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眼熟
2024-05-02 19:25:18
作者: 呵綠
筆直的小道,四輪的泔水木車揚長而去。
日頭掛在西邊,黃橙橙的,將馬車和人影拉的欣長。
幾經周折,夜已深,月色朦朧,溫荔回到了太子府。
當一個滿身是泥巴,穿著男人破布衣衫,披頭散髮的女人出現在太子府的門口時,看守正門的小廝詫異。
那些人正要攔,門口的侍衛凝眉一看,結巴道:「太……太子妃!」
府中上下知道溫荔不在的人不多,但看守府邸大門的小廝都知道,這些是華玦專門交代過的。
「屬下去通知太子!」侍衛俯身,出了門。
溫荔點了一下頭,進府,南馨苑走。
夜黑黢黢的,她卻一點都不怕了。
那日在府中,南馨苑和安寧殿的岔路口,她被打昏裝進麻袋,她記得清楚,當時眼前一黑,頭暈目眩,人被裝進麻袋後,她是半昏狀態,他們說的話她還記得,聲音也記得。
覺得熟悉,卻還沒想起是誰。
華玦和以山竹馬都不在府中,夜裡他們也在外尋她。
於他來說,她是很重要的人。
寧嫿守在溫荔睡的那間屋子門外,坐在台階上睡著了。
溫荔進來,腳步放輕,本不想吵,但寧嫿頭猛地往下一點,人就醒了。
她揉一揉眼睛:「我這是做夢呢麼?」
「寧嫿。」溫荔喊一聲。
寧嫿當即睡意全無。
「太子妃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她忙起身,差點沒跳起。
「太子妃!」寧嫿拉住她的手,眼淚立馬就下來了:「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這些天你都去哪了?太子都快急壞了,說今日若是再找不到你人,便要上報皇上,發動天下的人來尋你。」
溫荔鼻子一酸,笑了笑:「沒事了,沒事了。」
寧嫿破涕為笑,又撇了撇嘴巴:「回來就好。奴婢去準備熱水和乾淨衣服。」
「嗯。」
寧嫿從側面的走廊,跑下去忙。
溫荔看她離開,覺得很暖,想說句抱歉,讓他們擔心了。
她低頭自嘲的笑了一聲,抬步往屋子裡走。
手腕倏地被人拽住。
身後一陣風。
她轉身,撞進一個溫暖乾淨的懷抱。
他抱著她,將她攬進懷裡,雙臂很用力,生怕一眨眼,面前的這個人又消失似得。
華玦的聲音低沉,溫暖:「回來了?」
溫荔伸手抵住他的雙肩膀,人往後退。
華玦不鬆手,眉頭皺起,問:「怎麼了?」
「髒。臭。」
華玦這才看她,身上全是幹掉的泥巴土,脖頸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外面還披著一個男人的粗布衣服,頭髮亂糟糟的,沒一處是好的,沒一處是乾淨的。
他繃緊下頜,差點要紅了眼睛。
華玦低聲道:「我不介意。」
他繼續擁她入懷,攬的更緊了,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似得。
竹馬、以山在不遠處站著。
竹馬:「你說太子妃這幾日都經歷了什麼,怎麼弄的這麼狼狽。」
以山:「欺她,害她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竹馬轉頭看她。
以山又道:「太子不會放過這些人的。」
竹馬這才移開眼,他以為是她要怎麼樣。
溫荔沐浴更衣,華玦坐在床榻上等她。
以山寧嫿服侍她罷便退出了屋子。
她一身水色長衫著身,襯的她皮膚細膩白皙,如奶油一般。
乾淨的感覺真好。
華玦抬頭看到她走過來。
溫荔問:「你不走麼?很晚了。」
「我想和你說會話。」他的聲音略微沙啞。
後來溫荔才知,那日她剛進府,侍衛出去通知太子,才走沒兩步,遇上正在回來的他們,華玦知道後便第一時間往南馨苑走,才看到她這身狼狽的模樣。
溫荔坐在他身側,垂下眸子道:「我有些累了。」
「那你睡,我陪你一會就走。」
他這樣說,她反而睡不著。
「要說什麼,說吧。」
「這幾日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想聽。」
溫荔寥寥幾句,一筆帶過他們圍著踹她,打她的情景,著重說了要謝的收泔水的少年,和那四人是受託要殺自己的事。
華玦了解前因後果,做了兩件事。
一件是,派人去重金禮謝收泔水的少年。
另一件是,持長劍,親手解決了兄弟三人,還有一人留了半條命。
再三逼問下,才知道這些人並不清楚託付他們殺人的吳婆子是背景什麼,府上的老爺、綠帽子什麼的都是瞎編亂造的。
太子府看似漸平靜下來。
沒人再提起溫荔失蹤的這件事,知道此事的人也心照不宣守口如瓶。
太子府有人想害她。
這事一出,第一反應當然是與菊月苑的那位有關,但她沒有絲毫證據,總不能空口無憑冤枉人。
她在南馨苑一邊安心休養,一邊暗中觀察,一臉淡然的面容下,讓敵人鬆懈下來。
溫荔回來的第三日,吳嬤嬤從君府回來伺候,因為聽到太子妃失蹤這件事已經過去,她以為風波漸過,而她命人去村子裡打探,確認自那之後,趙家兄弟四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或確切的說是死了。
君越在太子府不安,日日催促吳嬤嬤回來。
第三日,君越與吳嬤嬤去南馨苑請安看望。
彼時,溫荔身上蓋著薄毯,正半倚在貴妃榻上午睡。
旁邊的小桌上溫著茶,以山和寧嫿下著一盤棋,寧嫿老是悔棋,以山不願意和她下了,寧嫿便撒嬌。
君越進來,以山將黑子捏進手心裡,猛然起身。
寧嫿茫然抬頭,才看到君越帶著一個嬤嬤和四個丫頭進來了,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們太子……」寧嫿正要說太子妃在午睡,請君良媛先回,話還未說完,君越便大聲道:「溫姐姐,君越來看你了。」
這聲將溫荔從睡夢中吵醒。
她睜開眼,眸子淡然如水,看著面前站著的美人,睡意退去了一半。
以山上前將溫荔扶起。
溫荔擺手,轉身沏了杯茶,飲了一口,這才將眼全睜開,她懶懶的飲著茶,問:「今日刮的什麼風?」
以山答了一句:「大概是涼風吧。」
前些天與她撕破臉,今日無事獻什麼殷勤。
溫荔擱下茶杯,轉過頭看她。
目光忽然錯開,看向君越身後的吳嬤嬤。
她這一身藏藍色的散花長袍著實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