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忘記
2024-05-02 19:24:56
作者: 呵綠
府邸的燈籠照的長廊清亮蕭瑟。
稍稍走遠了一點,溫荔對以山道:「你妹妹以水在後面的廂房裡伺候,現在應該歇息了,你過去看看,這幾日就不用在身邊伺候了,好好陪陪她。」
以山低下頭,身子微躬,雙手交疊:「奴婢謝太子妃關懷。小妹在溫府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奴婢已經很是滿足,奴婢就不過去看了,以免她見到奴婢想起父親來,惹她傷心難過。」
溫荔見以山堅持,便點頭:「也罷,那你先回去吧,我在院子裡透透風。」
「奴婢陪著太子妃。」以山不走,怕她一個人難過。
溫荔搖頭:「我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不會有事情的。我想一個人待會,你去吧,我一會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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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山作罷,躬身告退。
夜空又高又黑,烏雲遍布。
溫荔在溫府漫步。
母親安排的客房必然是只有一間,屋子裡必然也只有一張床榻。
她想遲點再去,希望回去的時候華玦已經睡了。
走著走著走到了府邸門口。
守門的人打著哈欠,站的東倒西歪。
溫荔過去,那些人忙打起了精神,俯身行禮:「太子妃。」
她擺手,屈身坐在了台階上。
疲憊。
若父親真的撇下母親和溫芷走了,她們怎麼活。
沒了父親,溫芷的婚事又有誰來做主。
太子府落敗,她太子妃的身份並不能幫到溫芷什麼了。
她對父親的記憶一直停留在嫁人前,那個嚴厲不苟言笑的父親。
事事要求她做到最好,行事的原則,做人的方圓。
嫁人那日父親眼中的藏著不忍,她知道。
後來回府,她與父親的交流並不多,她敬他,尊他,甚至有點怕他,但她也是最像父親的。
想到這,溫荔眼圈又紅了。
她抬頭,深吸一口氣。
看見府門對面槐樹旁站著一個男人。
在暗中看著她。
那道目光凜冽,駭人。
溫荔頭一抬便發現了。
大半夜的,會是誰。
她鎖住目光,仔細辨別樹下站著的人。
男子朝前走了一步,動了動,整個人落在亮堂的月光下。
那人穿著青衣,有一雙桃花眼,似醉非醉,面容白淨,身子欣長。
溫荔渾身一震。
她確定,她看的十分清楚。
卻不敢有百分之一的確定這人是否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人愣住兩秒,她猛然起身,管他真假,抓住就真相大白,她抬步去追。
那人看到溫荔起身,轉身撒腿就跑。
那人逃進身後的槐樹陰影處,溫荔看不請了,她急了大喊:「景子臻!」
那人置若罔聞,繼續在樹影中逃竄。
溫荔那聲招來了不少人,
溫府的人誰不熟悉這名字。
門口的小廝上前張望詢問:「太子妃,您喊誰呢?」
丫頭婆子聞聲湊來,張望。
溫荔小跑出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府邸門口的小廝招呼一行人跟著她,問:「太子妃您追什麼?」
「有賊,抓住他!」
她指著暗影中的人道。
這動靜很快傳到溫母耳里。
溫母聞聲趕到,追趕上去。
溫荔追著暗中的人,想,再快一點就可以抓到這人了。
她抬腳往樹影暗處跑,還差一步,她的胳臂被人狠狠拽住。
溫荔茫然回頭,是母親。
「母親你放開我。」
溫母氣喘吁吁,低聲呵斥道:「胡鬧什麼!」
「有刺客,我抓刺客!」溫荔著急的看著沒動靜的樹影,她看不到他了。
溫母回頭看了一眼府門口,聲音壓的更低,呵斥:「什麼刺客,方才你喊景子臻,府中的丫頭婆子都傳開了,你是瘋了嗎?太子還在這呢,況且景子臻已經死了,這世上再沒有這個人!」
溫荔咬著牙,搖頭,溫母拽著她往回走。
「真的是他,母親,女兒看的十分清楚,他就是景子臻,他方才就站在那裡看著我,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死?」
「胡說什麼!」溫母重重地掐住她的胳膊:「不許再提景子臻,把他給我忘了!」
溫荔怔住。
溫母掐她的力道十分重,且口氣強硬,不容反駁。
從前母親總是溫聲細語勸她,卻從不會說讓她忘記這個人。
「母親……」
「不許再說了!」溫母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溫荔轉頭,是華玦。
華玦披著長褂,朝溫荔走來,溫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溫荔有些失落,搖頭:「方才是我看花眼了,誤把樹枝當人,沒事了,回去吧。」
華玦將身上的長褂取下披在溫荔身上。
溫母點點頭,客套兩句,勸華玦和溫荔早些回房歇息。
華玦攬住她的肩,往回走,路中溫荔回頭,樹影處沒有人,她什麼也看不到。
回到屋中,燈是滅的。
溫荔奇怪,方才他不是屋中嗎,沒點燈?
她抬手去點燈,手突地被華玦抓住。
「怎麼?」
華玦沒說話,牽著她的手將屋門關上,朝床榻走去。
溫荔緊張起來,心跳如雷,這是溫府,且父親還重病在榻,他不會這麼不知分寸吧!
走到床榻旁,華玦坐下來,他將溫荔抱在自己腿上,半晌沒說話。
時間微久,溫荔走神。
方才在府邸門口看到的人到底是景子臻麼?
他若沒死,為什麼不回景府。
愛人不要了,家人和事業也不要了?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華玦還是沒說話也沒動,就這麼靜靜的抱著她。
兩人的手心貼著手心。
「怎麼了?」溫荔問。
華玦看著她,在暗處誰也看不清誰的臉上的表情。
他突然認真的問:「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
溫荔怔住。
他會死嗎?
她會哭嗎?
「嗯?」
她看著他暗中的眉眼,答:「那你得先死了,我才能知道我會不會哭。」
華玦突地笑了。
這笑溫荔不明。
這條路她還要繼續走下去麼,倘若景子臻沒死,她又該如何……
那個人若不是景子臻,為何在半夜出現在溫府的門口,看著她。
若他只是一般的人,為何又要逃?
千百斤重的石頭壓著她的胸口,讓她難受萬分。
他仍舊抱著她,手心貼著手心,手指在摩挲她的手。
她突地攥住他亂動的手,問:「那日,在河邊,你到底有沒有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