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僧人

  小廚房的門被以山早已朝里鎖住，侍衛被擋在門外，伸手拍門，木門被拍的「嘭嘭」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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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什麼人鎖門！開門！」領頭侍衛喊道。

  以山看弄影一眼，動了動嘴唇，沒出聲：「藏好！」

  弄影將衣服抱在懷裡重新躲在柜子下面，眼睛一抬，卻發現柜子周圍有血跡，他起身，雙手捧了一把灶台里的灰，散在上面，將血跡遮蓋住，返回將身子藏好。

  以山看他藏好，過去開門。

  「什麼事？」以山看著面前的七八個侍衛，沒有絲毫慌亂。

  侍衛看到以山，低頭行禮：「以山姑娘。太子府來了刺客，我們是奉命搜查，還望姑娘行個方便。」

  「哦……這樣啊。」以山慢慢回答，慵懶的伸了伸懶腰，拿手一指：「刺客往那邊逃了，晉安和好些侍衛大哥都過去了，你們快去吧，刺客落水了，應該一會就被撈到了。」

  「這……」領頭侍衛遲疑幾秒。

  以山漸漸皺眉：「怎麼信不過我？我是太子妃身邊的人，能包庇刺客嗎？」

  領頭侍衛忙低頭道歉：「以山姑娘多慮了。」

  以山板著臉。

  侍衛不敢得罪，在過來時他們看到了門口的血跡不是向著這個方向，不過是來小廚房確認一下，既然以山如此說了，他們也不好堅持：「那多謝以山姑娘。」

  領頭侍衛頷首道謝，手一揮：「那邊追！」

  以山看人走遠，她將門關上，再從里鎖住，低聲一句：「快換！」

  晉安帶著侍衛在太子府搜查了一整日，沒有找到刺客的蹤跡，無終而返。

  月色正濃，夜裡溫度變得清冷。

  太子去了七皇子府中，以山將弄影帶到溫荔住的小院。

  寧嫿替弄影上藥包紮，以山安靜的立在一邊。

  「弄影大哥你忍著點，有點疼。」寧嫿說著。

  弄影點點頭。

  「弄影大哥，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太子妃身邊嗎？你怎麼不來見我呀？」

  弄影抿著唇。

  「弄影大哥……」

  「小姐，我有事要稟報。」弄影打斷寧嫿的話，開口道。

  他看一眼寧嫿和以山，溫荔擺手：「你們去院子門口守著，太子回來向我稟報。」

  以山寧嫿退出去。

  弄影看了窗子外半晌，直到兩人走遠，才道：「太子要大規模製造火藥！」

  溫荔記得之前華玦和李江鶴提到過，之前還在採集材料，如今就要製造了。

  「可聽到是要做什麼用的嗎？」

  弄影搖頭：「屬下只聽到太子說要保密，這件事看來是太子私下做的，皇上不知道。」

  硫磺，硝石，木炭。火藥。

  溫荔在心中重複這幾樣東西，只覺得哪裡有一處記憶，她在腦海中搜尋，垂著眸子，靜如止水，她忽的抬眸，眸子一亮，終於想起。

  幾月前，寧嫿臥榻不起，她去看望寧嫿，路過下人住處，過道邊堆放著十幾個麻袋，有一個麻袋破了，她踩了一腳的黑木炭，後來不小心踩到君越的鞋子上，留了一個烏黑的腳印。

  這也正應了上次弄影告訴她，太子說太子府中有黑木炭。

  至於「硫磺不夠，需船出海，尋礦，開採硫磺……」這也是為什麼太子近日常去東珠碼頭的原因。

  從黑木炭的數量來看，的確是大規模的製造火藥，這些火藥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座城池。

  華玦要這些火藥做什麼……

  在京都私自製造這樣大規模的火藥是有違條令的。

  溫荔微微蹙眉。

  「小姐，屬下還有一件事。」

  溫荔回過神，眉目漸漸舒緩：「你說。」

  「太子身邊的侍衛，脖根上是否有一條刀疤？」

  「為什麼問這個？」

  弄影陷入沉思，臉色變的凝重起來：「今日屬下與他交手，看到他脖子上的刀疤，想起數年前，屬下去執行景少爺的命令時遇到過這個人。」

  燈燭一跳，閃了幾下，又恢復正常。

  她問：「什麼命令？晉安和子臻有什麼關係？」

  弄影微微低下頭，這些事，當年景子臻交代了不許告訴溫荔的，但如今人已經不在了，告訴與不告訴也沒什麼差別。

  「景少爺讓屬下去佛寺刺殺一個僧人，法號樂竺。當時有一股暗勢力阻止了屬下，屬下沒有得手，而阻止屬下的人正是太子身邊的這個侍衛！」

  殺人？僧人？

  溫荔的胸口漸漸起伏，她從沒聽景子臻說過，也從不知道他會讓殺手殺人。

  在她的記憶中，景子臻一直都是一個溫和從容的人，會逗她笑，會包容她，殺人這件事，怎麼聯想也聯想不到他的身上。

  她不清楚這段過往，細問：「他為什麼讓你殺一個僧人，那僧人是誰？」

  弄影雙手交疊，食指搓擦著拇指，道：「僧人的面屬下沒見到，當時那股暗勢力一直保護這個僧人，屬下只知道這僧人和景少爺的生意有牽連，少爺想除之而後快，但不想多次被人阻撓，一直不得手。」

  「後來呢？這個僧人死了？」

  弄影搖頭：「後來這個僧人消失了，景少爺也再沒提起過。」

  溫荔緩緩鬆了一口氣，她不希望她心中的這個人背負人命，雙手染上鮮血。

  「如此說，華玦在對子臻動手前他們就認識？」

  弄影搖頭，表示不知道。

  燈燭又忽閃了幾下，弄影順手拿了桌上的剪刀，打開燈罩，將蠟燭蕊剪了一下，燭光恢復正常。

  溫荔看了一眼，垂下眸子，神情略微凝重。

  從前她一直以為景子臻和華玦是不認識的，至少在她接到賜婚聖旨之前兩人應該沒有任何交集，而她在成為太子妃之前也是不認識華玦的，那華玦怎麼又會在數年前暗中阻止景子臻殺人。

  漸漸的她的心神有一絲慌亂。

  她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睜開眼，眸子淡淡的，也罷，景子臻的死橫豎都是華玦造成的，不論從前他們認識與否，他總歸殺了他。

  「太子妃！」寧嫿撒丫子跑進來，沒敲門。

  溫荔神色一頓。

  弄影最先反應過來，二話不說，從窗戶上翻身跳出去。

  寧嫿看呆了，她喘了幾口氣，這才道：「太子回來了。」

  「嗯。」溫荔將桌子上給弄影沏的茶倒掉，把茶杯扣在桌子上，神情平淡無奇。

  「奴婢叫以山先拖著太子……」寧嫿話說到一半乍然收住，沒想到，弄影受了傷動作還這麼敏捷。

  溫荔起身，將窗子關好。

  回身，剛坐回軟塌的時華玦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