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竹齋先生是女子？

  得知連訂了三天戲的是歐陽寧，劉玉珍心裡涼了半截。

  寧王性格暴戾，與李程一向又不對付，她認為，寧王是肯定不會讓出那一天時間的。

  得知寧王今天也會到這個園子裡來聽戲，劉玉珍緊鎖著眉頭掙扎了很久，還是留了下來。她決定等戲完了之後，尋個機會，找寧王協商協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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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二樓專門給貴人們用的小包間，劉玉珍看了一眼也伸著脖子準備陪她一起看戲的林夢雪，心裡升起一股怒氣。

  一個卑賤的丫頭，哪來的這個閒情雅致？

  劉玉珍想了想，便打發林夢雪去百味齋給她買玫瑰糕，並限她在一柱香內買回來。

  翠雲一聽，頓時興災樂禍的咧嘴笑開。

  百味齋離這裡有三條街遠，就算林夢雪馬不停蹄的跑個回來，一柱香的時間也不可能順利完成任務。

  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買回，自然就只能等著受罰。

  林夢雪拿著錢下樓，腦海里正搜索著附近有無近路可抄時，門口一個小廝吸引了她的注意。

  小廝手裡提著的，正是百味齋的玫瑰糕。

  林夢雪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了他：「公子。」

  小廝一愣。

  「公子。」林夢雪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我家夫人懷了身孕，現在十分饞玫瑰糕。」

  小廝警覺的將玫瑰糕往自己身後藏了藏。

  林夢雪無辜又可憐的眨著眼：「公子，我家夫人如不能立馬吃到玫瑰糕，怕會患心疾。一屍兩命，你忍心？」

  小廝緊抿著唇，沒有讓出玫瑰糕的意思。

  林夢雪嘆了口氣，直言道：「我能拿錢買你手上的玫瑰糕嗎？」

  小廝正待搖頭，林夢雪又趕緊說道：「我會給你酬金的。」

  小廝眼睛一亮。見眼前這位大戶人家的丫鬟，不僅掏出可以買他手上玫瑰糕的錢，還掏出了少量碎銀。

  碎銀雖少，但也是憑空掉下來的。

  他拿著錢，再騎馬來回跑一趟，也不虧。

  林夢雪如願換得了玫瑰糕，卻不敢直接回二樓。

  她徑直來到戲園子的後院，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休息，等快到一炷香的時候，再用最快的速度，喘著粗氣衝到劉玉珍面前。

  前院雖然熱鬧沸騰，後院卻空無一人，十分的安靜。

  林夢雪來到後院的池塘邊。

  池塘對面，是假山，環繞假山的，是一大片茂密的芭蕉林。

  林夢雪撩開芭蕉葉，背靠著假山坐了下來。

  前院又傳來一陣朦朧的掌聲，而此次伴隨掌聲的，是清晰的腳步聲。

  透過芭蕉葉的縫隙，林夢雪驚訝看見一身錦衣玉袍的歐陽寧。

  小心翼翼跟在歐陽寧身後的，是一個老者。

  林夢雪認識那個老者，他是榮德齋的老闆，姓湯，名武良。

  榮德齋是皇城中最大的一家經營文房四寶的店鋪。鋪子裡，還會兜售各大名家的字畫。

  林夢雪曾經在易容後，以竹齋先生的名義，在榮德齋里掛過畫。

  歐陽寧十分謹慎，他逡巡了一圈，確定四處無人，才停下了腳步。而他身邊的侍衛，握緊手中的刀，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歐陽寧停下的地方，正在池塘邊。只要撩開眼前的那片芭蕉葉，林夢雪立馬可以和歐陽寧面對面。

  林夢雪嚇得不清。

  如果被歐陽寧發現她躲在這裡，她想，她會立馬死在這片芭蕉林里。

  她屏住呼吸，小心將自己縮在角落裡。睜大眼睛注意著歐陽寧的一舉一動。

  歐陽寧沒注意這片芭蕉林，他正仔細看著湯武良才給他的畫。

  「王爺，竹齋先生這幅畫，小的可是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別人手裡搶來的。」湯武良擦著額頭的汗，拿眼偷覰著歐陽寧：「小的真的不認識竹齋先生……王爺，您就饒了小的吧！」

  歐陽寧陰著臉，小心將畫卷了起來。

  他重重哼了一聲。

  林夢雪看見湯武良在歐陽寧的哼聲中嚇了一跳。

  「你說你不認識竹齋先生？」歐陽寧冷笑：「那，竹齋先生的畫，為何每次都是從你的德榮齋里賣出去的？嗯？」

  雖然林夢雪已「死」，但得知歐陽寧在尋找竹齋先生時，脊背上還是嚇得淌下了一股冷汗。

  「王爺。」湯武良嚇得「咚」的一聲跪到地上，仰望著陰柔的歐陽寧，「那竹齋先生，每次到德榮齋來，都戴著兜帽。他聲音沙啞，似老者，但從身材和走路的姿勢來看，卻似年輕後生。」

  林夢雪大驚。

  她自認為她易容得夠仔細了，卻沒想到，竟然破綻重重。

  不知道歐陽寧在想什麼，他盯著湯武良很久，冷嗤道：「她是女子？」

  湯武良一臉懵逼。

  他不知道啊！

  「她是不是林之卿的女兒林夢雪？」

  林夢雪嚇得差點直接栽倒進池塘里。

  知道竹齋先生是林夢雪的，只有林之卿一人爾。

  但林夢雪堅信，她爹，是寧死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

  所以，歐陽寧，是如何猜到的？還是，她以前露出了什麼破綻被歐陽寧察覺？

  湯武良同樣也有此疑問。

  他呆望著歐陽寧很久，才訕訕道：「王爺何處此言？」

  歐陽寧本來長得十分好看，笑的時候，狹長的眼裡，似蓄滿了深情，可沉著臉的時候，卻如地獄裡的魔鬼般，陰沉得有些可怕。

  湯武良只看了一眼歐陽寧的臉，便嚇得縮著脖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

  「呵。」歐陽寧收回視線，將目光投到了池塘里。

  塘面上，漂浮著幾片零星的荷葉。幾條紅尾巴的魚，靜悄悄的在水裡游來游去。

  歐陽寧的目光，隨著那幾條魚，停在了靠近假山的塘面附近。

  他沒回答湯武良的話，只擺了擺手。

  湯武良會意，忙擦著額頭的汗，躬著腰退去。

  等湯武良完全離開了後院，歐陽寧示意侍衛全部圍到他身邊。

  他對著池塘抬了抬下巴。

  侍衛們一驚。

  池塘里，歐陽寧目光定住的地方，倒映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誰在哪裡？」歐陽寧厲聲呵斥道：「給本王滾出來。」

  侍衛們同時抽出刀，只待寧王一聲令下，便揮刀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