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錦鯉

  那人笑的極其狂妄。

  溫荔當即抬頭去看。

  這聲音不是弄影的。

  以山寧嫿也同時抬頭，屋檐中，四下瞅了一圈，不見人。

  寧嫿問：「以山，你看到了嗎？」

  以山搖頭：「沒有。」

  溫荔回過頭，問以山：「這人什麼時候來的？」

  以山怔了怔，低頭，搖頭：「奴婢壓根兒沒察覺此人的來去，此人的輕功在奴婢之上。」

  溫荔閉上眸子，靜了靜，她把方才想發作的情緒，歸結為起床氣，如今已經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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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睜眼，將貂裘從身上拿下，塞到以山手中。

  「把這送回去。」

  「是。」

  安寧殿，書房。

  華玦正在看書。

  只聽窗戶輕微一聲響動，他迅速從筆架山取下一隻毛筆，頭不轉，目不斜，單手將筆照窗間揮了出去。

  翻窗進來的青衣男子迅速兩指夾住襲擊而來的筆。

  左巒風當即大吼：「你能對老子溫柔點嗎？」

  「不能。」華玦連眉也未抬一下。

  左巒風的話被噎住，他將筆擲回去。

  華玦穩穩接住刺目而來的筆，將筆放回筆架山上。

  左巒風身子一躍，跳上華玦面前的桌案，黑靴踩在桌案上，雙手抱肩，俯視華玦道：「老子萬一沒接住你這招，今日老子豈不是就命喪黃泉了，那你吩咐的事誰替你去辦？」

  「……」

  華玦看著這雙黑靴，眉頭不由得一皺：「你這靴子穿了多久？」

  左巒風彎腰，低頭去看，嗅了嗅：「臭嗎？老子今兒個新換的！」

  只聽一聲細微的聲響，他起身後，看到華玦手中拿著他的銀月，作勢就要蘸那黑乎乎的墨汁。

  「別！」左巒風大叫：「老子下來還不成嗎！」

  華玦動作未停，長劍很快便觸及到黑墨。

  左巒風朝後一翻，雙腳落地，忙又上前，拿衣袖將華玦的桌案擦的乾乾淨淨。

  「可以了嗎？把老子的銀月還給老子！」

  華玦將長劍丟過去，左巒風接住。

  華玦道：「若你連這點小把戲都招架不住，那我也沒必要留你替我去辦事了。」

  他指那隻筆。

  左巒風嘿嘿一笑：「老子這不是見不慣你欺負人麼。」

  華玦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問：「事情辦得怎麼樣？」

  「妥妥的，一切都在進行中！」

  「那便好。」

  左巒風又跳上一旁的椅子，盤腿一坐。

  「唉，我說我這個弟妹也是暴脾氣啊！」他拿起左邊桌案上的茶杯把玩，低著頭，喃喃道。

  華玦臉色一變，問：「你去見她了？」

  「也就是路過瞅了一眼我弟妹，怎麼有問題麼？」左巒風抬頭，對面筆架山砸過來，還有迎面而來的八隻毛筆，各個化作利器，直逼他的要害。

  左巒風當即跳起，十指靈活的空中四處一抓，筆架山上的八隻毛筆，與筆架山穩穩的被他拿住。

  「操！老子招你惹你了！」

  「她看見你了麼？」華玦神情清淡，問。

  「沒有。」左巒風沒好氣回一句。

  華玦這才放下心。

  「不過……」左巒風將筆架山與毛筆放在木桌上擺弄好，話鋒一轉道：「不過，她聽到老子的聲音了。」

  華玦這次砸過來的是硯台。

  左巒風伸手去接，卻潑了一臉墨。

  「你瘋了！」他抬手，用衣袖將臉上的墨汁抹了一把：「老子不過路過看一看，你那麼寶貝幹嘛！人家弟妹根本就不領你情！」

  「你都看到什麼了？」華玦神情依舊不變，淡淡道。

  「弟妹醒來看到你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那柳眉蹙的，要吃人似得，你說你怎麼惹她了？」

  華玦笑了笑沒答，想起一事，又肅著臉道：「沒我許可，別出現在她面前。」

  左巒風抱肩道：「不見就不見，誰稀罕！」

  話畢，他眼睛一斜，賊笑一聲道：「不過我還真喜歡這暴脾氣的，有個性！」

  「滾。」華玦眉頭一沉：「你給我離她遠點，要多遠有多遠！」

  「嘿嘿，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別當真別當真，朋友妻不可欺，這點老子還是懂。」

  「……」

  南馨苑。

  溫荔拿著帶鏟的長木棍，將院中那口池塘上的薄冰搗碎。

  池塘里的錦鯉探出頭來，溫荔丟下一兩顆魚食，三兩隻錦鯉紅白相間游來爭奪食物。

  她丟了更多的食物，一群紅頭錦鯉湧上，在破口處翻雲覆雨，攪弄起層層漣漪，食物很快被爭奪完。

  她又丟了幾顆，錦鯉如方才一樣你爭我奪，將池水攪渾。

  如此反覆，吃飽的錦鯉游開了。

  只有幾隻還不滿足的錦鯉在爭奪。

  溫荔笑了笑。

  寧嫿哈欠連天，問：「太子妃笑什麼呢？」

  「笑它們。」

  「它們？」

  寧嫿探過頭去，身後的衣衫被以山拽住，人往後拉。

  「唉……」寧嫿剛要發作，看到身後站著的華玦，嘴巴當即閉上，與以山默默後退了幾步。

  溫荔並未察覺，她站著看了一會，往後退幾步，想回去了。

  後退時卻撞到他的懷裡。

  溫荔回過頭，華玦垂眸看她。

  她心中一滯，臉上的笑意還未收住。

  「錦鯉好看嗎？」華玦問。

  她回過神，笑意淡去，掙開他的手，回房。

  華玦的手臂未用力，被她輕易掙開，沒挽留，看她進了屋子。

  晉安和竹馬互看一眼，晉安上前，低聲道：「太子妃不明白主子的用意，要不屬下和竹馬去給太子妃說說？」

  「不用。」

  華玦話畢，轉身出了南馨苑。

  晉安竹馬再對視一眼，不明白兩人較什麼勁。

  如此僵持又是幾日，新年將至，京中的雪飄了起來。

  溫荔穿著紅色的斗篷，在梅落苑裡踩雪。

  這裡的雪都是新雪，還未有人涉足過，昨夜剛鋪滿的，白茫茫的一片，與梅落苑的紅梅相襯，十分應景。

  溫荔走在前面，只顧踩雪。

  以山寧嫿跟在身後，剪了幾株紅梅，放在籃子裡。

  寧嫿朝以山擠眉弄眼的，以山搖了搖頭。

  寧嫿剛嘆了一口氣，以山忙又重重點頭。

  兩人身後閃過一個黑影。

  以山轉身，吼：「什麼人，出來！」

  溫荔聞聲，止步，轉過身，以山已輕功略施，前去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