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跟他和離吧

  布置完房間，林夢雪本著一個通房丫鬟的職責，去收拾了李程的屋子和書房。

  見天色還早，林夢雪藉口出去買點繡線，帶著小桃就朝國公府角門走去。

  自上次李程牽著她的手，在國公府轉了一圈後，國公府的下人們，對她的態度轉變得太多。

  世子爺正寵著的女人，他們自然是會巴結和討好的。

  從身旁經過的人，都會停下來打招呼，親昵的稱呼她一聲「蘭草姑娘」。連經過角門時，白日裡在角門值班的小廝，都笑著臉，「蘭草姑娘，出門嗎？」

  「哎，您小心腳下！」

  林夢雪和小桃相視一笑。

  難怪每個府里後院的鶯鶯燕燕，都會在男人面前極力爭寵，絞盡腦汁想得到男主人的。寵愛。

  角門側邊的那棵大榕樹下，停著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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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身體強壯的漢子，聽到腳步聲，回頭咧嘴一笑：「蘭草姑娘要出門嗎？」

  「啊，是長風大哥。」小桃拽了拽林夢雪的袖子，興奮的飛了過去。

  林夢桐自然也看到了。

  門口停的這輛馬車，正是長風送林睿的那輛。

  長風已將杌子取了下來，擱到了馬車旁邊，並撩開帘子，等著林夢雪上馬車。

  「你一直等在這裡？」林夢雪坐上馬車，忍不住問道。

  「是啊。」長風放下車帷前說道：「大人說，你今天肯定會上街，就讓我一直等在這裡。」

  帘子放下，將長風隔絕開來。林夢雪恍了很久才回過了神。

  原來李程，也有如此細心和溫柔的一面！

  林夢雪直接來到桐子巷。

  果如李程所說，他派了兩個機靈的丫鬟伺候在白吟霜的身旁。

  不僅如此，李程還讓人給白吟霜帶了些藥材。

  白吟霜氣色恢復了許多。

  林夢雪跨進門檻的時候，白吟霜正斜靠在軟枕上，喝著丫鬟給她熬的粥。

  看見林夢雪，白吟霜眼角濕潤了，她將粥碗遞給守在一邊的丫鬟，伸出手，將林夢雪拉坐到了她身邊：「……蘭草，替我謝謝太尉大人。」

  林夢雪揉著白吟霜乾枯的手，溫柔道：「娘，現在感覺怎樣？有沒感覺好些？」

  白吟霜點了點頭，猶豫半晌，才囁喏開口：「蘭草，你爹……聽街坊說，你爹被抓起來了。」

  林夢雪眨了眨眼。

  被抓起來了？

  李程乾的麼？

  她不知道啊！

  「蘭草。」白吟霜小心翼翼的看著林夢雪，哀求道：「你幫我求求大人……放了你爹吧！他畢竟……畢竟是我相公，是你爹啊。」

  林夢雪一滯：「……」

  羅和志打白吟霜的時候，出手又重又狠。他有沒想過，他手下那個柔弱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啊？

  他給林夢雪的飯食里加蒙汗藥，藉此機會將她賣到春香樓時，有沒想過，那個被他推入火坑中的女子，是他女兒啊？

  「娘。」林夢雪道：「跟他和離吧。」

  白吟霜愣了愣。

  以前的蘭草，總是勸她忍的。

  「你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他打死的。」林夢雪繼續勸道：「娘，離開他吧……」

  白吟霜淚眼婆娑，緊抿著唇，痛苦的抖動著肩膀。

  「娘，你知不知道。」林夢雪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勸道：「他將我賣給了春香樓！如果不是遇到了大人，我和小桃，哪裡還有命站在你跟前。」

  雖然有些誇張，但卻是事實。

  如果小桃不會武功，如果林夢雪那天剛好沒遇到李程，那蘭草，除了被迫接客外，便只有死路一條。

  白吟霜痛苦的閉了閉眼，兩行清淚順臉頰流到了帶著補丁的被子上。

  「娘，離開他，我養你。」林夢雪拍了拍白吟霜的手，鼓勵道：「我能養活你的。」

  如果丫鬟的月銀不夠，她可以去賣畫。竹齋先生的一幅畫，價值千金。

  白吟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搖頭：「蘭草，就算你爹再壞，他……他、他也是我的男人。」

  「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已經嫁給了他……我除了跟他，我別無選擇。」

  林夢雪：「……」

  她被噎住了。

  一個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她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林夢雪想，如果林家沒發生這個變故，她是不是也會像白吟霜一樣，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一個根本不喜歡林夢雪的李程，然後守在後院，咽著苦果過日子？

  「蘭草。」白吟霜見林夢雪不說話，又哭了一氣，才道：「就算娘求你了。你去求求大人，求他通融一番，將和志放出來吧……」

  林夢雪心思重重的從桐子巷出來，又來到了繡莊。

  長風和小桃藉口不喜歡看那些花花綠綠的繡線，跑到一邊去買冰糖葫蘆了。

  看著他倆忙著躲開的背影，林夢雪心口微動。

  李程或許一直知道，她在與林皓聯繫，但，那個男人卻選擇了縱容。

  他……這到底是為什麼？

  踏著木階走到二樓，林皓和小六都在。

  小六正眉飛色舞的在講，他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從小六的話里，林夢雪知道了李程要保護的貴人是阿策公子，同時也知道，在回皇城的路上，小六被玄野兄弟給甩了。

  屋內陷入了沉默。

  林皓臉色有些暗淡。

  所有的線索都陷入了死局，感覺為林府平冤枉的事情遙遙無期。

  嘆了口氣，林皓突然轉頭看向林夢雪：「江南梅園戲班，在一個晚上之間，突然消失了。」

  「……那個叫陶小睿的孩子……」林皓頓了頓，惋惜道：「他不認識我……」

  林夢雪眸光微閃，猶豫了很久，終究沒將林睿的事告訴林皓和小六。

  看李程的態度，林夢雪直覺，林睿應該是被李程秘密的保護了起來。

  他為何要將林睿藏起來，林睿又是如何死裡逃生的，林夢雪暫時還不知道。她只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讓人發現林家「餘孽」還活在世界上，不僅林睿活不下去，凡涉事的所有人，都會被牽連。

  從二樓下來，一個穿著綢緞衣服，打扮比較貴氣，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正在一樓挑著五彩的絲線。

  她身旁的男子，濃眉大眼，臉色黝黑，看向女人的眼神滿是寵溺和愛意。

  林夢雪卻頓住了腳步，因為，她聽見了女子叫了一聲「常建」。

  林夢雪立馬回頭對著跟在身後的小六遞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