖王府上見面的時候,那廝也是先假裝離開,然後又從別的地方鑽了出來,打了人一個措手不及。
哼,真不愧是兄弟,一樣的狡猾!
果然,那傢伙根本沒看到她在哪,張望了片刻也沒見到人,皺了皺眉,隨即離開了。
這回慕容薇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人過來,那兩個丫頭追蝴蝶去了,也不知道追哪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慕容薇從假山後出來,施施然地準備先回重華堂去,剛轉個彎,忽然迎面撞上一個人。
「終於肯出來了,咦……」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帶著些驚訝。
慕容薇低咒一聲,抬頭一看,便看到楚王略帶些詫異地看著她,眼神微動。
「是二嫂?二嫂怎麼在這兒,你不是在重華堂看戲嗎?」
慕容薇仿佛剛剛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一般,笑著說:「可不是,我呆得有些悶,就出來走走,這走著就有點兒迷路了。」
楚王笑容淡淡的,那平日看著瀟灑文雅的臉龐此刻帶了點探究:「是嗎,二嫂身邊的丫鬟呢,怎麼也不在身邊伺候?」
慕容薇蹙眉道:「可不是,那兩個丫頭看到只蝴蝶,說是去捉,這也不知道轉哪兒去了,怕是迷路了吧。我正想先回去,然後麻煩人去找呢。」
「可巧了,小弟方才也是路過這兒,沒瞧見二嫂。」
「是啊,我在觀賞你這假山瀑布呢,我們家也有個這樣的瀑布,只是沒你這個設計得如此高明,我正想回去請個工匠改造改造。」
兩人你來我往,笑語晏晏,如果忽略了那彼此的言語機鋒,看著還真有點一家人的味道呢。
楚王正要說話,忽然間他神色一變,臉上的氣色陡然變得蒼白若紙,一手扶住假山,急忙就想轉身離開。
慕容薇詫異地看著他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三弟這是怎麼了,是病了嗎?」
「沒事,我只是有點不舒服。」他勉強地說道,只是下一刻他猛然捂住胸口跌倒在地。
慕容薇吃驚地看著他,他這樣子典型的像是什麼病發了。
看他氣血失常,臉色蒼白,似乎很不對勁。
慕容薇連忙要叫人過來,卻被他攔住:「不要叫人!」
他困難地從胸口掏東西,卻半天拿不出來。
慕容薇連忙給他拿了出來,卻是個瓷瓶,她打開瓶塞一看是藥丸,倒了一粒出來餵給他。
楚王咽下藥丸,似乎痛得厲害,渾身冷汗直冒,片刻就已經濕了衣服。
慕容薇看得心驚,看他手指指甲泛青,臉色虛白,嘴唇發紫的樣子,忽然想到什麼。
心疾?
他有心臟病?
這模樣典型的供血不足啊,難道這是心絞痛?
不像啊。
周圍沒人,只有風聲吹過樹葉的嘩嘩聲。
他吃了藥丸之後,似乎漸漸好了很多,呼吸漸漸平復起來,氣色不再那麼難看。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想要給他把把脈看看,卻被楚王掙開,一雙雖然泛著痛苦但帶著殺氣的眼睛陡然像餓狼一樣盯住了她。
慕容薇心中一凜,眼前之人那帶著殺氣的眼神讓她頓時驚醒過來。
她怎麼忘了呢,這種事該是極隱秘的事,她就從來沒聽外面有人說過楚王有心疾的事情。那麼此事就應該是隱秘才是。
既然如此,他一定一直在竭力隱瞞此事。
而現在自己無意中撞破了他的秘密,他會不會想殺人滅口?
怪不得一直都聽說楚王寄情山水詩書之間,無意奪嫡的事情,現如今她才明白,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吧?
畢竟有這樣一個身體,可能隨時會病發死去,還怎麼奪嫡?
但是這不代表人家就不想,不然為何一直不讓人知道此事?
若是此事被皇帝知道了,他才是真的沒有希望了,畢竟沒有哪個皇帝會把皇位傳給一個有病的兒子。
做皇帝最重要的身體要好,如果身體不好如何處理政務?
而且子嗣問題也很重要。
身體不好,早死了,兒子還年幼,主少國疑,難免發生事端。
慕容薇想著這事兒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眼看楚王有了殺人滅口的心思,她往後退了一步:「三弟,你二哥說來接我,我想他也快來了。三弟你中暑了,還是我叫人送你回去。」
楚王身體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底的殺氣收斂了下來,微閉著眼睛呼了口氣,聲音暗啞:「不用了,我好多了。謝謝二嫂剛剛幫我。」
他心中帶著幾分自嘲,就算殺人滅口又能如何,這身體還能拖多久?
反正是治不好了,被人知道了也不能怎樣。
之所以剎那動了殺人的念頭,是因為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把一個把柄留在別人手上的。
可是剛剛聽她提到蕭明睿,他想起自己二哥,如果慕容薇死在他府上,蕭明睿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既然如此,也不必這麼做了。
慕容薇也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後背出了一身汗,心中猶自後怕。
他若是真的想動手,這附近也沒人,誰能想到是她動的手?
慕容薇警惕地看了看周圍,這些個皇子,沒一個省油的燈,現如今她知道了人家的秘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看還是叫人來送你回去休息吧。」她低頭想扶他起來,楚王卻靠在假山旁,搖了搖頭。
「等一會兒我感覺好些了,自己回去。」
慕容薇頓了頓,人家既然不想人知道這事兒,她總也不好違逆他的意思。
他靠在假山旁,自嘲地一笑,有些自暴自棄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慕容薇搖了搖頭:「你只是生病了而已,我想要是延請名醫,總能,總能治好的。」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心臟病在現代都是疑難雜症,更不用說這裡了。
更何況,以他的條件,恐怕早就看過不少名醫了,要治好早治好了,能等到現在?
「這話說著你信?」他也不管衣服弄髒沒有,呼吸還有些不暢,看著自己的指甲,他有些嫌棄。
這個樣子他自己看得都煩,更不用說別人了。
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患病,不想看到別人同情的目光。
更不想看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見一個個大夫,結果得到的只是失望。
慕容薇默然。
這事情連楚王妃都不知道。
除了他母妃端妃知道,也就只有他的貼身太監知道此事。
楚王似乎很少跟人談過此事,這時被她知道了秘密,他倒是沒了先前的不自在。
「是一出生就有的?」她問道:「我看著不像。」
楚王眸光一閃:「怎麼,你懂醫術?方才我見你是……想給我把脈不成?」
慕容薇離他很遠,「只是懂點皮毛而已,跟家裡一個醫婆學的。」
楚王笑了笑,黑眸中帶著幾分嘲弄:「那你給我把把脈好了,如今我這情形,也不怕人知道了。」
「你不想說,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慕容薇想了想,還是上前給他把了把脈。
楚王此刻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俊秀的臉上一雙漆黑的眼眸帶著幾分沉思地看著慕容薇。
眼前的少女宛如一朵盛開的青蓮,因方才的掙扎,她雲鬢微散開一縷烏髮,凝脂般的雪膚仿佛似杏仁豆腐般柔滑,透著健康的紅潤。
此刻她神情認真地給他診脈,一邊微蹙著娥眉,夏衫微卷,身上透出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那種氣息不是花香味,說不出的清雋惑人。
「的確很嚴重。看這情形應該不是生來帶的病,你是什麼時候發病的?好端端的怎麼得了這種病呢?」
慕容薇有些疑惑地偏著螓首問道……
楚王忽然呼吸有些停滯,他掩飾一般轉過頭去,聲音有些飄忽:「我外祖母她有心疾,母親都沒有,倒是外祖母娘家一個表哥八歲那年因病去世了。」
「家族遺傳?這樣……可不好辦了。可是選妃的時候不是都要查清楚的嗎,怎麼……」
怎麼會選入宮中呢?
每次選妃,內務府都得查了人家的祖宗八代,還有妃子的身體裡外健康才行。
楚王苦笑道:「我母妃又沒病,內務府哪裡知道這種事?我也是三歲的時候發病,當時母妃請了太醫看,才知道。」
還是隱形的?
有的人有,有的人沒有。
慕容薇搖搖頭,這種遺傳性的病,她可沒法治。
楚王看她搖頭,根本沒什麼反應。
他這些年看的名醫可不少。
當年發病了,端妃就收買了大夫為他看病,然後後來他出宮改了身份請大夫看病,同樣也沒什麼好法子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