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我會保護你的

  林夢雪又被罰跪了。

  不僅罰跪，還得跪在一邊，數著落在春花背上的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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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夢雪知道，這是大夫人殺雞儆猴，在提醒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春花被粗魯的按在凳子上，林夢雪見棍子只落了兩下，這個女人便如瀕臨的死魚一般，絕望的張大嘴巴。

  污血從她身下流了出來，蜿蜒進了石縫中，再浸到了黑沉沉的土裡。

  春花嘴唇哆嗦著，帶著怨恨的眼神，與跪在她面前的林夢雪對視著。

  林夢雪知道，春花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春花眼裡的怨，不是對她的，應該是對她曾經喜歡的男人，發自內心的失望。

  眼角餘光，兩個人影走了過來。

  是沈氏和翠雲。

  剛才在這裡發號施令的主子們，嫌晦氣，已經進了屋。所以沈氏和翠雲走路走出了當家主子的姿態。

  「娘，你看，你看她那張臉。」翠雲跺了跺腳，向今天一早趕回定國公府的沈氏告狀：「前幾日在戲園子，她可囂張了，連夫人的話都不聽。」

  春花已經無力的搭在凳子上，嘴唇緊閉，瞳孔渙散，臉色白得如同死人一樣。

  而同為低賤奴婢，同樣想爬主子的床來獲得庇護的翠雲，卻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眼裡沒有半點的同情和憐憫。

  林夢雪皺了皺眉。

  沈氏在一旁見了，以為是林夢雪聽見了翠雲的話。

  她用胳膊肘拐了拐翠雲，示意她小聲點。

  翠雲心裡有些不服氣。

  她覺得她並不比蘭草遜色，為何世子爺老不拿正眼看她？

  她撅著小嘴，擔憂道：「娘，還有幾個月，世子妃就進門了......」

  沈氏抬了抬手，打斷了翠雲的話。

  她也知道，世子妃進了門，翠雲再想爬世子爺的床，更是難上加難。

  全都怪這個女人！

  沈氏怒氣上翻，拿眼狠狠剜著林夢雪，恨不得將她身上的肉剜幾塊下來。

  她壓低了聲音，咬牙道：「別急，我定會好好教訓教訓她。」

  「現在在蘭黛閣......」翠雲心裡一喜，正準備問個仔細，抬頭看見門口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

  沈氏和翠雲忙止了話，上前問安。

  春花的罰，剛好受完，被小廝拖著去了後院的柴房，猩紅的血，蜿蜒了一路。

  見李程皺眉看了過去，沈氏忙招呼丫鬟收拾板凳，並清理地上的血跡。

  她又上前扶起林夢雪，柔著聲音，語重心長道：「蘭草，做事得小心一點。以後世子妃進了門，再這樣毛毛躁躁，會被打發出去的。」

  林夢雪聽出了沈氏的弦外之音。她沒吭聲，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垂眸向李程福了福身，轉身也去了後院。

  疏離和冷漠讓李程戾氣陡升。他眉頭皺得更緊了，直到女子纖柔的身子完全消失，才回頭進了門。

  劉玉珍正坐在羅漢床上，仔細看著老國公爺生辰這天，需要宴請的名單。

  「程兒。」劉玉珍笑著說道：「昨天，我委託媒人去了趟徐家。徐家小姐的意思，是想她以後住的院子，寬敞大氣，有個後花園。」

  見李程面無表情，一副絲毫不懂風情的樣子，劉玉珍嘆了口氣，又說道：「娘回來琢磨了一下，想將你墨竹居後院，擴改擴改。」

  李程心不在焉：「全憑母親做主。」

  「嗯。」劉玉珍滿意的點了點頭，聽見李程問：「母親，剛才那個婢女犯了何事？為何被打成那樣？」

  劉玉珍一愣，隨後才想到李程應該是來時，遇到了正被處罰的春花。她鄙夷的癟了癟嘴：「那個賤婢，是二房的丫鬟。不知怎的，竟然勾上了你二叔。」

  她斜了李程一眼，意有所指：「如果不是二叔寵她過甚，你二嬸又怎會容不下她？」

  頓了頓，她又語重心長的說道：「娘並不反對你納妾。但你要明白，除了妻子，其他的女子，特別是卑賤的奴婢，都是供你消遣的玩意兒，當不得真，入不得心的。」

  李程不太明白後院中這些女人的心思，但聽劉玉珍這麼說，便沉下心來仔細思考……

  ……

  柴房離林夢雪住的破屋並不遠。一股涼風吹過，屋子裡便彌散過來一股混雜著血腥和霉臭的怪味。

  林夢雪坐在桌子邊，眼前不斷浮過的是春花絕望的眼神。

  春花的事，讓她心有餘悸。她擔心徐家小姐過了門，下一個被誣陷挨打、被發賣的人，便會是她。

  大仇未報，她還不想死。

  所以，她必須要加快速度，尋到有利的證據。等為林家平了反，她得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定國公府，離開李程。

  一生一世，永不再見。

  哆嗦著手猛灌了一杯涼水，那個破敗的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響。

  林夢雪驚慌回頭，看見了踏著昏黃的光線，走進屋來的李程，然後看著他緩緩走到自己的跟前，柔聲問：「怎麼了？被嚇到了？」

  林夢雪的手，還微微有點抖。李程握住她冰冷的手時，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內心的慌張和害怕。

  「無事，等世子妃過了門，我會注意與你之間的距離，保持分寸。」

  這樣，或者未來的世子妃，就不會因妒生恨，要置這個嬌弱的丫鬟於死地了吧？

  「我會保護你的。」

  李程看起來略有誠意的話，讓林夢雪啞然失笑。

  或許，二房老爺李書寬，也曾經對春花說過同樣的話吧！

  林夢雪抽回了手，冷靜了下來。

  她與春花是不一樣的。她不會懷李程的孩子，更不想與李程白頭偕老，亦不會想借著李程上位來享受虛無的榮華富貴。

  見林夢雪恢復了平靜，櫻桃小唇也一點一點恢復了血色，李程拿出紙墨，將上好的畫紙，鋪到了屋內那張簡單的，還有些破敗的四方木桌子上。

  林夢雪：「......」

  「畫吧！」李程鋪好了紙，好整以暇的看著驚訝的林夢雪。

  林夢雪一張小臉皺到了一起：「……奴婢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

  李程彎唇一笑。

  他伸出雙手，撐在桌面上，直接將林夢雪圈在懷裡，將她禁錮在了桌子跟前。

  「那天在戲園子裡，你手裡拿的，可是寧王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