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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連累

2024-07-18 19:07:20 作者: 故淵不思魚

  褚昭然一邊胡編,一邊觀察著白師傅的表情,她本意是想借三皇子安排栓子立功一事刺激白師傅,讓白師傅誤以為房屋坍塌一事,陰差陽錯真的成了功勞。白師傅既然替大皇子做事,若是聽說三皇子藉此功勞登上太子寶座,一定無法淡定。說不準,他就把真相給脫口而出了。

  可褚昭然都已經說到三皇子被立為太子了,這白師傅除了震驚沒有半點要替大皇子爭奪功勞的意思,褚昭然心說:「難不成,我猜錯了?這個白師傅不是真正投靠大皇子一黨的人,而是因為其他緣故,不得不替大皇子賣命?」

  褚昭然想了想,決定再加上一記重拳。

  她再度感慨道:「說起來,還是得感謝栓子,若非他得力,三殿下也不會如此順利地得到聖人青睞。要說都是運氣呢……」

  「什麼三皇子,栓子明明是大皇子的人!」

  白師傅下意識反駁道,話音落下,屋子裡陷入一片寂靜。他轉過頭看向褚昭然,就見對方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

  褚昭然唇角微微勾起,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栓子是大皇子的人啊!」說完,她收斂笑意,話鋒一轉,說道:「白師傅,說說吧,栓子是大皇子的人這件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白師傅聽褚昭然這般說,心裡瞪得一下,暗道:「不好!這是落入陷阱了。」

  他心知自己已經犯錯,不能再犯更大的錯誤。所以,他乾脆閉口不言,現場只有他們三人,誰能證明他說了什麼。

  褚昭然見白師傅一副不肯多言的態度,便知他打的什麼主意,這個時代沒有錄音設備,確實無法拿一個說的話作為證據,這也是為什麼她敢拿立儲這種大事撒謊,就是因為空口無憑,根本無法作為證據。

  

  不過,她既然想到誘導白師傅,就不會想不到白師傅不肯配合的事情。她自然留著後手……

  褚昭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道:「白師傅不肯說,我替你說,這次屋舍坍塌一事的罪魁禍首是你,白師傅。你利用對屋舍結構的了解程度,對房屋的柱子進行破壞。而栓子則負責充當被屋舍坍塌壓倒的受害人,利用苦肉計,破壞進度,煽動現場百姓,伺機製造混亂。」

  褚昭然頓了頓,接著說道:「而這一切,都是大皇子在幕後指使。原本負責督建雲州城牆的他,此時就在樓煩郡內,和樓煩郡張家沆瀣一氣,意圖行對我朝江山社稷有害之事。白師傅,你說我說得可全面?」

  白師傅完全沒想到,他面前這個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女子,會有如此強大的洞察力,不過短短三日時間,就把這一切都查得水落石出。這種人才,怎麼就沒投奔到大皇子手下呢?

  「白師傅,此時就算你什麼都不肯吐露,有人證物證,朝廷依舊能對你蓄意破壞一事定罪。這是板上釘釘,跑不了的。至於你和大皇子之間的事情,就算你不說,這世上只要存在過的東西,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相信多費些功夫我也能查清楚。」

  褚昭然說這話不是為了震懾白師傅,這是她真正的想法。

  若非時間緊急,需要早些把事情查明,早些正常復工的話,她一定耐著性子一點點把事情查清楚,就像當初調查滎陽郡堤壩坍塌一案一樣。

  「你殺了我吧。」白師傅閉上眼,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舉止間,竟然有幾分壯士赴死大義凜然的樣子。

  褚昭然冷笑,「如何處置你,自有律法度之。白師傅所為有違社稷,愧對百姓,莫再擺出一副慷慨赴死的義士模樣了。這樣做,只會平白叫人發笑。」

  說完她起身大步朝向外走去。

  身後傳來白師傅歇斯底里的聲音:「你懂什麼?大皇子乃國之長子,繼承大統天經地義!我等維護正統何錯之有?」

  「愚不可及!」褚昭然回頭白了他一眼,罵道。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維護正統去朝堂上維護啊!躲在這裡干偷雞摸狗的勾當算哪門子的維護正統?因為你們,城南工期暫停,老百姓想住到自己家的日子還得往後推!」

  褚昭然少有這樣暴怒的時候,她面色漲紅,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本來她在知道是白師傅在後面謀劃時,她只覺得寒心,有種被自己人出賣的感覺。因為在她印象中,白師傅一直是個很替他人著想,對誰都笑呵呵的老好人,當初褚昭然花錢和大家換知道的技巧時,這位白師傅是第一個響應的。

  他當時響應時,並不相信褚昭然能真的給錢,但他沒辦法。他家有個打娘胎帶病的女兒,藥吃了七八年,把家中的積蓄全部貼了進去,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暫時用藥吊著性命。為了給孩子多弄些銀子,兩口子把家中的屋子都租了出去,一家三口擠在門口的倒座房裡。

  白師傅的娘子平日還接一些給人縫補漿洗的活計,一家人把能想到的籌錢的辦法都做了。

  當時,這位七尺高的中年男子,佝僂著背,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他笑容有些僵硬,整個人侷促地站在褚昭然面前,不停地搓著手,嘴上說道:「大人,我家閨女先天不足,一直靠藥吊著。所以我願意把畢生所有知曉的技巧,全部告訴您,只求能給孩子換些買藥錢。」

  褚昭然自然沒有食言,把銀子如數給了白師傅後,還情大夫去他家,藥錢都是她一併負責的。

  也是因為這個緣由,白師傅至此緊隨褚昭然,可以說他是褚昭然在將作監第一個助手。

  所以當褚昭然知道一切是白師傅搞的鬼時,心裡還是有一點點期許,覺得是不是白師傅有不得已的苦衷,被人用家小脅迫不得以為之。

  沒想到!

  沒想到他竟然只是為了大皇子的野心!

  褚昭然越想越失望,伸手直指著白師傅,怒不可遏,「為了一個因一己之私,棄百姓不顧,視人命為草芥,卑劣無恥之輩,連家中妻女的豁出去了!你可真有種!蠢出生天!」

  她轉頭拉著慕雲琅的手,「咱們走。」

  說完,大步流星拉著人往外走。

  一旁的慕雲琅哪裡見過褚昭然這樣暴跳如雷的模樣?他一邊觀察著褚昭然的表情,一邊以手為扇,替她扇著風。希望能藉此讓褚昭然消消氣。

  一路回了房間,褚昭然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涼透的茶水帶著澀味。

  「等晚些你再過去一趟。」褚昭然重重地將茶盞放在桌上,語氣還帶著怒意,「你告訴他,他此番行徑,京中定然是回不去了,處死他的命令很快就會下來,不光是他,他的妻女兄弟也會去黃泉陪他的。希望到時候他也能如今天這般大義凜然。」

  慕雲琅微怔,心有不忍道:「他這事……當真會連累妻女兄弟嗎?」

  褚昭然冷冰冰道:「按照我朝律例,破壞賑災致重大後果者,以謀逆罪論處,夷三族。」別說是妻女兄弟了,其父族、母族、妻族,三族內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陪他一起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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