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專心

  皇帝停下步子，回過頭，瞅一他眼，喜公公訕訕低了頭。

  皇帝抬眸，再往後看一眼，掃過身後的皇后，神情並無異樣，他又轉過身，繼續走，沉聲道：「便說，人是病死的。忙糊塗了？」

  「是，皇上。」

  眾人跟著。

  周淑妃嘴角帶著深意，好戲即將上演。

  人還未走到冰湖，深酒從一旁的小路竄了過來，走到周淑妃旁。

  周淑妃問：「侍衛都看到了嗎？」

  「回娘娘的話，都看到了。」

  「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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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已經有侍衛去稟告了。」

  周淑妃抬眸看一眼皇帝的背影，這期間喜公公好像附在皇帝身邊說了些話，可並未見皇帝動怒。

  難道是等到冰湖再提？

  她收回眸子，左右一轉，眼眸變得凌厲，她問：「郭氏呢，可還在冰湖？」

  深酒搖頭，道：「奴婢來的時候冰湖那邊已奉皇上旨意清理乾淨了。」

  「清理乾淨？」

  「是。」

  周淑妃攥了攥手，喃喃道：「皇上到底什麼意思……」

  深酒突地想起一事，眸子一亮道：「喜公公吩咐我們將此事不要聲張，說等年後再議。」

  周淑妃這便明白了。

  皇帝有心維護他們。

  她極輕的哼笑一聲，等過了正月初二，她倒要看看皇帝還能包容他們多久！

  冰湖邊上，眾人站好，鼓聲再次敲響，對岸煙火燃起。

  人群興奮起來。

  新的一年了。

  皇后側眸看一眼皇帝。

  看不出任何喜怒，仿佛也醉心於這場煙火。

  她沉下一口氣，不過小小的嬪妃，到時候給點錢打發了他們家人便是，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皇帝不言，這事便不是事。

  華玦專注於煙火，溫荔看此事並未有人揭出，便知帝後有意隱瞞，畢竟新年發生這樣的事太不吉利。

  轟鳴的燃爆聲，煙火竄上夜空，寒風輕撫。

  華玦轉過頭看她，見她走神，問：「想什麼呢？」

  溫荔搖頭：「沒什麼。」

  她回過神，轉頭看到以山，問：「傷口包紮了嗎？」

  以山點頭：「多謝太子妃關懷，已經包紮過了。」

  「什麼傷口？」華玦問。

  以山正要回答，卻發現，華玦問的是溫荔。

  溫荔神情淡淡：「沒什麼。」末了，她補了一句：「專心看煙火，一年也就這麼兩次。」

  華玦笑了。

  到底是誰不專心了。

  煙火結束，眾人散了。

  周淑妃還留在冰湖邊上。

  冰湖邊寒氣重，黑漆漆的夜，幾盞燈燭亮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煙火味。

  周淑妃望著這面如鏡子般的人工湖，神色陰晴不定。

  半晌，凝脂走來，低聲道：「娘娘，采兒來了。」

  采兒剛包紮好回來，跪地向周淑妃道謝：「多謝淑妃娘娘，奴婢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周淑妃轉過身，看一眼凝脂。

  凝脂點點頭，她對采兒道：「娘娘派去找雪團的人回來了。」

  采兒眸子一亮，問：「找到了嗎？」

  凝脂點頭：「找是找到了。」

  采兒當即感激涕零，叩頭道謝。

  「你且慢著。我的話還沒說完。」

  采兒起身，低著頭，心裡雀躍著，道：「姑姑您說。」

  「不過……雪團已被人用亂棍打的不成樣子，娘娘的人趕到的時候雪團已是奄奄一息，不過片刻便咽氣了。」

  采兒慌忙抬起頭，人一怔，想從凝脂的表情中探出真假。

  凝脂點頭：「你若想看屍體，我便叫人給你抱過來。」

  采兒的淚大顆大顆掉著，如果郭氏知道了定要大發雷霆。

  她吸著鼻子問：「敢問姑姑一句大不敬的話。」

  「你問。」

  「雪團……是皇后娘娘命人打死的嗎？」

  凝脂看了一眼四處道：「話不是這麼說，我只能告訴你，杖殺雪團的太監是皇后娘娘宮中的。」

  采兒抬手擦掉臉上的淚，再次叩首道：「奴婢謝淑妃娘娘費心幫忙找雪團，煙火已結束，奴婢這去尋主子。」

  凝脂看了周淑妃一眼，周淑妃微抬下巴。

  凝脂攔住要走的采兒，道：「先別走。」

  「姑姑還有什麼事嗎？」

  凝脂遲疑，面做為難的表情道：「還有一件要告訴你。」

  「姑姑請講。」

  「你的主子……」

  「怎麼了？」

  「沒了。」

  采兒徹底怔住。

  凝脂：「巡視的侍衛看到湖中有異樣，從冰湖中將人打撈上來的時候人已經咽氣了。」

  采兒如五雷轟頂一般，她吞了吞唾沫問：「我家小主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嗎？」

  凝脂嘆一口氣道：「淑妃娘娘原也這麼想，可娘娘叫奴婢去打探的時候，聽聞你們小主的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這一看便知是人為的。」

  采兒當即痛哭起來。

  「我家小主雖與太子妃口舌了幾句，可罪不至死啊，況且方才皇后娘娘只是罰了小主跪著，並未又別的懲罰，何故，人又被勒死，扔到湖中呢！」采兒又跪下，面對周淑妃哭訴道：「淑妃娘娘，奴婢該怎麼辦！」

  周淑妃平靜的看著她，眉間多了幾分憐憫。

  她道：「郭氏的確罪不至死。皇后的心性本宮最清楚不過了，郭氏雖與太子妃口舌了幾句，可偏偏是太子妃，這關係道皇后與太子一勢的臉面，皇后定不會放過她的。」

  周淑妃說的極慢，她垂眸瞥一眼采兒道：「郭氏先被勒死再投湖，不過是做的一個假象而已，為的就是瞞過眾人的眼睛。」

  采兒淚如泉湧，如今主子沒了，她還能投靠誰。

  「那皇上呢，宮中的妃嬪無故死了一個，皇上也不聞不問嗎？」

  周淑妃轉過身去，面對著冰湖，眸中閃過一抹狠辣，她道：「皇上知曉了此事，不過是新年之際不想多生事端，便叫人替皇后瞞了下來。」

  采兒的身子不由的輕顫，她喃喃道：「奴婢該如何向煙城的老爺交代啊……」

  周淑妃轉過身，看著采兒，輕聲道：「郭氏也算與本宮情同姐妹，本宮也不想看她白白枉死，就只怕新年過了，皇上不想舊事重提，便這就這麼過了，讓郭氏白白含冤。」

  「不可啊！淑妃娘娘，奴婢求求您，您一定要幫幫主子，不然奴婢沒法兒向煙城的老爺交代！」

  采兒淚眼婆娑上前抱住周淑妃的腳踝哭訴道。

  周淑妃沒躲開，她抬手緩緩地撫了撫髮髻，那雙鳳眸寒光乍現，又犀利無比。

  她道：「要幫你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