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啞巴

  大殿中央舞樂響起，上官瑤歌的話慢慢悠悠的從嘴裡飄出，殿中除了舞樂聲，一陣寂靜。

  君越微微俯身，隔著兩張桌子，看過去，上官瑤歌一身紅衣，冷清著眸子，帶一絲挑釁，看著溫荔。

  溫荔轉頭平靜的看著上官瑤歌，正要開口，華玦按住她的手腕，聲音沉而有力，道：「太子妃當然是父皇諭旨賜婚的，從前上官小姐沒見過，那今日便是見了，日後就不面生了。」

  上官瑤歌住了嘴，眉眼含著幾分怒氣，轉過頭，不再講話，他竟然是護著她的。

  君越聽到，將唇咬緊，他居然護著她！

  溫荔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臉上端著笑，並未過多在意。

  以山站在溫荔身後，低聲道：「這位是太尉之女，名喚上官瑤歌，驕縱慣了的，太子妃不要理會。」

  溫荔端起茶，問：「她和君越關係好？」

  

  以山答：「並不，上官小姐為人豪爽直率，從前對太子示好，太子沒理會，想來也是鍾情於太子，所以才說出那麼酸溜溜的話來。」

  寧嫿朝上官瑤歌那邊看了一眼，喃喃道：「長的倒是不錯，有股子女俠的英氣，但也不分場合，就說這麼酸的話，倒也不顧及自己的臉面。」

  以山道：「性情中人，又怎會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

  「以山是在說君越吧！」寧嫿朝君越又看去，只見君越臉上沒了笑意，手裡絞著帕子，在發悶氣，寧嫿笑了。

  以山低著頭，半句話再沒說。

  溫荔回頭看她們二人一眼。

  寧嫿當即住了嘴，再看向太子，應當是沒聽見。

  眾人用膳過後，皇帝讓大家自行去園子裡賞花。

  溫荔從座位上站起來，華玦看著她。

  「我去賞花，你去麼？」

  賞花這種事，應當是女眷飯後去的，男人則是留在酒桌上繼續喝酒。

  隔半秒，華玦道：「不去。」

  溫荔隨著眾人出了門，天地豁然明亮，滿園春色。

  遠觀，大片大片的玉堂春怒放在陽光下，白的如雪一般潔淨無暇，粉的似胭脂一般妖嬈嫵媚，蜜香四溢，沁人心脾。

  寧嫿見了這花笑容放大：「太子妃，奴婢曾在菊月苑也見過這花，只有一兩株，聽說是專門從君府移植到太子府種的，當時叫不上名字來，原來這就是玉堂春啊，果真高潔名貴。」

  以山道：「太子府也有，只不過在專門的園子裡，太子惜花不願移植，君姑娘這才讓自家移了過來。」

  寧嫿爭辯：「不對，以山你說的不對。」

  「怎麼不對？」

  「你說太子惜花不願移植，那咱們南馨苑的海棠，可是太子親自吩咐晉安派人從花園子裡移到咱們南馨苑的院子裡的，太子妃平時一看窗外就能欣賞到呢！」寧嫿神色篤定。

  以山道：「太子妃喜海棠，所以太子就移了過來？」

  「可不是。」寧嫿應答，但轉念一想又不對，她疑聲道：「不對啊……按理說太子喜歡君姑娘，不喜咱們太子妃，那花應當是給君姑娘移的，但偏偏只給咱們太子妃移了，這又作何解釋？」

  以山沒說話。

  寧嫿沉默了好一會，靈光一現，她拍了一下腦門道：「一定是太子覺得玉堂春太過名貴所以捨不得，而海棠是比較尋常之花，所以太子才捨得。以山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寧嫿一笑，酒窩若隱若現。

  以山：「……」

  溫荔聽著兩人爭辯，她看著枝頭上的玉堂春有一瞬失神。

  突然，她身子被撞了一下，往前一晃，差點栽到池子裡去，以山眼疾手快，扶住溫荔，寧嫿被驚著了，她呵道：「這冒冒失失的丫頭哪來的？這位是太子妃，豈能是你衝撞的！」

  丫頭當即跪在地上，磕頭道歉：「奴婢著急送東西出去，一時走的快，沒注意到太子妃站在這邊上，請太子妃恕罪。」

  溫荔看一眼跪著的丫頭，一身素色衣袍，不是宮裡的人，應當是哪個小姐身邊的丫頭。且她站的位置靠邊，道路十分寬敞，若非故意，怎麼也不會擋著這丫頭的路。

  她問：「你是誰家的？」

  「奴……奴婢是在宮裡伺候的，是周淑妃娘娘宮裡的人。」丫頭支支吾吾道。

  溫荔抬起頭，揮手：「走吧。」

  「奴婢謝太子妃。」丫頭感恩戴德的站起來，匆匆忙忙往西面的小路走去。

  溫荔看著那丫頭的背影，眸子一冷，道：「以山跟著她，若有任何端倪給我抓回來。」

  「是。」

  以山離去。

  寧嫿不解：「那丫頭有問題嗎？」

  溫荔搖頭：「不知道。」

  寧嫿疑狐的看了兩眼，想不出所以然。

  溫荔繼續站在園子裡賞花，園子裡的夫人小姐也沒人敢上來和她搭訕，素聞當今太子妃十分彪悍以悍婦著稱，所以沒人敢上前，畢竟溫荔出身並非名門，從前宮中大大小小的宴會她從未來過，夫人小姐們也並不識得她。

  但，上官瑤歌天不怕地不怕，她非得會一會這個以悍婦著稱的太子妃。

  「太子妃？」清冷的聲音在溫荔身後響起。

  溫荔轉過身，看著上官瑤歌，答：「正是。」

  「你喜歡太子哥哥？」上官瑤歌微微揚起下巴，目光直白，不行禮，不寒暄，不客套，開口就問。

  溫荔平靜地看著她，帶一絲淺淡的笑意，不說話，不搖頭，不點頭。

  上官瑤歌又問：「太子哥哥喜歡你？」

  溫荔還是不答。

  上官瑤歌上下打量溫荔。

  她衣裳的顏色十分清淡，裙身上只繡著淡色海棠，素雅倒不失氣質，髮髻上的琉璃海棠簪倒是平添了一抹亮色，再看溫荔面容，即使沒有華麗的衣裳襯托，也難掩姿色，相貌不凡，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平靜不起波瀾，像一汪幽深的潭水，寧靜，深邃。

  不比傾國傾城的君越遜色到哪裡去。

  容貌上，倒也還配得上太子。

  上官瑤歌打量完畢，又問：「太子哥哥喜歡君越姐姐？」

  溫荔答：「喜歡。」

  上官瑤歌頗為吃驚，她哼笑一聲，仰著眸子，嘲諷道：「我以為你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