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主使

  周淑妃乾笑兩聲，強做鎮定道：「皇后不如這樣，這賤皮子是臣妾宮中的人，就交給臣妾處置，臣妾一定還太子妃一個公道。」

  皇后冷著臉不發話。

  周淑妃又看向溫荔，將這個問題拋給她，她一個晚輩總不會當著眾多權貴的面不給她面子，周淑妃篤定溫荔會答應，她笑問：「太子妃，本宮替你處置這個丫頭，你覺得如何啊？」

  溫荔淡笑，不理會周淑妃，而是對著皇后俯身道：「兒臣全聽母后的。」

  周淑妃攥緊手中的帕子，臉色煞白，不為禪梔保不住，而是為了這太子妃竟然目中無人。

  皇后眉梢帶一抹得意之色，她看著周淑妃，揚聲問：「淑妃，本宮處置禪梔，你沒有異議吧？」

  周淑妃咽下一口氣，微低著頭，道：「一切單憑皇后做主。」

  皇后提唇一笑，繼而轉頭看向皇帝，溫聲問：「皇上以為如何處置？」

  皇帝端起茶盞抿一口：「皇后做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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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臉，猛地收住笑意，聲色並厲道：「禪梔，污衊太子妃，擾亂宮闈，即刻處死！」

  禪梔當即花容失色，跪地叩頭：「皇后娘娘饒命……淑妃娘娘救救奴婢……」

  「拖出去！」皇后下令。

  禪梔整個人被兩個侍衛架起拉出大殿，聲音淹沒。

  殿中再沒人說話，皇帝被這件事擾的失了興致，無心再與人飲酒，他道：「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結束吧，改日狸池的荷花都開了，再邀大家一聚。」

  眾人紛紛起身告謝：「恭送皇上皇后。」

  皇帝起身，周淑妃俯身站在一旁，皇帝面色不佳，走過看了淑妃一眼，沒說話，沒駐足，離開。

  皇后看著周淑妃眼裡儘是得意。

  周淑妃壓制著怒氣，帝後離開，她起身，溫荔還拘著禮，她的目光如含著劇毒的刀子，剜在溫荔身上千萬遍，短暫的停留後，拂袖而去。

  溫荔緩緩起身，她的眸子始終平靜，甚至不帶一絲情緒，宮中的較量她算是見識到了，往後只要參與奪嫡，必定是不見刀光也得見血，如果她選擇的是五皇子來取代太子之位，她身為太子妃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權貴們陸陸續續離開。

  溫荔仍站在大殿中央，妃嬪離開，回頭看一眼她，朝臣夫人小姐離開也回頭瞅一眼。

  溫荔視若罔聞。

  寧嫿嚇得額頭上全是細汗珠，她拉住溫荔的手，擔憂道：「太子妃，你早料想到淑妃娘娘叫你進去不安好意是吧，那你還支走奴婢，奴婢留著也好為太子妃撐腰啊！」

  「我沒事。」溫荔疲憊的笑了一下。

  她知道以山遲早會回來，她之所以把寧嫿支走，是知道寧嫿的脾性，寧嫿在現場一定會誤事，早些叫寧嫿去通知以山，也好讓以山做個準備。

  祈玫路過溫荔，兩人對視一眼，簡短的對視，祈玫對溫荔善意的點了點頭，隨著丞相等人離開。

  華玦走過來，神態已經恢復如常：「走吧。」

  溫荔點頭。走前一個轉身，眼睛的餘光看到五皇子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溫荔沒回頭。

  一路緘默。

  有宮人行在他們身後，竊竊私語：「八皇子的生母鍾貴人，昨晚將驍氏舉薦到皇上面前，誰知只是一見，那驍氏就爬上了皇上的龍床，聽聞皇上頗為喜歡，當時就封了才人。」

  「這事沒知會皇后一聲？」

  「沒……」

  八皇子華玖，溫荔見過一面，呆頭呆腦，胸無城府，草包一個，想必他的生母鍾貴人也是周淑妃的傀儡。

  溫荔心底盤算著。

  華玦開口：「今日的事情嚇到你了。」

  溫荔回過神，抬眼看他，反問：「你覺得我被嚇到了？」

  華玦：「沒有。」

  「那就是了。」

  華玦默了半晌，又道：「我只是沒想到有人會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溫荔淡笑：「第一次進宮難免，從前落下一個悍婦的名頭，今日怕是要落下一張利嘴的名頭了。」

  華玦笑道：「的確，從前都是皮毛，今日才真正領會。」

  溫荔涼笑：「過獎了。」

  「不客氣。」

  她想到在大殿上他袒護她，溫荔淡笑一聲。他護她，不為她，而是為他的地位和皇后。

  「你笑什麼？」華玦問。

  「沒什麼。」

  「太子！太子……」身後一個太監小跑追上來。

  一行人頓住步子。

  太監行禮：「太子且慢，皇后讓您過去一趟。」

  「我知道了。」華玦轉頭看溫荔，交代：「你先走，不用等我。」

  溫荔淡漠的「嗯」一聲，並不問沒馬車他怎麼回去。

  華玦主動告知：「宮裡會備馬車送我回府。」

  「嗯。」

  晉安跟著華玦離開。

  溫荔繼續往前走，回想大殿上的事。

  從周淑妃知道假翡翠戒指生氣的模樣看來，她並不是這整件事的策劃人，她不知道戒指有假，所以她只是在中間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而這其中想要置溫荔於死地的人還有誰？

  人群漸漸走散，溫荔走的慢落在眾人身後，長長的青石路上只有溫荔和以山寧嫿。

  以山看了一眼四周，再確定沒有外人的時候，以山走快，走到溫荔身邊。

  「太子妃。」

  溫荔猜到：「你知道撞我的丫頭是誰？」

  以山低著頭跟著溫荔慢慢走著：「知道。」

  頭頂不時划過幾隻烏鴉，低沉的叫著。

  以山低聲道：「那丫頭是君家的人，馬車也是君家的。」

  溫荔不語。

  「奴婢知道以後封死了那丫頭的啞穴，無論怎麼嚴刑拷打都是問不出來的。」

  「嗯。」這也正和她心意，現在她還不想動君越分毫。

  溫荔緩緩吐出一口悶氣，是君越，只有她廢了，君越就可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雖然會有損太子的勢力，但只是折送一個太子妃，又能換一個更有權勢的太子妃，短暫的委屈又算的了什麼。

  她低沉一笑，抬頭看著碧藍如海的天空。

  而禪梔之所以會幫忙，和那丫頭裡應外合，想來不止是收了錢那麼簡單。禪梔是周淑妃身邊的人，什麼金銀珠寶沒見過，不過是周淑妃知道這翡翠戒指是用來陷害太子妃的，所以默許了這件事，太子妃出事對她有益。

  在眾人前面可以讓皇后下不來台面，能慪到皇后，又能削減皇后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多好的事情，周淑妃又怎麼會不答應。

  如果當初她在大殿上，能聲淚俱下，委屈至極，或許事態會鬧得更大，或許會威脅到周淑妃。

  溫荔淺笑，今日是皇帝認為大吉的日子，宮裡的玉堂春都開了，卻死了兩個宮婢，白玉的花朵沾染上血，又預示著什麼？

  「太子妃，五皇子……」以山提醒。

  溫荔凝眸看去，五皇子站在一扇紅門旁，看著溫荔，像是專門等她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