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大人生氣了

  回到國公府，已是黃昏。

  林夢雪剛走到墨竹居，阮峰海就迎了上來。

  他表情十分嚴肅，給林夢雪一個「自己小心」的眼神後，便拉著小桃躲到了一邊。

  屋內，只點了一隻蠟燭。燭光昏暗，李程高大的身軀罩在那朦朧的燈光中，看上去十分孤寂。

  聽見推門的聲音，他動了動身，抬起了眸。那冷冷的目光和全身的肅殺之氣，嚇得林夢雪一顫。

  他在生氣！

  氣得還不清！

  難道是自己回來太晚了，沒趕得上伺候他用膳？

  林夢雪暫時還不敢得罪他，忙不迭的去多點了幾根蠟燭。

  燭火「噼啪」一聲，微微搖曳之後，讓滿室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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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夢雪糯著聲音，喊了一聲「大人」。

  原本冷寂的屋內，隨著那聲音和晃動的人影，瞬間充滿的生機，逼走了李程身上的寒氣。

  他坐直了身，雙手撐在膝蓋上，看著眼前的飯菜。

  「大人，是奴婢的錯。奴婢去了桐子巷，所以回來遲了。」林夢雪一邊解釋，一邊給李程布菜。

  飯菜有點涼了。

  林夢雪瞄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幾個小廝。

  怎麼伺候的？

  幾個小廝縮著腦袋，怯怯的躲在一邊。他們委屈的癟癟嘴。

  可不能怪我們，是大人心情不好，不准我們去進屋的！

  「無妨，就這樣用吧。」

  李程終於動手，拿起了筷子。

  門口的阮峰海和小廝們齊齊鬆了口氣。

  用完膳，李程臉色稍霽，但仍就一副「我不高興，快來哄我」的表情。

  林夢雪不知道他為何生氣，只有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一起來到墨竹居的後院。

  緊挨李程內寢和書房的院子，是「月軒閣」。裡面寬敞大氣，裝修精緻，院子裡栽種著名貴的花草。

  院子是為世子妃準備的。

  李程直接經過此地，繞過一截迴廊，來到另外一個院子「夢竹苑」。

  夢竹苑離李程的書房也頗近，較月軒閣稍小。

  林夢雪想，應該是李程將來的貴妾住的。

  李程腳步頓了頓，撩開袍角走了進去。

  林夢雪不知道李程來這裡想幹什麼，但她很有眼力勁的忙進屋點亮屋內的蠟燭。

  隨著燭光，林夢雪才看清，屋內東西一應俱全，連床褥都鋪得整整齊齊，上面並排放的兩個繡花枕格外打眼。

  屋子靠窗的位置，擺放著李程從春香樓「搶」回來的七鉉琴。

  林夢雪：「……」

  她對上李程嚴肅的臉和傲嬌的眼神，瞬間明白了。

  李程以為她會選這間院子，沒想到她卻選了一間離他最遠的，在墨竹居最偏僻的小院。

  他自尊心受挫，可不生氣嘛！

  林夢雪冷笑：她沒那麼自戀。

  李程已經坐到了屋內的椅子上，手肘支著桌子，揉著自己的額頭。

  林夢雪想問羅和志的事情，又見李程一直拉著臉，便有些討好的走到李程的身後，幫他揉著額頭：「大人整日操勞國事，可得注意身子……」

  話音未落，手腕一緊，她整個人落入到了一個寬大的懷裡。

  林夢雪：「……大人？」

  李程將頭埋在林夢雪的脖子裡，深吸了口氣，才沉沉出聲：「為何選那麼遠的院子？」

  不想離他太近麼？

  想到不久的將來，她能拿著賣身契離開國公府，林夢雪便柔聲安撫道：「奴婢身份低下，自知不配住這樣好的院子。」

  她側了側身，用手環住李程的脖子，聲音更柔了：「奴婢巴不得，住在墨竹居的書房呢。」

  見李程面露不解，她莞爾一笑：「這樣，奴婢便能時刻守著大人了！」

  少女說話的氣息，撲在李程的臉上，溫熱中帶著馨香，一掃李程剛才心裡的陰霾。

  他將林夢雪往自己身邊摟了摟，嘴角揚起了一定的弧度。

  他對著門外的小桃直接吩咐道：「去將蘭草的東西，全部搬到這裡來。」

  小桃歡喜領命而去。

  林夢雪嘴角抽了抽：「……多謝大人。」

  罷了，住哪裡都是住！

  只要他高興就好。

  見李程臉色得到了緩和，林夢雪這才狀似無意的提起羅和志的事情。

  「大人，今日聽我娘說，我爹……犯了事？」

  李程也不隱瞞，點了點頭：「他在賭坊，殺了人。」

  林夢雪有些錯愕。羅和志對蘭草的娘雖然凶，但在外人面前，卻是個慫貨。

  她沒想到，羅和志竟然敢殺人！

  「他殺的，是賭坊里，專門放高利的人。」李程沒再詳細說，只補充道：「抓他的，可不是本太尉。」

  他堂堂一品，怎會去做衙門才做的小事。

  在林夢雪開口前，他又說道：「軍有軍法，國有國威。他犯了事，衙門自會按南魏律法來處置。」

  他說得甚是嚴肅，帶著剛正不阿。

  林夢雪「嗯」了一聲，乖巧點了點頭，便不再提此事。

  李程見此，眼神閃過一絲讚賞。

  他以為，林夢雪借著他的恩寵，哭著求他去救自己的父親……

  「蘭草。」李程心裡柔得一塌糊塗，他用額頭抵著林夢雪的鬢邊，低聲說道：「你到底是誰？」

  林夢雪心裡「咯噔」一聲，她抬頭，見李程的薄唇壓了過來。

  「不管你是誰，我都喜歡……」李程噙著林夢雪的唇，吮吸著，嘴裡含糊其辭的說道。

  他聲音很低，像是在呢喃。林夢雪被他弄得有些神情恍惚，沒聽清他的話。

  她喘了口氣，仰著頭準備問他「剛才說的啥」時，剛張口嘴，那張薄唇將她準備出口的話又堵了回去……

  ……

  寧王府書房裡，此時燈火通明。

  歐陽寧臉上表情十分的複雜，有驚愕，有懷疑，但更多的是驚喜。

  他看著慢慢抿著茶的清虛道長，咽了咽唾沫，才道：「道士所言屬實？」

  「當然。」清虛放下茶杯，用手慢慢捋著嘴角的鬍鬚，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嶗山山腳下，曾發生過一起魂魄奪身的事。」

  「如果那人身體保管完好，是可以將此女子身體裡的靈魂，逼回原身的……」

  歐陽寧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那個殺千刀的太尉李程，林家行刑的當天，他將林家大小的屍體不僅全部丟入了亂葬崗，還一把火將他們燒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