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切皆有可能

  良久之後，度厄真人放開了金吒的手腕。

  「師尊，如何？」

  李靖頗為緊張地問道。

  雖然金吒的修行資質他從小已經不知道察探了多少遍了，但畢竟自己只是大道士，而師尊卻是不折不扣的真仙，眼光比自己強上太多，說不定能看到一些自己以前遺漏的東西呢？

  另外還有一點緊張的原因，就是金吒神魂中的那個系統，李靖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先天伴生靈寶，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能不能被人查探出來。

  但是如果連師尊都沒有發現端倪，那以後倒是可以放下許多擔憂了。

  「小金吒，你先去找鶴伯伯，讓他帶你去玩吧！」

  度厄真人沒有直接回答李靖的問題，反倒先笑眯眯地對金吒說道。

  金吒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自己去溪邊找白鶴伯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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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頂上，只剩下度厄真人和李靖兩人。

  「我們先進洞吧！」

  度厄真人依然沒有直接回答李靖的問道，而是轉身走進了身後的崖壁。

  崖壁似是水幕一般微微蕩漾了一下，然後度厄真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崖壁之後，李靖也連忙邁步跟了進去。

  崖壁之後，是另外一番天地。

  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這裡就是八寶雲光洞。

  洞，不是真的山洞，而是洞府，是仙人開闢的完全由自己掌控的一方小天地。

  而能不能開闢洞府，也是一名練氣士是否已經踏足仙境的標誌，修為境界越高，洞府之內越發包羅萬象，有時候只要看一看他的洞府，就大致能斷定這位仙人的境界實力。

  李靖走進八寶雲光洞的時候，只見度厄真人已經坐在橋畔的一個亭子中，李靖踏上小橋，橋下有一條紅鯉被他的腳步聲驚擾，倉惶間躍出了水面。

  李靖腳步微微一頓。

  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這橋下面的流水中沒有魚。

  如今已經能孕化生靈了麼？

  師尊的修為又精進了，恐怕離金仙之境也不遠了吧！

  李靖如此想著，走進了亭子中。

  亭子裡擺著案桌竹椅，還有一樽紅泥小火爐，爐上的陶罐中，水已經開始沸騰。

  和多年前一樣，李靖先給度厄真人泡了一杯清茶，然後安靜地坐在師尊旁邊的竹椅上。

  度厄真人拿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接著讚許地朝李靖點了點頭，眼中頗有懷念之色。

  「很多年沒喝到你泡的茶了，手藝倒是沒有生疏，你師兄是沒耐性做這些事情的，前年回山的時候，毛手毛腳地打碎了我好幾個茶杯，大包小包的禮物倒是拿回來不少，卻總不肯陪我坐著好好喝一會茶。」

  剛才金吒離開的時候，李靖讓他將那個大竹箱留了下來，此時連忙從箱子中拿出一件嶄新的道袍，雙手奉給度厄真人道：

  「這是離家前，我讓媳婦親手給您縫製的一件新道袍。」

  「幫為師謝謝她。」

  度厄真人很開心地接了過去，手指在袍面上輕輕撫過，凝視著亭外水中再度遊了回來的那條紅鯉，接著緩緩說道：

  「在崑崙山中，很多人都說我度厄看人的眼光不行，收的徒弟都是不成氣候之輩，連一個仙境都沒有。」

  李靖聞言，頓時臉色有些發燙，囁囁喏喏地小聲說道：

  「師尊，是徒兒不爭氣，害得師尊被人取笑……」

  度厄哈哈笑了起來，揮手打斷了李靖的話語。

  「閒人碎語，理它做甚，為師一直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蠻好的，嗯，在崑崙山足可排進前三！」

  看著師尊那張老實甚至略帶點木訥的臉，此時卻吹著這種和他氣質極不相符的牛皮，只是為了安慰自己徒弟受傷的自尊心，李靖只覺心中湧起無限感激。

  接著只見度厄真人沉吟了一下，繼續開口說道：

  「小金吒的資質，比你好一些。「

  頓了一頓後，又說了一句道：

  「比鶴兒上次回來跟我說的，也要好一些。本來我以為鶴兒是愛屋及烏，現在看來，倒是我想多了。」

  「特別是小金吒的神魂之力，頗為渾厚，快要接近上品下等的程度了。」

  李靖心中微微一跳，金吒的修行資質，比起白鶴初見之時，確實提升了一點，那是因為一路之上，他讓金吒用親密值提升了幾點魂力值。

  接著他又聽度厄真人說道：

  「另外，小金吒的命格很奇怪，他以前有沒有得過什麼大機緣？」

  李靖心中再次一跳。

  系統！

  如果說這不是大機緣，那還有什麼是大機緣！

  只是這時他卻連忙搖了搖頭，這跟對師傅的信任度無關，那個秘密事關金吒的性命和大道，就算是媳婦殷素知，他也不會透露分毫。

  「那或許時機未到吧，又或者他的機緣就在這次崑崙之行上！」

  度厄真人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接著搖了搖頭，視線離開那條歡脫的紅鯉，回到了李靖的身上。

  「其實這一次讓你帶小金吒來崑崙，為師也是猶豫了許久，因為為師真不知道，這個時候拜入玉虛宮，到底是福是禍！」

  李靖聞言一呆，能有機會拜入玉虛宮門下，對任何一個山上的練氣士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好事，師尊為何卻說福禍難測？

  「師尊，此話怎解？」

  「你見過你鄭師兄沒？」

  「嗯，兩個月之前，和師兄在朝歌重逢過一次！」

  「那麼你師兄應該轉告過上次為師告訴他的事情，如今我們山上修道人之間，殺劫隱現，大亂將起，玉虛宮這個時候突然大肆招收新弟子，而且這次選拔弟子考核的東西，也跟以往大有不同，其中深意，讓人難以測度。」

  殺劫隱現，大亂將起？

  上次在朝歌遇見師兄鄭倫的時候，鄭倫也說過如今山上世界的氣氛有些古怪，但當時的李靖愁得是如何養家餬口，並沒怎麼把鄭倫的話放在心上，今日從師父口中聽來，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只是天下練氣士，十之七八，非截即闡，那麼所謂的大亂，除了這兩教之外，又還有誰能擔得起！

  「闡截二教弟子之間，雖多有紛爭，但總歸根出同源，總不會鬧到大打出手的境地吧！」

  李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度厄真人道。

  度厄真人靜靜地看著他，良久之後，幾乎一字一頓地說了幾個字。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