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計謀

  妻子？

  溫荔心更酸。

  她想起那日祈玫說，華琰說後悔的是他與她聯盟，如不聯盟，他也許不會輸。

  難道他早已洞悉一切？

  為何當年能將華玦置之死地的局都只差一點點，天衣無縫的局在如今都被輕易翻轉。

  溫荔懂了那句話的意思，是如此錐心刺骨。

  她閉上眼，淚砸落成幾瓣，冷淡道：「你走吧。」

  「溫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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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她驟然大叫一聲。

  門外溫芷被嚇的一個激靈，手一抖，安胎藥碎在地上。

  溫荔華玦同時看向門口。

  她心曉門外可能是溫芷。

  溫荔忙抬手將淚擦掉，別過臉。

  華玦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她現在是如此厭惡他。

  也知道，紙是包不住火，有些事想瞞一輩子，難。

  「你若有什麼想問的，便問我，若不想見我，你問晉安竹馬都可，我不會再瞞你任何，但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參半點假。」

  溫荔還是別過臉，沒回頭。

  華玦站在了一會，沉下一口氣，轉過身，走了。

  溫荔嗓子裡嗚咽一聲，忍不住了，好難忍，她已經將牙關也咬的很緊了，可還是難受，幾秒後，她抱住錦被悶聲大哭起來。

  曾李江鶴背叛他的時候，她在心底冷笑過，笑他是否會難受，如今自己深深體會一把被背叛被愚弄的滋味，原是這般委屈難過失落，她快要窒息了。

  以山此時若還在多好，她不想問別人，只想問問以山。

  「姐姐。」溫芷進來，聽到溫荔的哭聲，腳步止住。

  「姐姐……和姐夫怎麼了？」溫芷探頭往裡看。

  溫荔止了聲，用了兩秒的時間穩定聲線，道：「沒事。時候不早了，今日小芷去偏殿休息吧。」

  溫芷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了，半晌，她訥訥的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一步三回頭。

  屋子恢復寂靜。

  溫荔也止了哭。

  從前她不是個愛哭的人。

  屋子暖爐燃著，卻讓溫荔心生寒意。

  這個局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陷害皇后的寶祿韶華為何當時沒被處死，為何事後近一年，才被提起，緊接著所有事情被扯出來。

  就連郭氏之死都能翻盤。

  溫荔甚至不敢多想，當初皇后落敗也是他一手設計的。

  她徹底亂了。

  一夜未眠。

  她把自己困入死局，很多想不通的事漸漸變得明了，接著又想不太通了。

  有些事她還需要進一步的確定，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局。

  人活著，有時糊塗雖好，可溫荔想清醒的活著，不自欺欺人。

  即使真相殘忍也罷。

  溫荔聽南馨苑的丫頭說竹馬自打從梨城回來，像是變了一個人，兇巴巴的，眼神也變的陰狠起來，一直在酗酒，醉了好幾日。

  太子由他去，並未多說責怪的話。

  那日溫荔裹緊厚的披風，乘馬車到郊外，到以山埋葬的地方。

  她見到了醉酒的竹馬。

  竹馬坐在墓碑旁，頭抵在碑上，腳邊翻倒著七八隻酒罐子，手裡還提著一隻。

  湊近，酒氣衝天。

  「竹馬。」

  溫荔喚他一聲。

  竹馬緩慢的抬起頭，眼睛迷離。

  一身藍布衫髒而臭，長發凌亂，下巴的鬍子長出了一圈，頹廢至極。

  「以山？」

  他的眼睛一下紅了，臉上黑色月牙形的胎記皺皺巴巴，虎牙尖銳，嘴巴咧著，是哭的樣子，再沒了嬉皮笑臉。

  他重新靠在碑上，身子縮在一起，哭起來一顫一顫的。

  已是泣不成聲。

  「為什麼要提前走……我們三個是拜過把子的，不能同生，但求同死。為什麼……」

  溫荔漸漸蹲下來，面對他。

  「晉安竹馬以山，是你們三麼？」她蒼白著臉，問。

  「是，是我們三。」竹馬抬起眸子，忽地冷笑一聲：「是我們三，從小一起長大的三個人。我與她的情誼，又豈是三眼兩眼能說的清的……」他深吸一口氣：「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話都是狗屁！」

  溫荔抿緊唇。

  「華玦是你們的主子？」

  「對。」

  「你們是什麼？」

  「殺手，我們是殺手。」

  那日，溫荔在墓地待到半夜。

  她問什麼，竹馬說什麼，直到最後竹馬酒醒。

  晉安、竹馬、以山被華玦從小收養，他手把手教會他們武功，教他們學會各種生存技能，隱藏情緒與身份，執行無數秘密艱難的任務。

  以山是他安插在溫荔身邊的第一個殺手，目的在於保護和探聽溫荔身邊的一切，包括與華琰聯盟的所有秘密。

  竹馬是他安插在溫荔身邊的第二個殺手，目的在於傳送情報，有些事親自或由以山透漏會惹懷疑，所以安排了一個假恐高，膽小的竹馬。

  那半日，溫荔知道了許多。

  比方說她嫁入太子府遇到的第一次刺殺，是華玦故意讓人為之。

  在書房華玦與李江鶴的談話，也是故意讓溫荔聽到。

  目的有兩個，其一，告訴溫荔五皇子華琰是他的死對頭；其二，書房那番話是在試探李江鶴，華玦一早便知李江鶴是華琰的人。

  第一次進宮請安，半道中遇到的殺手，也是華玦故意安排。

  那時溫荔便開始懷疑了，華琰何以會笨到在官道明目張胆的動手，還讓殺手帶五皇子府的腰牌在身上。

  她以為是華琰的試探，不想是華玦安排設計，目的是讓她清楚想殺他的並且有能力與他奪嫡的只有華琰。

  宮中她與華琰的第一次相見，也與華玦有關。

  那日是他先帶著君越離開，以山引她去見華琰。

  後來，她知道以山會武功，懷疑以山的來歷與忠誠，他便故意演戲讓以山在他與她之間做抉擇，不選他，便要拉出去杖斃，為的只是讓溫荔更信任以山。

  那段日子在太子府中，華玦幾次三番上門有意針對她，找事，強吻，扒掉她的衣服，羞辱，為的是激怒她，讓她徹底恨他，好早日萌生與華琰聯手的想法。

  他為的是讓她和他聯盟對付他啊！

  溫荔驚覺。

  所以東珠碼頭的事也是他故意設計吧。

  他帶她去碼頭，話說一半，沒說全，從而讓她親自設計二月初二的大戲，事後再告訴她火藥是作何所用，目的是讓她親自去五皇子府求藥，來救人。

  一些零碎的疑惑的片段在腦中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她臉色蒼白，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