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水陌函遇著水寒星就習慣性的喜歡跟她抬槓，這時候也不例外，斜眉怪眼的看著水寒星道：「喲，寒星姑姑啊，本太子以為你會追著那誰一起去邊關呢。」水寒星十分罕見的紅了臉，沖的水陌函道：「本郡主去哪兒關你什麼事？」其他人都忍不住悶笑在心裡。當初許多人以為寒星郡主因為皇帝的指婚一輩子就這麼毀了。沒想到賈家被抄了之後人家瀟灑的扔下休夫裝日子依舊過的有聲有色。甚至還引來不少青年才俊的傾慕。但是寒星郡主對此毫不在意，反而沒事幹就去找鷹軍手下的某個副將打架。為此，水陌函總結道：「就是一場你愛我我不愛你，我愛他他不知道的浪漫傳奇嘛。」就為了這個沒少被水寒星追著打。因為水陌函的大嘴巴，比較親近的人都知道水寒星暗戀焰王麾下的副將仇恨天，而焰王麾下的另一將軍衛若蘭又和水寒星交好，偏偏仇恨天此人屬於天生的神經粗，完全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樣。這一場三角戀看的水陌函笑的直叫肚子疼。

  一行人說笑著回城，水寒星因為承諾了皇甫冰炎要陪著黛玉，連西寧王府也不回了，直接跟著黛玉回焰王府。剛到焰王府門口卻見那裡已經有人等著了。墨玉跳下馬車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人不悅的皺了皺眉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來人卻是賈家的賈探春。這兩年因為墨玉和皇甫冰炎的刻意隔絕，黛玉已經沒有再見過賈家的人，只是命墨玉每月送上一些銀兩作為賈母的生活所需。至於其他人就真的與他們無關了。林家可以說得上是富可敵國，墨玉自然也不在乎每個月幾十兩銀子，但是除此之外也拒絕給賈家人提供任何幫助。王夫人等人上門鬧過幾次，但是見不到黛玉，墨玉又一向對他們不怎麼客氣，幾次之後也不怎麼鬧了。

  「墨兒，怎麼了？」黛玉揭開車簾，對外面的墨玉問道。

  墨玉皺了皺眉，正想要開口，探春已經撲到跟前來道：「林姐姐，請你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快要不行了！」

  黛玉聞言，秀眉微皺，扶著墨玉的手下了馬車。這才看清楚跟前的人不由道：「你是三妹妹？」眼前的女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本應嬌艷的容顏滿是疲憊，面黃如土那還看得出原本的美麗。十六七歲的年齡現在一眼看去大了不知十歲。黛玉心中很是不解，以她讓人送去的銀兩還有墨玉每各月送去的補貼，加上老太太的手段，怎麼也不至於把日子過程這樣啊。

  探春望著黛玉雪膚如畫，清妍動人的模樣，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林姐姐，你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快要不行了。」

  「林姐姐，請你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快要不行了！」

  聞言黛玉愣了一下，望著跟前神情憔悴一身狼狽的探春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和賈母已經兩年沒有見過面了。說她狠心也好，絕情也罷。她一直覺得她們是不會太有機會再見面的。如今突然聽到她快要不行的消息，黛玉心底卻沒有太多的悲戚，只是有些淡淡的黯然。如今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剛剛奔赴戰場的皇甫冰炎身上。在黛玉眼裡，皇甫冰炎已經是出了墨玉以外最重要的存在，至少比賈家所有人加起來還重要千萬倍。如今，想到那個一輩子心心念念都是為了賈家的人就要不行了，黛玉心裡更多的只是嘆息。

  

  墨玉站在黛玉身邊，看看他姐姐沒有說話。倒是水陌函撇了撇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道：「賈家老太太又不行了？墨玉，這兩年來老太太已經不行了不止五次了吧。」墨玉答得溫文爾雅，道：「六次。」這兩年賈家人使勁了手段想要見到黛玉，但是焰王府守衛森嚴，皇甫冰炎不想讓他們見到，他們就算用盡了辦法也還是連黛玉的衣角也摸不到的。最後只得找上了安欽郡王府，那次若不是水陌函從旁提醒，墨玉說不定就真的帶著黛玉去見賈母了。之後好幾次也是越來越過分，什麼病危了，不行了，重病了。每次墨玉過去賈母也只是老淚縱橫的拉著他訴說賈家曾經的輝煌成就，如今如何落魄，賈家子孫如何不孝，她無顏去見賈家列代祖宗。賈家最出眾的孫子被無辜發配邊疆等等。弄得墨玉不厭其煩，最後乾脆就不去了。卻沒想到探春居然直接找上了焰王府來了。

  探春蠟黃消瘦的臉上淚水漣漣，哭的十分狼狽搖頭道：「林姐姐，我沒有便騙你們。求求你去看看老太太吧！」

  黛玉輕嘆一聲，側首對墨玉道：「咱們過去看看吧。」墨玉無言的望著姐姐。水陌函哀嘆道：「林姐姐，算了吧，賈家那些人很難纏啊。」他可是陪著墨玉去過好幾次了，那些嘮嘮叨叨的話聽得他耳朵都麻木了。兩個多月前最後一次去看賈母的時候，他覺得那老太太活的挺堅強的嘛，不想短期內想要駕鶴西歸的樣子。

  「探春這次應該沒有說謊。」黛玉看著探春輕聲道。對於探春，黛玉了解的雖然不及十分但是也有七八分。她從小自卑與庶女的身份，同時也就養成了有別於常人的驕傲心性。就像現在她寧願陪著賈母和王夫人吃苦受罪也不肯回賈環那裡。其實她只要回去跟賈環和王夫人認個錯，說幾句好話。按趙姨娘那捨不得兒女的性子立刻就會重新接受她。甚至她不用說什麼，只要在趙姨娘面前哭幾聲就可以了。但是她卻不肯。這樣的探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時絕對不會這樣狼狽的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於是墨玉也不再反對，一行人還沒有來得及回府又反身上了馬車直奔賈母等人所住的地方而去。

  一個很小的院子，普通的四合院，就是賈家人現在所居住的地方。進了院子，有些狹小的院子裡晾滿了衣物。雕鏤畫棟奇花異草仿佛已經是往日雲煙，整個院子裡給人一種灰濛濛的感覺。水陌函和水寒星立刻就皺著眉頭哼哼了兩聲。墨玉淡淡的一眼掃過去，水陌函只得十分委屈的把想要出口的嘲諷吞了回去。不過探春明顯的知道她們的意思，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湘雲抱著個孩子從裡面出來。曾經嬌憨美麗的容顏也多了幾絲滄桑，但是明顯比探春好上了很多。隔著幾步路黛玉還是看清楚，那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想來賈家的人如今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了。湘雲看到迎面而來的黛玉顯示愣了一下，然後眼裡射出怨恨的目光。水寒星站在黛玉身邊看著湘雲的表情笑的古怪又冷邪。湘雲有些畏懼的咬了咬嘴唇，抱著孩子轉身又回屋裡去了。

  進了賈母的住處，屋裡竟然擠了不少人。王夫人，紫鵑，鳳姐，巧姐兒，還有賈母身邊曾經的大丫頭鴛鴦和寶玉身邊的晴雯。見到黛玉眾人連忙上前行禮。黛玉抬手示意他們免禮。看向裡面的床上，賈母躺在床上，似乎並不知道黛玉等人的到來。紫鵑俯身在賈母耳邊道：「老太太，林姑娘和墨玉少爺來了。」過了一會兒，賈母才動了動，睜開眼睛向黛玉的方向伸出手來，「玉兒……」黛玉上前，握住賈母的手坐在床邊。賈母一頭頭髮早已花白稀落，滿是皺紋的臉上膚色蠟黃毫無生氣，眼神也是渙散無光，氣息奄奄的模樣。黛玉低聲道：「外祖母，你有什麼想要和玉兒說？」賈母喘息著，似乎一時間說不出來話，只是緊緊地抓著黛玉的手，定定的望著她。黛玉的手被她抓的有些痛，忍不住皺了皺眉。

  卻沒有說話。墨玉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上前將手搭在兩人的手上，然後溫和卻不失力道的扯開了賈母的手，溫雅的問道：「外祖母，我和姐姐都在這裡，你有什麼想要跟我們說的麼？」賈母看了墨玉一眼，似乎怔了怔，然後將目光再次。

  轉向黛玉。黛玉心中輕嘆一聲，低聲道：「外祖母有什麼要對玉兒說的？」

  賈母定定的看著黛玉，有些艱難的道：「玉兒……外祖母……外祖母知道對不起你。賈家、賈家落到這個地步也算是……罪有應得。但是……咳，寶玉他是無辜的，都兩年了啊……他在邊關生死不知。外祖母……外祖母擔心極了。外祖母求你……這是外祖母最後求你一件事，求求你救救他吧。」賈母一邊說話一邊掙扎著想要起身。墨玉臉色平靜，一手扶著賈母的肩頭，手上卻暗暗用力壓下不讓她坐起來，溫聲道：「外祖母，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您不要為難姐姐了。」賈母心中一急，又開始咳嗽起來，「墨兒……墨兒，外祖母沒有照顧過你。但是寶玉是你表哥啊……你就真的這麼狠心麼？」墨玉笑的溫文爾雅，安撫著賈母道：「外祖母這是說的什麼話。皇上親自下旨降得罪，墨兒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質疑啊。何況……墨兒如今無權無勢的，姐姐只是個閨閣女子，姐夫出門打仗去了。咱們就是想做什麼也沒有辦法是不是？外祖母這樣說不是讓姐姐難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