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聽話

  「你穩重點！」寧嫿正在給溫荔梳頭，她翻一個白眼，看著竹馬道。

  竹馬喘了口氣，說：「大事情！大事情！」

  「你倒是快說！」寧嫿凶了一句。

  竹馬沒理會寧嫿，他看一眼以山，以山低著頭站在一側，臉上看不到情緒。

  竹馬咽下一口唾液，正色道：「君師父帶來消息說，今日皇上早朝問太子為何還不來上朝，龍顏大怒，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又斥責了太子的不是，說太子是裝病不去早朝。」

  溫荔挑選簪子的手頓住，她問：「皇上怎麼知道太子的病已好？」

  竹馬沒懂，他抬頭看了看，忽地又懂了，他道：「聽聞是周國公在早朝上提了句太子，李江鶴又添了幾句說幾日過去，想來太子的病已大好，皇上這才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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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荔懂了，華琰攢動周家人和李江鶴做給她看的。

  她問：「太子呢？」

  「太子已下榻可以走動了，精神還不是很好，應該將養半月就可以好全。今日太子在府中召見的都是曾經忠於太子的舊部，奴才聽聞，有幾位曾經是太子的得力下部，如今都隨著李江鶴倒戈，投靠在五皇子麾下。」

  竹馬的聲音漸輕了起來，人也有些難過，小虎牙不露了，黑黢黢的月牙形胎記也不皺吧了。

  他不笑了。

  而華玦呢？

  李江鶴本就是華琰的人，只不過他現在才清楚，李江鶴並不是一時倒戈，他會難過麼？

  曾經忠誠於自己的部下於他還不是背叛，而是臥底、內線，李江鶴潛伏這麼久為的就是這麼一天，而華玦則將他看做心腹，一天天提拔，將最機密的事交給他，不是信任又是什麼。

  溫荔把玉簪放進精緻的匣子裡，心頭尚有一絲煩亂：「盯著近日君臨與太子的談話內容，盯緊了，但凡提起關於五皇子和李江鶴的事，務必一字不落過來回話。」

  竹馬遲緩的抬起頭看了一眼溫荔的神情。

  他不懂溫荔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身為奴才，他不能多嘴。

  「……是。」

  華琰曾告訴過溫荔，君臨不可小覷。

  他既能在邊北做華玦的軍師大獲全勝，必然是有一定頭腦的，君臨足智多謀，華玦運籌帷幄，只怕他們很快便會想出這場鬧劇的對策。

  竹馬剛走，安寧殿又傳來消息。

  七皇子華璃上門拜訪，華玦閉門不見。

  寧嫿嘀咕：「七皇子不是和太子關係最好嗎，太子為何不見呢，君師父都可以見，七皇子又是為何拒之門外？」

  溫荔的髮髻梳好，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眉心深了不少。

  她道：「太子見君臨是因需要君臨的幫助，太子不見七皇子，是因不想因此事連累七皇子。」

  寧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太子就不怕連累君家了嗎？

  這是個問題。

  三月底，春色爬上枝頭，萬物開始復甦，太子府一直沒什麼大動靜。

  皇帝很少在群臣面前提起太子，一旦提起，非貶即罵。

  皇后還禁足在宸寧宮內。

  京中議論紛紜，皇帝到底會不會廢太子。

  即便皇帝現在不廢太子，現在的太子與廢了有什麼區別。

  溫荔端了蓮子湯去安寧殿。

  去時，華玦身上披著一件較厚的白衣，坐在雕花木椅上，單手拿著書，低眸看的認真。

  溫荔將木盒裡的蓮子湯放在桌案上，看了一眼華玦看的書，是普通的詩詞。

  她道：「倒是能沉得住氣，不去上朝，也不去請安，竟躲這看詩詞。」

  華玦繼續低頭看書，長指翻了一頁，淡淡道：「等精氣神養好了，再出門也不遲，我倒不想讓他們看到我這副病怏怏頹敗的樣子。」

  溫荔唇角微勾，她單手推了一下湯碗：「趁熱把這個喝了。」

  華玦伸手，本是去夠湯碗，順勢卻握住了她的手。

  溫荔一驚，要縮手，華玦握的緊。

  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眉頭微沉：「怎麼這樣涼。」

  「剛從外面進來當然涼了。」

  「也是。」他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

  她的手任由他這麼握著。

  半晌，他抬頭看她，語氣虔誠認真：「溫荔。」

  「嗯？」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如天上的雲朵，沉溺溫柔，長眉又如幽遠的青山，帶起一片連綿的情誼，這種濃烈的情感，叫她無處安放。

  溫荔失神片刻，隨即淺淺一笑。

  是敷衍，卻也不是敷衍。

  他又道：「嫁給我，你受苦了。」

  她還是淡笑著，不知如何作答。

  「等我度過此劫，此後榮華與富貴，幸福與平安，都許你。」

  她的笑僵了僵，移開眼道：「不求以後，但求現在這份平靜。」

  溫荔端起蓮子湯遞到華玦面前。

  後者湊近她的面龐，她慌忙閉眼，手中的蓮子湯差點脫手，華玦忽然笑開，從她手裡取走了蓮子湯，沒吻下去。

  溫荔緩慢睜開，卻見他端著蓮子湯悠哉的喝了起來，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

  她紅了臉，華玦一定將她此刻的心境摸得清清楚楚，還玩鬧了她。

  華玦喝完蓮子湯拿純白的手帕擦拭了唇角，道：「娘子的蓮子湯做的很好喝。」

  溫荔一手奪過他手中的湯碗，放進木盒裡道：「是小廚房做的，不是我做的。」

  她說話的時候低著頭，雙手在擺弄木盒的蓋子，方才還好好的，這會怎麼蓋都不對勁。

  木盒發著悶悶的響聲。

  木蓋合不上。

  華玦笑起來。

  「反了。」

  「啊？」她抬頭看他。

  他笑著，墨眸如被點亮一般看著她，此刻他的雙眸竟只有她一人身影。

  華玦拿眼神指了指她手中的盒子。

  溫荔才反應過來，將木盒的蓋子轉了一個方向，蓋子與盒身無縫銜接，合上了。

  她一顆心落下，心底長呼一口氣，轉身要走。

  華玦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收了笑，道：「回去要做什麼？」

  「嗯？」溫荔回頭。

  「既然沒事，便多留一會。」

  「哦。」溫荔反應過來，她正開口說有事，找個藉口要離開。

  「我……」

  「過來。」

  他招一招手。

  她竟如此聽話的，鬼使神差般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