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我叫木雪

  廖嬸喊冤後的兩天，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和她的丈夫廖俊民。

  林之卿派人開棺驗屍的結果，與知州府仵作得出的結果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林之卿從廖家舊宅的地窖里，還搜出了大量的金銀財寶，及廖俊民收藏的帳簿……

  按南魏律例，廖俊民雖已死，但作為廖俊民的妻子和女兒，得歸還她們用掉的一萬兩白銀。

  林夢雪頭都大了。

  雖然知道裡面有蹊蹺，但奈何她人微言輕，在最短的時間內也無力為廖嬸翻案。

  等欽差一走，就算她拿到證據證明廖嬸是清白的，也無濟於事了。

  顏暉石匆匆趕來，「小雪，給你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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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夢雪精神為之一振。

  「我結交了一個朋友。他自稱他認識皇城裡當官的，可以幫我們走走關係。」

  顏暉石是生意人，路子廣，能認識京城中有權有錢的人，並不稀奇。

  「你應該也見過。」顏暉石兩眼放光：「就是那天在碼頭遇到的兩人……」

  「噗。」剛喝進去的茶水頓時噴了出來。

  「怎，怎麼了？」顏暉石看著林夢雪，不解道：「不要他們幫忙麼？」

  林夢雪搖了搖頭，正準備回絕，又聽見顏暉石的聲音傳來：「我心裡急，所以，所以直接將他們帶來了。」

  林夢雪心頭一陣絞痛，正想開口打發他們，又見小新一雙淚目，眼巴巴的望著她。

  眼裡滿是期待和祈求。

  透過窗紙，林夢雪隱約看見兩個高大的人影立在院子中。

  「你們，你們先去吧。」林夢雪捂著胸口，長嘆一口氣，無奈揮手道：「我去洗把臉……」

  李程站在院子裡，正和顏暉石說著話，抬頭看見小新，扶著一個臉色蠟黃的女子走了出來。

  顏暉石：「……」她這個妝，可真醜。

  李程：「……」她在故意遮掩什麼？

  「小雪，來。」顏暉石招招手，介紹到：「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李程。」

  林夢雪無奈福身：「李公子。」

  這聲音……

  顏暉石和小新同時一驚。

  「姑娘，你聲音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現在這麼嘶啞？」小新問。

  林夢雪扭了扭頭：「……」

  李程目光閃了閃，看向林夢雪的目光增加了些探究。

  顏暉石以為林夢雪怕生，不喜歡跟陌生男人接觸，於是主動擔起了男主人的身份。

  他邀請李程坐下，然後將廖嬸的事情，仔細講了一遍。

  李程聽完後，又問了小新一些情況。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李程思索了片刻：「廖嬸這件事，完全可以定案了。」

  小新一聽，頓時大哭了起來。

  林夢雪也垂下了眸。

  她知道李程有辦法，但是……人家憑什麼幫你？

  「她罪不重，只能算是同犯。」李程開口道，「按目前的證據來看，她只是協助她夫君吞了一萬兩銀子，並使用了這筆款。」

  「按南魏律例，她必須得償還這筆款，才能獲得出獄的機會。」

  「如若不然，她必須在牢里呆滿十年。」

  小新癟了癟嘴，差點哭出聲來。

  她爹死後，她和她娘食不果腹，哪裡來的一萬兩銀子？

  「還有一個辦法。」李程說話間，目光看向林夢雪。

  林夢雪抬眸，與他目光接觸後，迅速移開。

  李程：「……」臉雖然丑，但眼睛與蘭草真的很像！

  頓了頓，在顏暉石和小新期待的眼神中，他收回思緒，又說道：「可以讓人擔保……」

  「商人擔保，以一萬兩銀子做抵押。」

  「如果是官家，四品以上，去衙門簽個字就行。」

  「但出獄後，必須在兩年內翻案或者湊齊一萬兩銀子銷案。」

  小新「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所有的路，都不是她能走得通的。

  林夢雪也垂下了眸。

  「姑娘。」一個奶娘抱著孩子匆匆趕來：「孩子，孩子好像發燒了。」

  聽說孩子發燒，林夢雪慌了。她「蹭」的一聲站起來，衝到奶娘身邊，伸出雙手：「軒軒呢？軒軒有沒發燒？」

  原本嘶啞的聲音，瞬間變成如黃鸝般的清脆。

  奶娘愣了愣，確定眼前這個醜女人是木雪姑娘，才將孩子遞了過去，答：「軒軒沒事。」

  林夢雪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她抱著孩子，正準備邁腿往門外跑，一個人影擋在了她面前。

  「長風。」李程聲線低沉，聲音有點嘶啞：「快去請大夫。」

  長風快速離去。

  林夢雪沒有拒絕李程的好意，她忙抱住孩子回到房間。

  李程看著林夢雪的背影，鼻子有些發酸，眼眶微紅。

  刻到骨子裡的人，不管你裝扮成什麼樣子，他都能一眼認出。

  「我去看看。」李程說完，撩開袍擺跟了上去。

  「哎哎……」

  顏暉石有點懵。這人也太熱情了吧？

  他緊跟了上去，李程卻停下了腳步：「顏少主，你趕緊回去打聽打聽廖嬸的事。」

  顏暉石：「……」

  他還沒反應過來，李程腳下生風，不僅進了屋，而且還隨手關上了門。

  顏暉石：「……」

  等送走了大夫，孩子燒退下去時，已經是半夜了。

  林夢雪哄孩子入睡後，才去洗漱，又換了件寬鬆的睡衣。

  小新不知道哪裡去了。林夢雪嘆了口氣，怕她想不開，便尋了過去。

  書房的燈還亮著，林夢雪推開門：「小新……」

  一隻手落在門檻上，一隻腳還在門外，她看到了屋內端坐的男人。

  不是小新，是李程！

  李程正端坐在書案後，仔細看著她未完成的那幅畫。

  林夢雪懵了。

  李程怎麼會在她書房？

  他怎麼還沒走？

  李程動了動，站起身。

  林夢雪反應過來，轉身便跑。

  白日裡的妝，是白化了！

  不過她的速度怎比得過武功高強的李程？

  另外一條腿都還沒來得及邁出門檻，手腕上一緊，接著整個人便跌進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裡。

  「蘭草……」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林夢雪脊背一僵。

  她掙扎著用力推開李程。

  李程感覺到她的抗拒和排斥，鬆開了手。

  林夢雪退後兩步。她壓下心裡的慌亂，嘴角掛上一抹戲謔，努力與李程對視：「李公子，你認錯人了。」

  李程眼裡閃過痛意。

  他怎麼可能認錯？

  那天在碼頭，雖然女人罩著長長的幕籬，雖然女人也變了聲，可他一直覺得，這個女人就是羅蘭草。

  見李程沒吭聲，也沒任何動作，林夢雪鬆了口氣。

  她緩緩說道：「我名字，叫木雪，是霧州人……公子不要認錯了。」

  李程張了張嘴，發現喉管酸澀的厲害。他看著林夢雪，心如刀絞。

  女人整張臉，寫滿了冷漠和疏離。

  那個他以為一心愛著他的羅蘭草，消失不見了。

  「姑娘。」門口傳來小新的聲音。

  小新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走了進來，看見屋內多了一個，白日裡說可以幫廖嬸翻案的李公子，疑惑了。

  夜這麼深了，他怎麼又來了？

  難道是……

  小新眼睛一亮…難道是案子有什麼新情況？

  她滿臉期待的問：「李公子，是不是我娘……」

  李程深吸口氣，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小新手裡的面。

  小新回過神來。她忙將面碗放到林夢雪跟前：「姑娘，我見你一個下晌都沒用餐，所以去廚房給你煮了點面。」

  林夢雪「嗯」了一聲，拿起筷子。

  她確實餓了。

  小新回頭，又眼巴巴的望著身材高挑的李程。

  李程抿了抿唇：「小新，我餓了，去幫我也煮碗面。」

  林夢雪手一頓。

  小新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覺得屋內氣氛有點詭異。

  想到她娘的案子還得靠眼前這位李公子，小新「誒誒」兩聲，忙不迭的離開了。

  屋內安靜了下來，林夢雪瞬間沒了吃麵的心思。

  她放下筷子站起身：「你吃完就趕緊走，不要借著廖嬸的案子，欺騙小新。」

  李程見林夢雪沒吃多少便想離開，知道她不想面對自己。

  李程忙退後兩步：「我馬上離開。」

  見林夢雪腳步頓住了，李程咬著苦澀的舌尖說道：「我沒騙小新。我會幫她娘翻案。」

  「蘭……木雪姑娘，你剛出月子，得注意身體。」

  「天氣涼了，自己多穿點。」

  林夢雪抬起眸。

  李程已經走到了門口，燈光籠著的頎長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