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夫人搖搖頭道：「不成，怎麼樣也不能讓老太太將那林丫頭聘進門的。」雖然自從元春晉位貴妃之後她就覺得寶釵的家世有些配不得寶玉，但是比起來無論如何也比黛玉好。拉著寶釵笑道：「傻孩子，那林丫頭心眼小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姨媽怎麼樣都不會委屈了你的。」寶釵垂下頭，嬌顏微紅一副含羞的模樣，低低的叫了聲姨媽。濃密的羽睫下一雙眼卻是清冷如雪，「姨媽。寶兄弟的婚事自然還是您這個親娘做主的。何況……還有宮裡的貴妃娘娘不是麼？」這淡淡的一句，王夫人恍然大悟，笑道：「是了，若是寶玉的婚事由貴妃娘娘做主，就是老太太也反對不得的。那個林丫頭，我如何肯讓她進門？」

  寶釵連忙拉著王夫人笑道：「姨媽。老太太很是喜歡林妹妹，你若是堅持違逆了她的意思豈不是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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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寶釵含笑沒有說話，王夫人若所有思，想了想道：「我知道怎麼做了。再過幾天便可以進宮去探望貴妃娘娘，到時候我便跟她提上一提。寶玉也十六歲了，婚事早該定了。」寶釵笑道：「前幾日哥哥兩件極品的玉飾和補藥過來，還請姨媽送給貴妃娘娘，就當是咱們的一點心意。」王夫人點點頭，看著寶釵的眼神更加和善。寶釵咬了咬櫻唇，有些嚮往的道：「可惜寶釵來的晚了些，竟然無福看到大姐姐是如何的風華絕代。」王夫人笑道：「這有什麼？明年你大姐姐回家省親的時候自然就能看到了。」想了想寶釵平時孝敬自己頗多，又隱隱得意於自己女兒在宮裡的受寵，便道：「改日我進宮去給娘娘請安，你便也一起去吧。貴妃娘娘也曾經提起想要見你呢。」薛家的財產也是非比尋常，確實需要牢牢地拽在手裡才好。

  寶釵大喜，笑道：「多謝姨媽。」回頭又投桃報李的又在給元春的禮上多加了五千兩銀票。

  幾日後，到了誥命夫人們可以進宮給宮裡的貴人們請安的日子，王夫人果然帶著寶釵盛裝打扮了一番進宮去見元春了。

  進了後宮兩人便被人直接領到了元春所居住的鳳藻宮。寶釵看著這深宮裡雕鏤畫棟金碧輝煌的氣派心中隱隱的發熱，直覺的有什麼要從心裡湧出來了一般。元春此時已經有了近四個月的身孕，雖然還不太顯眼，卻也稍微有些豐腴了不少。四個宮女開路，被兩個宮女恭恭敬敬的扶了出來，身後也跟著好幾個宮娥太監前呼後擁果然是一派皇家氣派。

  「臣婦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

  「民女寶釵給貴妃娘娘請安。」

  元春在放著金黃色軟墊的榻上坐下，王夫人和寶釵連忙上前參拜。元春連忙要身邊的宮女扶起兩人笑道：「母親和老太太可還好？」王夫人笑道：「多謝娘娘關掛心，老太太如今極好，就是時時想著娘娘。」元春揮退了身邊的宮娥太監，只留下知己貼身的大宮女抱琴，這才笑道：「本宮在宮裡也是時時惦記著太太和老太太。這位便是薛家的寶釵妹妹？」寶釵再次起身拜道：「寶釵拜見貴妃娘娘。」元春仔細的看了看寶釵，含笑垂眼喝了一口抱琴遞上來的茶笑道：「寶釵妹妹果然是個艷冠群芳的可人兒。難怪太太進宮來也常向本宮提起。」寶釵笑道：「寶釵不過是庸脂俗粉，哪裡比得上娘娘氣度高貴，儀態萬千。」

  元春笑道：「真是個會說話的可人兒。寶釵妹妹第一次進宮罷？抱琴可帶寶釵妹妹到御花園裡看看，也不枉進宮來一趟了。」抱琴應了聲是，帶著謝恩的寶釵一道出去了。

  王夫人有些不解的望著元春道：「娘娘你這是？」王夫人就是再怎麼妄自尊大也知道這御花園不是隨便能去的、元春低頭，輕輕用茶杯蓋撥弄著水上的茶葉，淺笑道：「寶釵妹妹到底是個年輕姑娘，還是要有人教教她什麼叫天高地厚才好。」

  「娘娘是覺得寶丫頭……」過了半晌，王夫人才有些驚訝的道。王夫人是很喜歡寶釵的，是自己的親侄女不說，聰明而且懂事。永遠都知道在自己面前什麼該說什麼該做。元春妝容精緻的容顏翻泛出一絲冷笑道：「母親，本宮在這深宮裡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這個寶丫頭的確是個不錯的，只是心氣太高了罷了。只要讓他認清了現實也是一個極好用的人才。」王夫人道：「難不成寶丫頭還是什麼別的想法？」元春漫不經心的輕撫著腹部，淡淡道：「她的眼睛裡……有野心。不過母親放心吧，一個小丫頭罷了，翻不出什麼浪來。就找母親以前說的，寶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回頭找個時間便讓寶玉娶了做側室吧。倒是寶玉的正室人選母親可有留心？」

  王夫人有些扼腕的道：「原本那西寧王府的寒星郡主便是個極好的人選。只可惜皇上賜婚給了那焰王。如今也只好在其他的官家小姐中挑選一人了。如今娘娘在宮中聖眷正濃，那怕寶玉沒有合適的人選不成？」元春皺眉道：「那寒星郡主母親不必再想，原也不適合咱們家。倒是這幾個人選母親回頭和老太太斟酌一二。」西寧王府是皇室宗親，以賈家的門第匹配實在是有些勉強、何況倒是後如果真的聯了姻只怕就不是賈家鉗制西寧王府，以那西寧王的手段說不定就是賈家被他鉗制住了。元春從衣袖裡取出一張只來遞給王夫人，王夫人結果看了一遍便還了回去。仔細的記載心裡準備回去查查這些人的背景。

  略停了一下，王夫人才又道：「還有一件事想要求娘娘做主。」

  元春挑眉，聽著王夫人接著道：「娘娘可還記得林家那個丫頭？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林家也每個人了，這婚事只怕還要求娘娘做主。」元春沉吟了一下，對於黛玉她沒有見過也談不上什麼好惡，只是偶爾聽王夫人提起總是說黛玉如何如何不好。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表姐妹的親近心思了。只是淡淡的問道：「這事兒只怕是老太太會安排的吧？」王夫人撇嘴，有些不滿的道：「以老太太的意思只怕就要那林丫頭給寶玉做正室了。林家如今早就凋零，那丫頭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如何就能做寶玉的正室？將來豈不是耽誤寶玉的前途？」元春道：「林家雖然已經沒落了，但是勝在家世清貴，林姑父雖然一直偏安江南，但是也算得上是一方名士。倒也配得上寶玉的身份。」王夫人憤然道：「那丫頭實在是目中無人的很，何況她弟弟和當今太子交往甚密。還請娘娘三思。」

  聞言，元春一怔。輕輕撫著自己的獨子，想起那個已經十一歲的小太子。如今皇上後宮中人不多，相比之下子嗣也比前朝要少一些，如今不過是四個皇子三個皇女。皇上看著對太子並不十分精心，大多數時候都把他丟在宮外放養。但是元春永遠都記得又一次她不小心看到皇上和太子相處，那時候皇上眼底的慈愛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那一刻她幾乎相信，如果是為了保住太子，皇上是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他所有的子女的。

  「那……母親的意思是？」

  王夫人有些小心的看了元春一眼，才道：「既然老太太喜歡那林丫頭，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讓她進門也無妨，但是只能做個側室。就與寶釵一同入門即可。」

  元春皺了皺眉，讓一個世代書香侯門的嫡女同一個商人之女一同入門？她一直知道母親討厭黛玉，卻沒想到竟然討厭到如此地步。但是黛玉本身卻並不是元春需要關注的對象，所以她只是稍微的想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說動了元春，王夫人自然是大喜，連忙請元春寫一份手書回去好跟老太太交代。心中也開始想像著黛玉進門之後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樣，心中更是大悅。

  王夫人剛剛收好了元春的書信，外面就有宮女求見。元春吩咐人進來，那宮女神色慌張的道：「跟賈恭人進來的那位薛姑娘在御花園裡衝撞了柳貴妃和太子殿下。」

  卻說寶釵被抱琴帶著去御花園玩賞。寶釵望著御花園裡那出處奇山異石，名貴花草，還有那宏偉輝煌的讓人心生嚮往的皇家氣派不由得想到了那晚在北靜王府看到的那個男子。英俊非凡，俊眸如星，劍眉入鬢，即使是嬉笑怒罵也自然地流露出尊貴的氣度。比起寶玉面如玉脂的俊俏勝出何止百倍。最重要的是那個男子是站在這個天下最高峰的人，他的手裡掌握著這整個天下。生殺予奪，榮華富貴，權勢名利，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是他不能擁有的。這種仿佛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存在讓寶釵突然生出無與倫比的嚮往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