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墜崖

  華玦半探出身子，朝後看。

  十幾個人騎著馬追趕這輛馬車，以山廝殺在這群人中，車夫早已不知所蹤。

  以山踩在馬背上，勒住離馬車最近的一個黑衣人，雙手扭著脖頸猛地一轉，她將黑衣人踢下馬，仍有十幾個黑衣人想靠近馬車。

  以山一人對付這些人有點吃力。

  華玦回到馬車，雙手托住溫荔的臉，貼近自己，交代道：「在馬車裡好好待著，我一會就回來。」

  溫荔點頭。

  他話畢，跳下馬車，飛身與那群人廝殺在一起。

  馬車行駛的極快，應該是以山在跳下車前做的。

  好在這裡是郊外，沒什麼行人。

  溫荔掀開車簾，去看華玦和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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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玦迅速挑在一個黑衣人的馬背上，兩人雙雙站起，在馬背上施展拳腳，周圍的一切成了虛無的連環畫，快速，而模糊。

  黑衣人長刀砍來，華玦身子一矮，躲過長刀，抬腳踹向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摔下馬車，華玦抓住韁繩飛快竄到另一個黑衣人旁。

  有以山和華玦在，誰也不能靠近馬車。

  這批殺手究竟又是誰派來的，他們怎麼知道今日華玦會回太子府，且埋伏在路上。

  瞬間，溫荔猛地想起，在溫府時溫母道，太子府派人前來請華玦回去，五皇子的人抓到太子黨人謀逆的把柄。

  是華琰，是華琰的計謀，囡州動手不成，便想在路上殺了華玦。

  她的手死死板住窗欄，手心全是汗漬。

  半晌，忽然外面的一切靜了，馬蹄聲沒了，廝殺聲也沒了。

  溫荔再次撩開窗簾往後看，她看到遠處只有一匹馬，華玦和以山在馬背上，努力追趕馬車，其他人都不見了。

  她忙掀開帘子，準備拉住韁繩，只聽華玦喊：「別出來，抓住坐好！」

  剎那，馬車向前一栽，溫荔被揚倒在馬車裡，馬車頓時挺住了。

  停頓一秒，馬車開始前後使勁搖晃。

  馬蹄聲漸近，溫荔死死扣住一邊的木欄，穩定身子。

  搖晃的馬車，帘子撩撥，溫荔眼睛看向風掀起的縫隙，看不到景物，往下晃的時候再看，雲霧繚繞，又深又遠，沒邊際。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馬車衝到懸崖邊上，華玦扔了把刀斬斷韁繩，馬栽下懸崖，車子掛在樹杈上，前後搖晃著。

  車子再這麼晃下去，不是向前翻下去，便是朝後栽下去，懸崖深不見底，一旦掉下去，怕是連屍骨都不會剩下，而她一人無法控制馬車的平衡。

  溫荔稍稍靠後，馬車便向後揚的厲害，她扶著木欄，慢慢又向前，馬車漸穩定。

  她根本站不穩，手心全是汗珠。

  馬車還是晃個不停。

  手底滑了一下，她整個朝後栽過去，只聽「咣當」一聲，不知什麼在響，馬車猛地往後一晃。

  她腳底不穩，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

  車簾被風掀開，天空又高又遠。

  平衡被徹底打破，可能只有一個瞬間，她會和馬車一起摔下去，摔的粉碎。

  只剎那，木板一響，馬車向前一晃，溫荔的手板住木欄穩定身子。

  馬車劇烈搖晃幾下，漸平衡下來。

  車簾被掀開，華玦站在車門處，衣袂和青絲飛舞，他的身後是萬丈懸崖。

  溫荔的心提到嗓子眼。

  「你別亂動。」他道。

  溫荔點頭。

  「我數三聲，你往我這跑，我往你那跑，我們換個位置。」

  「嗯？」她不解。

  華玦嘴角上揚，一個淡笑，讓她安心：「我比你沉，馬車頭重尾輕，我都不敢好好站著，怕掉下去，我們換個位置，把平衡控制好，然後我們同時從馬車上下去，以山備好拉你的繩子，我可以用輕功。」

  溫荔將信將疑看著他。

  「別怕，會沒事的。」

  她點了一下頭，華玦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就如他說他會從囡州回來，便回來了。

  她扶著木欄緩緩站起身子，馬車輕微搖晃。

  華玦看她站好：「我開始數了，準備好，三聲以後，每一個數字走半步，控制好馬車的平衡。」

  溫荔點頭，背後汗涔涔的。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二……」

  窗外呼嘯的風聲與他的聲音齊平，她攥緊手。

  「三。」華玦數完，隔了一秒道：「穩住，四……五……」

  兩人開始慢慢向對方挪動步子，馬車又開始搖晃起來。

  「六……七……」兩人緩慢移動到一處，他握住她的手，交代道：「等會你要快步跑到帘子外面站定，以山會用最快的速度將你拉到岸上，我從車窗翻出去，我們岸上見。」

  「你會有危險麼？」溫荔看著他的眼睛問。

  華玦勾唇：「車窗的位置離懸崖邊比較近，放心吧。」

  她點頭。

  華玦又道：「我不數數了，喊開始就跑，要多快有多快，嗯？」

  她抬手擦掉鼻頭上的汗珠，點頭。

  華玦鬆開她的手，兩人背對背站著：「準備，開始！」

  馬車劇烈搖晃。

  溫荔以最快的速度往車簾外跑，三步並作兩步，她跨出最後一步，掀開車簾，已到目的地，她回頭去看，馬車搖晃的十分兇猛，一聲樹枝折斷的咔嚓聲掩住了一切。

  溫荔來不及看清，車簾落下，以山手持長鞭，一揮，將溫荔腰身拴住。

  華玦問：「以山接到你了嗎？」

  以山用力，溫荔身子躍起，以山傾身前去接住她。

  人已安全到岸。

  「接到了。」

  溫荔回答畢，馬車墜落懸崖。

  心在那一刻仿佛停止跳動，世間萬物的聲音動作都靜止了一般，除外那輛飛速墜落的馬車。

  華玦騙人。

  他說車窗離岸邊最近，是謊話，離岸最近的是他和她交換的位置，而她原來所站的位置離岸最遠，且馬車本就容易往後揚，馬車是以一個斜掛的姿勢懸在樹杈上，樹杈斷了，馬車無聲墜落。

  她只匆匆瞥了一眼。

  心驟然空了。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

  會麼？不會麼？

  華玦沒有出來，馬車掉下懸崖無聲無息。

  他又一次用命換來她的平安。

  她驟然撲向懸崖邊，紅了眼。

  一秒後，人繃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