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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陌生

2024-05-02 19:22:36 作者: 呵綠

  溫荔猛地甩開手,眉微皺。

  她最討厭拉拉扯扯。

  最討厭別人動不動就鉗制住她。

  

  她又不是鳥,又不會飛,非得把她抓的牢固才好說話麼!

  「就是字面意思。」她心口沉下一口氣,問:「五皇子不是回去了麼,怎麼又回來了,太子現下還在府中,這裡處處是他的人,五皇子就不能收斂一些麼?」

  華琰手落空,略薄的唇微抿,原來她是擔心他的安危。

  「掩人耳目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皇嫂不必擔心。」

  話畢,華琰突地想起,那日在汀蘭橋見面,他說過,他以後在人後便不叫她皇嫂了。

  一時,他竟忘了改口。

  「溫……」

  他剛嘗試喚她名字,卻被她開口打斷。

  「謹慎些為好,大局當前,你我都得為大局著想,不然你我精心籌謀的這個局,就得全功虧一簣。」

  「臣弟知道。」

  溫荔別過臉,想進去了:「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華琰又有些猶豫了,到底該不該提醒。

  溫荔抬步往裡走。

  他轉過頭,問:「這個局,你當真不在意自己?」

  她的步子又緩下來,半晌沒答話。

  如果這個局成功了,華玦敗落,她又何去何從,溫家又當如何在京中立足。

  她不是沒想過,只不過想多了,就怕了。

  她不想畏懼。

  華琰見她不答,又問:「你莫不是想和皇兄同歸於盡吧?」

  「不會。」她站住,頭微側,答完直逕往屋子裡走,腳步再也沒緩下。

  可這語氣又分明是什麼都不在意。

  華琰只覺得心裡想抓住的某個東西漸漸變得虛無。

  拼了所有力氣,也抓不到一絲一毫。

  「溫荔。」

  她走到屋門口,站住,沒回頭。

  「你當真什麼都不在乎嗎?」

  她轉了臉,目光抵在冰涼的白雪上。

  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懇請殿下照看好我的家人,今日我與君家撕破臉,君家若有行動,目前也只有我家人,家父在朝為官,官職小,若君家給家父施加壓力,還望殿下相助一把,就當是看在盟友的面上。」

  「這是自然。」

  話畢,華琰突地自嘲笑出聲來。

  是他多管閒事了,她在不在意自己的結局,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我會照看,你也照看好自己,我走了。」

  「多謝五皇子。」

  「客氣。」

  身後,華琰輕功施展,片刻後,溫荔回頭,以山與寧嫿站在一左一右。

  她看著一院子的冬景,恍惚間,覺得這裡太過繁華,在某個晨光熹微,在某個日落黃昏,這裡或許會蕭條的只剩冷冰冰的景,再也沒人情味可言。

  人情味……

  溫荔搖了搖頭,這裡除了以山寧嫿,何時又有過人情味。

  她選擇的這條路或許就是一個死局。

  她與華琰機關算盡,將華玦置之於死地,他敗落了,她的仇也算報了,但這條路終歸是走偏了,死局,或許就是她最好的結局。

  她的心又沉了幾分,唇角的笑變得苦澀。

  前些日子她還想著怎麼抽身,如今看著一院子的雪景,怎麼又想到了死局。

  人啊,總是飄忽不定,上一秒的想法和下一秒的又開始矛盾。

  以山用餘光看她,又默默低下頭,神情有些複雜。

  溫荔和華玦冷了兩日。

  菊月苑那邊也徹底沒了消息。

  這兩日京中流言漸起。

  君家嫡女君越,嫁給太子貴為良媛,卻用盡卑鄙手段爭寵,先使用房中媚藥,後飲下調配好的滑胎飲,在眾目睽睽下將自己小產之事嫁禍給太子妃,君家又搬來帝後,逼太子廢掉太子妃。

  好在太子妃聰慧,一早識破君良媛計謀,證明自己清白。

  原來那些心地善良全是裝的。

  街頭小巷議論紛紛,君越的名聲越來越臭。

  君家也跟著遭殃。

  第三日,市井中開始流傳,君家家大勢大,以國之功臣而專橫跋扈,欺壓他人,風氣不正。

  這些話是以山說給溫荔聽的。

  溫荔正在寫字,聽到流言,心中沒有太大起伏。

  只恐君越現在氣的已是跳腳。

  寧嫿縫著香囊道:「當日在府中知道此事的貴人不少,茶餘飯後免不得要說兩句,君良媛雖撇清了干係,但明眼人誰不知道,這一來二去也就傳開了。」

  以山見溫荔沒反應,她應了一句:「是啊,君家想壓也壓不住,現在所有人都看著君家,他們沒人敢再做什麼逾越的事了。」

  溫荔聽得懂這句話的意思。

  現在溫家是安全的。

  一行字寫完,她抬眸,看到華玦與晉安竹馬正踏入院子。

  筆尖一頓,剛寫好的一行字尾渲染開了墨點。

  溫荔想起那不由分說的一巴掌,想起他說她是毒婦,想起,他袒護君越時說的話「越兒說的並不無道理。」

  某個不知名的東西正湧上她的心頭,燒的滾燙,難以平復。

  「以山關門。」她吩咐。

  以山猶豫了一下,朝門口走,華玦也正好走到門口,以山手底一抖,卻還是將門關上。

  紅色的木門抵在華玦的鼻尖,這閉門羹吃的,太憋屈。

  華玦眼裡頓時含了笑。

  溫荔低頭,扯下那張廢掉的紙,抬手又寫了幾個字,卻怎麼寫都覺得少點味道。

  片刻後,溫荔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漸遠,筆尖又在白紙上頓了一個墨點。

  以山道:「太子妃,太子走了。」

  「嗯。」

  次日,溫荔讓人搬了張貴妃榻在院子裡,她躺在院中曬太陽,寒冬的日頭,總是帶著幾分暖意。

  以山煮茶,寧嫿往暖爐里添碳,周邊的雪都熱化了。

  溫荔躺在貴妃榻中,閉著眼,懷裡抱著手爐,暖洋洋的,一點也不覺得冷,躺著躺著便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茶剛煮好,一時間院子裡茶香四溢。

  溫荔睜眼,看見頭頂一望無際的藍,飄忽的如煙霧一般,又閉眼,緩了緩,再睜眼,藍變得真實。

  她起身,身上的貂裘長袍從肩頭滑落。

  溫荔拿起貂裘看了一眼,純白色的,寬大厚實,不是她的。

  她看寧嫿。

  寧嫿低下頭。

  她看以山。

  以山低下頭。

  寧嫿撇了撇嘴巴,不敢抬頭道:「您睡著的時候,太子來過,他見您睡著,便將身上的貂裘解下蓋在太子妃身上了,奴婢攔了,沒攔住。」

  溫荔眸子頓時有了一絲怒氣,寧嫿撒謊的時候便是不敢抬頭看她。

  她吩咐過,不准華玦進這院子的,這兩人根本就沒打算攔他。

  正要發作。

  屋頂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是攔了沒攔住,還是根本就沒攔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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