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禮物
2024-07-19 02:25:56
作者: 南宮思
慕容薇斂眸,一副有些不安的模樣:「大姐,小妹怎敢要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一旁大夫人淡淡道:「你大姐既然給你,就拿著吧。」
她都發話了,慕容薇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只是心裡卻很是警惕,一旁侍候的綠兒和香桃更是目光閃爍,很是詫異,到底方才園子裡發生了什麼?大小姐突然間對三姑娘好起來,好似她們本就是一對親姐妹。
慕容蘭又笑著囑咐她幾句好好注意身體之類的話,仿佛她們之間不曾發生過任何不愉快一般。
慕容薇只陪笑著,待回到墨園,又看到月姑在院子裡跟一個小丫鬟說話。
見到她回來,月姑連忙迎上來,「姑娘回來了,可是累了麼?」
「月姑,水生哥哥怎樣了?」
提到兒子,月姑眼角有些濕潤,「多虧了姑娘,大夫說靜養一些時候也就是了。」
「那就好,我看水生哥哥也是個機靈人,我想跟姨娘說說看,讓水生哥哥到陪嫁鋪子裡幫忙,學學做生意也是好的。」
母親的陪嫁莊子還是後來舅舅發達之後送的,有十幾傾地,幾個鋪子,收益都還算不錯。
月姑頓時大為驚喜,留在府里做個小廝有什麼前程,不如學學生意倒是正經,水生又是聰明的,將來……
「多謝姑娘,水生他一定會好好做的。」月姑高興地就要給她磕頭,卻被慕容薇扶住:「你是我奶娘,水生哥哥也算我半個兄弟呢,怎能不幫他呢?」
月姑笑得有些靦腆,周圍丫鬟們一個個心思各異。
慕容薇剛坐下喝了杯茶,又拿著昨日從周姨娘那拿到的薰香。
竟是沒有問題的。
慕容薇心中冷笑,薰香分發下來,各處都是一樣的,只是,每個院子裡怕都有大夫人的人吧,在薰香里加料。畢竟她是主母,這個家誰不聽她的話都不會有好下場。
剛剛大夫人和大姐的表現真是奇怪。
慕容薇細思量著,那邊大夫人也正跟女兒商議著事情。
「你剛剛是怎麼想的?」大夫人看著女兒:「我聽郡主的話倒好似想跟我們家結親似的。」
慕容蘭笑得:「我慕容家也是大秦四大世家,王妃想與我家結親也不奇怪。」
大夫人搖頭:「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未成親,但是嫡子的身份怎可能娶個庶女。」
慕容蘭把玩著玻璃翠雕花手鐲,淡淡道:「母親又不是不知道那位蕭景瀾的情形。」
說到這裡大夫人倒是想起了舊事。
大秦王朝立國一百多年,卻發生了暴亂,群雄四起,當時身為宗室王族的琅琊王蕭秀招兵買馬,四處征戰,光復大秦江山。而靖王蕭誠就是在那時從軍的。蕭誠雖也是蕭氏一族,卻是宗室遠支,父母早亡,靠叔叔養大,一家當時早就敗落了,娶的妻子也只是小吏之女劉氏。
蕭誠年少英雄,從軍後屢立戰功,數年後蕭秀收復江山,登基為帝,是為光武帝。而蕭誠也得封靖王。先帝意欲將女兒安樂公主嫁與蕭誠,只是蕭誠上書說糟糠之妻不下堂,不肯休妻另娶,贏得了滿朝一片讚譽。
劉氏生子蕭景華,沒想到後來在生第二子蕭景瀾時難產而死。
蕭誠大為悲痛,後來先帝又下旨賜婚,娶安樂公主為妻,也就是現在的靖王妃,生的一女青黎,一子蕭景鈺。
之後先帝駕崩,今上即位,蕭誠更是位高權重,掌握天下兵權。
「蕭景瀾既不是長子為世子,又不像弟弟是王妃親子,既無爵位,又無功名軍功,就算長得美能抵什麼事?看著風光罷了。」
經女兒這麼一說大夫人倒想明白了此中之事,王府中事深不可測,那蕭景瀾這麼多年不在京城,恐怕也是有些內情。
「怎麼,難道你想讓你三妹嫁過去?」大夫人不喜慕容薇,也不想讓她得意,這門親事表面看起來也算是很不錯了,憑什麼讓她嫁這麼好?
慕容蘭冷笑,想起今日風郁對妹妹的特別之處,哼了一聲:「二妹四妹都到年紀了,也沒什麼不好。記到母親名下不也是嫡女了麼?」
大夫人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剛剛看她對慕容薇那般熱情,還以為……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哼,讓她敢覬覦風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慕容蘭眉梢揚起,眼底有一絲厲色,到時候那個傻女人正得意時,她就讓她嘗嘗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滋味。
擺弄小人物的命運,讓他們不得不順從自己的安排,總是讓人感覺舒爽愉快,尤其是那個小蹄子,仗著三分姿色敢搶她的男人,更是該死。
大夫人瞥了女兒一眼,「我是沒空操持這些事,你大哥要成親了,我忙得暈頭轉向的,你也幫忙給我管家,將來總是要用到的。再說你的事,如今風郁正備考,要參加明年的春闈,風家非得他殿試或院試之後才成親,這樣也好,操持完你大哥的婚事就該準備你的了。」
慕容蘭笑道:「女兒當為母親分憂的,過些日子是母親的生辰,女兒正要為母親繡個壽屏。」
慕容蘭果然派人送了兩本前朝的孤本,裝在朱漆描金書匣里,保存得甚為完好。
慕容薇賞了送書的小丫鬟,給香桃使了個眼色,香桃便上前親親熱熱地送那丫鬟走,一邊打聽著大小姐最近喜好什麼,姑娘也好回禮。
等香桃回來,慕容薇正捧著那兩本孤本瞧著,一本是前朝顧愷之的春山集注,一本居然是大秦山海圖。
那本山海圖不知道是何人所注,對大秦各地地理描述十分詳細,這種在外面早就已經絕版的孤本慕容蘭就有,不愧是傳承了千年的世家,總是有些豐富的藏書。要知道書不同其他,非是世家也難典藏這些傳世的孤本,有些書籍被不肖後人毀掉的,卻也是極多。
「小姐,我剛打聽了,原來大小姐最近在準備給大夫人壽誕做個壽屏,想要自己繡出來。底座邊框都選好了,中間的圖案也畫好了,只是選繡線時總沒有合心意的。」
慕容薇挑眉:「什麼樣的繡線找不到?」
「說是想找些少見的繡線,主要圖個新奇。」
綠兒一旁聽了,笑道:「姑娘忘了麼,月姑當年也是位繡娘,只是後來嫁人後,相公也沒了,逃難到京都的,她的手藝可是不一般呢,您的女紅還是她教的呢。」
慕容薇這時才想起這一茬,連忙叫了月姑來問。
月姑一聽點頭:「若是找新奇的繡線倒也不是沒有,以前在江南的時候,修坊的坊主用番邦來的孔雀尾羽拈絲線編成絲絨花,也用馬尾鬃纏絨做勒線的,做出來的繡品金翠非凡。」
慕容薇蹙眉:「孔雀尾羽這東西不好尋吧?」
「其實也不難找,京城有不少買賣番邦事物的店鋪,尋了來,我就能做那絲線。」月姑似胸有成竹。
慕容薇倒也不是就要巴結大姐,只是問一問,讓婆子出去採買,有最好,沒有再說。
禮尚往來,生活在這個家中,能決定她命運的父親和大夫人都是不能得罪了。再說這麼好的東西,以後自己也能拿來用。大夫人壽誕,少不得姐妹們都得送壽禮。
慕容薇這時才想起自己的女紅來,以前的三小姐女紅還是不錯的,她腦子裡倒還有些這方面的記憶。剛想到這立刻讓香桃拿了繡繃來,試著繡點東西。
只是她畢竟不是以前的三小姐了,拿針繡著,便覺得十分生疏,腦海里雖然有走針的法子,用出來卻十分不得勁。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她都不怎麼擅長女紅,以前倒見人家做十字繡,自己卻是不會,而且,也沒那個閒情逸緻和時間。光是學醫和上學就已經花費了她太多時間。
慕容薇心裡裝著事,放下繡繃,去了周姨娘那。
「薇兒,聽說你去了靖王府?」周姨娘正在西暖閣里和杜媽媽說話,見到女兒連忙問道。
慕容薇笑道:「也沒什麼,只是吃吃飯罷了。姨娘,舅舅生辰,我想去給舅舅拜壽。」
周姨娘一愣,想起這事,連忙對杜媽媽說:「你去把我準備的賀禮拿來。」
「姨娘都準備好了?」
「一早就備下了,你舅舅喜歡各種印章,我這裡有一方老爺送的壽山石籽料,十分精巧,你拿去給你舅舅吧,之前你不是給他備下了一幅披風麼,再加些禮品也就差不多了。給你幾個表兄妹的也不要忘了。」
提起大哥,周姨娘嘴角帶笑,「我是不方便出門,你去吧,你舅舅素來最是疼你的。」
如他們這樣的內宅婦人小姐,出門卻不容易,總得稟報上去,十分麻煩,趁著舅舅生辰卻是個好理由。
杜媽媽拿了個黑漆鑲螺鈿的八寶盒子,慕容薇打開一看,果然是一方十分精緻的壽山石,看那紋理像是天然形成的一幅畫,十分珍奇。
慕容薇又跟周姨娘提起要給月姑兒子送去鋪子裡當學徒的事,周姨娘想了想:「也好,水生是個好孩子,杜媽媽你去安排一下。」
杜媽媽深深看了眼慕容薇,心中感慨,姑娘現在果真是不同了,雖說在府里做管事也很風光,可是管家的是大夫人,他們插不上手,最好的選擇倒莫過於在外面打理生意了。
姑娘這般聰明,將來姨娘便有依靠了。
蕭景瀾回到自己的瀾園,到書房一看,師兄柳輕塵還坐在書房靜靜地打坐呢,好像根本無視外面的熱鬧。
蕭景瀾挑眉掃了他一眼,「師兄,別一天到晚打坐了,你莫非還真想成仙?」
柳輕塵睜開眼睛,目光帶著些無奈:「師弟,這是靜氣凝神之法,你這些年武功不能更進一步,就是因為心不靜。怪道師父不放心你,讓我跟你來京都。」
蕭景瀾坐下,憊懶地端起茶喝著,「你猜我今天看到誰?」
柳輕塵不接話。
蕭景瀾沒好氣地瞪了眼他,眼中一亮:「就是那天從相國寺回來碰到的小姐。」
柳輕塵蹙眉,眼中帶著一絲警惕,這個小師兄素來最得師父寵愛,師祖也拿他沒辦法,以前在武當山還罷了,萬一下山就不知道招惹多少女子青眼,一路就沒消停過。
「師弟意欲何為?」
蕭景瀾笑道:「我跟母親說想娶她,母親不同意。」
柳輕塵頓時怔住,吃驚地看著面前絕美的少年,見他眼角眉梢帶笑,拿不定他的意思:「你說真的?可是你這次回來不是……」
蕭景瀾挑眉:「為什麼不行,我也不小了,何況這也是母親的意思。既然都要成親的,為何不找個自己看順眼的?」
柳輕塵一愣,正要說話,忽然見外面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鬟用甜白瓷的盤子盛著金桔過來,小心翼翼地放下,連看都不敢多看蕭景瀾一眼。
柳輕塵正覺得怪異,蕭景瀾卻笑著跟那穿著青色潞綢刻絲葫蘆紋褙子的丫鬟說:「芳惜,這麼多年沒見,你倒還是老樣子。」
那丫鬟容貌也只是平常,此刻渾身抖了一抖,眼中帶著懼意,聲音發顫:「是,二少爺,世子讓人送來的金華金桔,說請您嘗嘗。」
蕭景瀾拿起一個桔子剝開,嘗了嘗:「還是老味道呢,大哥真是有心了。」
「奴婢,奴婢先下去了。」說罷那丫鬟居然落荒而逃,忙不迭地退下了。
柳輕塵但覺詫異,那丫鬟好似非常懼怕蕭景瀾?
蕭景瀾笑吟吟地看著遠去的芳惜,無奈道:「這丫頭真是膽子小,你說我又不面目可憎,幹嘛擺這副樣子嘛。」他狀似無心地翻檢著桔子,忽然拿起其中一顆剝開,在中心赫然放著一張紙條。
柳輕塵目瞪口呆,見蕭景瀾看完那紙條,兩手一揉,紙條頓時變成了碎末,扔進了紙簍。
「來了。」蕭景瀾臉上沒了方才的玩世不恭,眸光銳利起來,「師兄,飛鷹傳信了,一切如舊。」
柳輕塵想起此行的任務,也點點頭,隨即道:「既如此,還按先前的決定做吧。」
慕容薇一早起了,在淨房梳洗了一下,吃了早點,綠兒給她梳著頭髮,利落地挽了個纂兒,插上赤金喜上枝頭簪子,別了朵絹紗玫紅宮花,薄薄施了粉,淺粉色刻絲通袖衫,藕荷色遍地紋妝花褙子,月白挑線裙子,秀雅中顯出幾分妍麗。
「看,咱們姑娘就是漂亮。」綠兒嘖嘖贊道。
慕容薇笑道:「東西準備好了麼,可別打趣我了,一會去舅舅家該遲了。」
秋芳又端了藥碗進來,慕容薇蹙眉,「這藥還要吃?」
「大夫說是怕受寒了,讓您吃藥調養一段時間。就剩幾副了。」
慕容薇搖了搖頭,但想來也沒什麼問題,還是把藥喝下了。
秋芳服侍她漱口,接著和綠兒兩個捧了禮盒等東西,一起到垂花門前坐車。
二門前停了馬車,跟車的婆子和護衛隨行,一行人乘車出了垂花門,行了片刻轉到大街上。
向東轉出了沿著十字街出了延康坊,沿著午門大街往周家所在的西平坊去,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才到。
周家今日中門大開迎客,張燈結彩,車行至垂花門前停了下來,綠兒和秋芳下下了車,那迎客的婆子眼尖,連忙向裡面稟報:「慕容家表小姐來了。」
慕容薇才下了車,就看到一位三十來歲的秀麗婦人迎了出了,一身梅紅的通袖衫,淺綠刻絲西番蓮妝紋褙子,水紅銀絲鑭邊綜裙,一身的華麗,挽著圓髻,發間是碧璽分桃挑心,左邊插了三支赤金簪子,笑吟吟地上前拉住慕容薇的手:「三姑娘可算是來了,你舅舅方才還念叨你呢。」
「大舅母,怎敢勞你來迎,今日正忙呢。」慕容薇連忙行禮。
周章氏笑著迎她進了內院,見丫鬟手上捧的東西,嗔怪道:「看你,來就來了,怎的又帶了禮物?」
「也沒什麼,給表哥表妹帶了點東西,還有給舅舅的籽料,給舅媽做的披風。」
周章氏眼底的笑就更深了,說了幾句話,正好表妹玉婷來了,周章氏又忙著招待客人去了,讓玉婷招呼表姐。
玉婷才八歲,嬌憨可愛,纏著慕容薇說話,等到慕容薇把給她的禮物送了,她忙著玩起來。
「表妹!」一道略帶變聲期的聲音傳來,慕容薇一見,卻是一個少年笑嘻嘻地跑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個表兄妹。
眼前的一個卻是大舅家的二表哥周常,比她大兩歲,圓圓臉,濃眉大眼的。「表妹,我剛剛聽娘說你來了,就緊趕緊過來了,可是好久沒看到你了!」
「就是,表姐你上回說給我繡的荷包呢?」說話的是個十歲少女,穿著玫紅的夏衫,眉眼秀麗,眼底帶著不滿,「表姐是不是忘了?」
這少女卻是二舅家的表妹周玉眉,旁邊還有個女孩,十二歲,穿著淺紅妝花褙子,發間插著紫金蝴蝶,丹鳳眼上挑,小小年紀已現媚色,帶著譏嘲笑道:「表姐是貴人多忘事呢,玉眉你沒聽說表姐忙著跟風公子……」
「玉婉,你胡說什麼?」周常斥道,氣得臉色發白,「你怎麼跟姐姐說話呢?」
慕容薇淡淡看著這一幕,周玉婉是三舅家的長女,一向跟自己不合,也不怎麼瞧得起自己。大舅二舅都在為官,三舅科舉不成,一直打理家族產業。三舅是很疼自己,三舅媽卻為人有些勢利刻薄,教出來的女兒難免如此,自己也沒必要跟個小孩子制氣。
「我帶了些禮物給你們,正好你們來了,都選選。大表哥和幾位表弟呢?」慕容薇不以為意,讓綠兒送上禮盒,玉眉笑嘻嘻地選了個月姑繡的精美荷包,玉婉卻不屑地瞥了眼,周常狠狠瞪了她一眼,笑著說道:「我上回還說想要個劍套呢,這個正好,還是表妹手巧。大哥他們都在前院幫著招待客人呢。」
「大舅在嗎,我想去拜見大舅呢。」今天來的目的怎麼也得達到。
「爹在前院呢,你要見爹,我領你去書房吧?」
慕容薇想了想:「也不著急,一會舅舅得空再說。」
幾個表兄妹玩了會,正好到開席的時候,周常去了前院,二舅媽周王氏笑著過來,見到慕容薇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剛剛跟大嫂在忙著招呼客人,聽說薇姐兒來了,我可是高興極了,瞧瞧,沒過多久,三姑娘就成了大人了。」
周王氏相貌秀雅,一雙眼睛透著精明,待人親切有禮,慕容薇也笑著跟她說著話。
不一會兒內院也開席了,請的都是周家的親朋好友,當年周家出事後,正趕上大舅生了重病,偏偏抄了家,細軟田地全封,當時外祖母向人借錢,卻無人肯幫忙,如若不是這樣,怎會讓妹妹嫁與別人為妾呢。後來周家好起來了,和當年的親戚也都生分了。
三舅媽周李氏聽說病了,在家沒過來,慕容薇也不怎麼多言,吃罷了宴席,周常興沖沖地跑了過來:「表妹,父親在書房呢,我帶你過去吧?」
慕容薇自然順從,到了垂花門前,再往前繞過一個小花園,就是外院的書房。
書房外正有個伶俐的小廝候著,見到女客,連忙彎腰低頭,「二少爺,老爺和二老爺三老爺都在呢。」
周常嗯了一聲帶著慕容薇進了書房。
果然一屋子人。
慕容薇一眼看到三個舅舅,相貌倒是很相似,都是白白淨淨的,蓄著美髯,只是三人氣質又有不同,大舅儒雅,二舅嚴肅,三舅精明。
不過,見到自己,三人倒是一致露出了笑容:「薇姐兒來了!」
慕容薇笑著給三個舅舅見了禮。
周常笑嘻嘻地說:「爹,表妹說有事找你呢。」
慕容薇欲言又止,周封嚴見外甥女這表情,臉色一沉,打發了周常下去:「可是你娘有什麼為難之事?」
慕容薇嘆了口氣,倒被他說准了。可是自己母親的身份,周家算不上是慕容家的親戚,再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舅家也不能怎樣。
二舅周封良蹙眉,想到最近有關外甥女的流言,他很擔心自己妹妹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可自己又使不上什麼力,只能暗暗著急。
「本來我也不想說的,只是薇兒也只能求助舅舅了。」既然三個舅舅都在,她也只能請他們幫忙了。
慕容薇把發現周姨娘被人下藥的事情說了,果然三個舅舅都是一臉震驚。
這種內院的骯髒事,只怕他們也沒想到。
三舅周封亭最是機靈,此刻已是蹙眉:「你怎會知道此事?」
慕容薇嘆道:「三舅莫問我是如何知曉的了。還是在相國寺的時候知道。現在我只想,就算下藥很多種法子,最好,最好是請位大夫,去府里再探一次。還好娘因為一直吃藥相衝,還能治好。」
三舅目光閃爍:「大哥,此事我來辦吧,我能找了來無影去無蹤的。」
慕容薇一怔,表情放鬆起來,這位三舅倒是一點就透,如果想透出此事給父親,這位大夫是留不得在京城了,反正這種隱秘之事,想是那大夫也不想得罪世家。
慕容薇又跟幾個舅舅商量了一些事,之後大舅才將她送出書房,臉上帶了些堅決:「你放心吧,舅舅一定給你把事辦好。」
慕容薇道了謝,回到內院,正看到一位溫文爾雅的十七八歲少年,穿著一身淡藍的直綴,正和幾個耍鬧的弟弟妹妹說話,卻是大表哥周徹,見到她,頓時笑著行了一禮:「表妹。」
「大表哥,聽說你要參加春闈了?」
「也就是想下場一試,聽說表妹病了,現在看起來卻是好多了。」周徹目光雖然溫和,卻有幾分銳利:「我就知道,表妹早晚會好起來的,外面的事表妹不必理會。」
慕容薇微怔,這位表哥卻是個聰明人,也笑著說:「我可指望哥哥掙個狀元郎呢。」
幾個表弟也都過來見禮,一群人正鬧著,玉眉和玉婉正走過來,玉眉親熱地拉著她說話,玉婉冷淡地看了眼慕容薇。
「表姐,你剛剛去見大伯了嗎?」
「見了幾位舅舅,坐了會兒,待會我也得走了。」
過了會兒大舅媽和二舅媽都來了,慕容薇想著時辰不早了,說要回去,幾番推讓後大舅媽讓人套了車送她回去,還送了不少東西,讓幾個表姐妹送她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