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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高熱

2024-07-18 19:05:18 作者: 故淵不思魚

  「去拿銀子吧。」她又吩咐了一遍,她什麼都能將就,唯獨在食宿上將就不了一點,不就是花點錢嗎?花就是了。活著不花錢,難道留著下輩子花嗎?她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下輩子。

  見褚昭然發話,銀花只能轉身去裡間取上銀子出門,臨出門前嘟囔著:「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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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話聲音雖然小,但依舊被褚昭然聽到。褚昭然苦笑,心中暗道:「這就得看皇后什麼時候收手了。」

  宮中諸多關於她失去皇后「寵愛」的傳言,傳這些的人一點顧忌沒有,掖庭局、宮正司也沒有一點要處置流言的意思。這已經明顯不過了,是皇后背後推波助瀾。除了皇后,旁人可沒這本事能整出這樣大的動靜,還能讓掖庭局宮正司一點動作都沒有。

  本朝後宮可不像先皇時,受寵妃嬪無數,誰都能染指宮中事務。本朝,皇后可是真正的掌權者。

  只是……皇后究竟想做什麼?

  褚昭然想不通,宮裡的傳言一直沒有消停,有些人開始當著她的面,含沙射影地奚落她。宮裡除了膳房,其他地方也開始對褚昭然等人鐵面無私起來,原本的諸多特例,都消失不見。

  七月初七乞巧節,皇后設宴便邀京中女眷,銀花提前聽到這個消息時高興了許久,她想著這次設宴,自家夫人總鞥入宮,到時候縣主肯定能見到家人了。

  可她等了一日,等到褚昭然從內文學館散學,等到夜深,都沒有等到國公府的任何一人。那一晚,銀花一直小心地盯著褚昭然的一舉一動,注意著褚昭然每一次的表情變化,

  她提心弔膽了一夜,可褚昭然似乎和往常沒什麼區別,用過晚飯,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日褚昭然照常去內文學館,照常回來,似乎根本忘了皇后設宴的事情,忘記了入宮的親人。

  褚昭然每日都按部就班兩點一線地生活,回來除了讀書就是休息,人越來越安靜,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銀花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家縣主就和廟裡的菩薩差不多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褚昭然終於撐不住倒下了。

  褚昭然剛睡下沒多久,人突然發起高熱,她燒得昏昏沉沉,人斷斷續續地呻吟著。

  銀花睡在外間,迷迷糊糊聽到動靜,先是以為自己幻聽,側耳細細聽過,瞬間從榻上彈了起來。她點上燈,舉著進了裡間,聲音更加清楚了。

  「縣主?」她快步走到床前,先把屋裡的燈點上,一邊喚著褚昭然一邊撩起床幔,先伸手去摸褚昭然的額頭,摸到了一手的汗,汗水粘在手心,粘粘糊糊的。

  銀花一下子就急了,急到慌了神,不停地喚著褚昭然。

  褚昭然迷迷糊糊睜開一道縫,嘴裡還是不住地呻吟著,她伸手抱著被子,讓被子將自己裹得更緊些,她太冷了。即便裹著被子,身體還是忍不住地顫抖。

  銀花看她抖如篩糠的樣子,抬腳便要出門去找太醫過來。

  「別去!」褚昭然將人喊住,宮中夜裡有宵禁,若是銀花出去被巡邏的金吾衛撞上,怕是會被帶到掖庭局挨板子的。

  「把咱們的藥尋來。」褚昭然一字一句吩咐道。

  看褚昭然還有精力指揮,銀花稍稍安心,她去東側間尋了退熱的丸藥,又去茶房尋了熱水,把丸藥放在水裡化開。

  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熱,正好。銀花這才端著杯子回到裡屋,此時褚昭然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她把褚昭然輕聲喚醒,把人扶起,連水帶藥灌了下去。

  褚昭然此時倒是不覺得冷了,整個人像是被放到了火爐邊,渾身熱得冒汗,汗流滿面,人像是從蒸籠里出來似的,灌下藥又昏昏沉沉睡去。可渾身還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所以睡得並不踏實。又過了一個時辰,約莫藥效起來作用,褚昭然的呼吸逐漸平穩。銀花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可沒挨到天明,褚昭然的體溫再度飆升。

  銀花急得快成熱鍋上的螞蟻,想也不想地說道:「縣主奴婢去找太醫吧。」

  「不行。」褚昭然再度拒絕。宮中有宵禁,銀花此時出去,被抓起來只有被送掖庭局挨打的份。不就是小小感冒發燒嗎?她抗的過來!

  「去端盆水,放些冰塊,把帕子冰進去,等會兒給我擦身。」雖然渾身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難受的像是被從火坑和冰窟窿里來回涮,可褚昭然的腦子卻依舊清明,這時候還能有條不紊地指揮。

  銀花立刻行動,很快東廂房的蠟燭點亮,茯苓被院子裡的動靜吵醒。看到銀花腳不沾地地忙活著,急忙幫忙。

  褚昭然讓她去燒一壺開水過來。這是用來喝的,多喝水雖然是句很沒用的廢話,但確實是個有效的法子,她發燒出汗,喝水可以補充水分,維持水電解質平衡。而且水喝多可以增加新陳代謝,促進排汗排尿,有利於毒素排出。

  雖然這個辦法只針對生理性發熱,對病毒性發熱無效,但她也沒辦法分辨到底是生理還是病毒,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銀花和茯苓忙活著,褚昭然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苦中作樂地想:「明天倒是能借生病休息一天了,從進宮到現在小一個月,我還沒機會休息呢。快趕上上輩子的工作狀態了。」

  一連灌下去好幾杯水,頭上的帕子也來回換了好幾次,褚昭然身上的體溫終於不再燙人。此時離褚昭然平日起床的時辰尚早,三人折騰一夜,都是一臉倦色。她便提議讓銀花和茯苓各自去休息。

  銀花哪裡敢放褚昭然一人,萬一再高熱起來,身邊沒有人,可是要出大事的!就像今日,若非她湊巧睡在外間,怕是縣主燒上一夜都未必能被人發現。

  無論褚昭然如何勸說,銀花都不肯去休息,不光是銀花,茯苓也是一意孤行地要留在屋子照顧褚昭然。

  勸說無果,褚昭然乾脆提議讓銀花和自己擠在床上,茯苓則去東次間的榻上休息。這次沒有商量的餘地,她直接端出「主子」的架勢命令二人行事。

  三人勉強達成共識,操勞一夜,每個人一沾枕頭都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銀花突然從夢中驚醒!

  只聽睡在身邊的褚昭然又開始痛苦的呻吟起來,這一次連意識都沒有了,無論銀花怎麼呼喚,褚昭然的眼睛都死死緊閉著,沒有半點回應,身體還在不自覺的抽搐著!

  這下銀花徹底慌了!自家縣主向來康健,從來沒有出現這樣嚴重的情況。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宵禁不宵禁了,她把茯苓叫醒照顧自家縣主。自己則找出國公府的令牌,拿了一個錢袋子便往外跑。

  她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金吾衛,直奔太醫院。

  太醫院院門緊閉,銀花上前敲了好半天的門,才有人開門。是個面嫩的小內侍,他出門太急,頭冠還沒來得及扶正,歪歪扭扭地帶在頭上。

  銀花顧不得客套,慌忙說道:「我家大人高熱抽搐,求太醫速去救命。」

  小內侍問清她口中的「大人」姓甚名誰,官職情況,關門而去。留滿頭是汗的銀花一人在外等著,不一會兒,門被人打開,銀花迎了上去。卻見仍舊只有小內侍一人。

  「姑娘,宮中規定,女官生病求醫,需宮正司手書,姑娘趕緊去跑一趟宮正司吧。」小內侍一板一眼說道。

  聞言銀花立刻急了,宮正司和太醫院是兩個方向,一來一回至少得兩盞茶的功夫,自家縣主都開始抽搐了,哪裡能耽誤這麼久時間,

  她慌忙上前,懇求道:「這位大人,您受累行行好,幫忙和裡面的大人們說些好話。我家大人是祁國公府的汝寧縣主,在皇后娘娘那兒也是有幾分面子情的。」她一邊說,一邊從腰帶里取出一個碎銀子,塞到小內侍手裡。

  小內侍月俸不過十幾錢,突然有這麼大一塊銀子,心裡激動地怦怦直跳。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立刻答應再回去幫忙傳話、說情。

  小內侍樂呵呵地跑到職守的太醫屋子前,剛敲了敲門,裡面就傳來不耐煩的罵聲。

  「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做什麼?」

  小內侍朝裡面一鞠躬,道:「大人,外面四品女侍中褚昭然高熱昏迷,命懸一線,求大人走一趟……」

  不等他說完,裡面又罵了起來:「媽的!不知道宮裡規矩嗎?讓她那宮正司的手令過來,沒有手令去不了!滾!」

  小內侍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他再度開門,「我幫忙說了一籮筐好話,但宮規如此,沒有手令,大人們是不可能跑一趟的。姑娘趕緊去宮正司吧。」

  說完,他便要關上門。他怕關得慢,對方會把銀子要回去。

  銀花來不及反應,人就被拒之門外,因為她離院門近,臉險些被院門拍到。

  她看著院門,知道再掙扎無用,只能轉身往宮正司跑去。一路小心地躲著巡邏的金吾衛,她家縣主可還能著太醫治病呢!若是她此時被金吾衛抓住,挨板子是小,無人給自家縣主請太醫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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