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搭訕

  溫荔站在海棠花樹下，將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男子穿著華貴，面容和華玦有幾分相似，應該是位皇子。

  她沒出去，就站在樹底下。

  宮人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拒不認罪，男子仿佛失去了興致，他直起身，靠在後面的軟墊上，唇邊的笑容有一絲涼意：「別以為你是皇后宮中的人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來人，打！」

  旁邊站著的兩個太監上前，按住跪在地上的宮人，舉起木棍就要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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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人的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像顆葡萄一樣水靈，她不敢大哭大喊，只死死咬著嘴唇，將血咬出來，喉嚨里發著嗚咽的聲音，面如死灰。

  半晌，吐出兩個字：「冤枉……」

  男子似乎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溫荔抬步，從海棠樹下走出：「手下留情。」

  男子抬起頭，看她。

  那兩個太監果真停手。

  「在御花園，想不到能看到這樣的景致。」溫荔看著跪在地上的宮人。

  男子不認得溫荔，同樣溫荔也不認識他。

  以山上前呵道：「這是太子妃，你們難道要在太子妃面前舞刀弄棒的？還不快撤下！」

  以山的話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兩個太監看了男子一眼，男子擺手，太監退下，那宮人還瑟瑟發抖呆在原地。

  男子看著溫荔，她是想救這個宮人？

  溫荔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說：「這丫頭怎麼得罪了淑妃娘娘是這丫頭的事。」言外之意溫荔並不想多管閒事，也不是要救這個宮人。

  男子眯起眼睛看著溫荔，雙眼布滿疑惑。

  溫荔看了一眼遠處：「太子和皇后派來的嬤嬤正在園子逛著，有什麼響動應該都能聽得到。」

  第二句是在提醒男子，這裡有皇后的人，不該明目張胆的處置皇后身邊的宮人。

  男子站起來，臉上帶著笑容：「臣弟在這裡處置皇后宮中的人，叫皇嫂看見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五皇子這樣明目張胆的，是不是什麼好事。」

  溫荔上前將地上的宮人扶起。

  宮人瑟瑟發抖，又跪下叩頭道謝：「奴婢多謝太子妃！」

  「起來吧。」

  男子淡笑，他只要維持表面上和太子皇后還算和平就好，他們明爭暗鬥多年，被一個太子妃看到這些並不算什麼壞事。

  他看到溫荔雙手抱著厚厚的紗布，問：「皇嫂的手是怎麼了？」

  他沒有反駁溫荔稱呼他為五皇子。

  當溫荔聽到宮人說淑妃娘娘的時候，就判定，這件事和周淑妃有關；再後來男子說出皇后兩個字的神情變化，他的衣著外貌，溫荔斷定他就是五皇子。

  因為這個人是五皇子，是華玦的死敵，溫荔才出面，一探虛實。

  她低頭看一眼雙手，答的漫不經心：「在母后面前不小心打翻茶杯，燙的。」

  她現在稱皇后為母后，和剛才不一樣。

  華琰再看一眼那雙手，明顯不信溫荔的話，他道：「是麼？那皇嫂是夠不小心的。」

  溫荔沒再說話，她抬起頭看到滿樹的海棠花，潔白，蜜香四溢。

  華琰順著溫荔的眼神看去，花有什麼好看的？

  他回過頭，說：「想必皇嫂和皇兄感情一定很好，好到讓皇兄當著眾人的面，駁了父皇的指婚，拒絕祈丞相家的嫡女祈玫小姐，冒著違抗聖旨的風險也要娶皇嫂為妻。」

  這句話，溫荔之前聽君越說過。

  一則，想探聽外界傳言太子和太子妃感情不和是否是真，二則，想知道太子為什麼要娶一個七品文官的女兒為妻。

  前者是真，後者溫荔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就是自己。

  祈玫，待嫁閨中，祈丞相最喜歡的寶貝女兒，性格溫潤柔軟，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良妻。

  華玦當眾拒絕皇帝的指婚，祈丞相的面子皇帝是一定要給的，與太子旗鼓相當的便是五皇子了。

  溫荔沒有回答華琰的話，反問：「五皇子還未娶妻吧？」

  她的這句話提醒的起到好處。

  暫且不管太子為什麼拒絕祈丞相這麼好的勢力，單憑五皇子而言，如果他娶了祈玫，在朝中等於又多了一位支持者，五皇子有丞相，太子有大將軍，兩人依舊分庭抗禮。

  華琰笑了：「果真有趣，皇嫂這是話裡有話。」

  「是五皇子多慮了。」

  「是麼？」

  溫荔只是淡笑。

  「溫荔。」

  溫荔聽到華玦的聲音，她臉上的淡笑全然消失不見，仍面對著華琰，沒轉身，像是沒聽到一樣。

  腳步聲漸近，溫荔沉下一口氣，緩慢轉身。

  華琰將溫荔的神情全部看在眼裡。

  他勾了勾嘴角，淡然自若，上前雙手合一，向華玦行禮。

  「皇兄。」

  華玦和君越一前一後走著，他的眉目飛揚，華光瀲灩，雙眸看一眼溫荔，深邃，如曜石一般的眸子，仿佛能看清人心底所有的想法。

  「五弟也在。」華玦笑容如常。

  太子府的一次刺殺，官道的又一次刺殺，兩人都心知肚明，在表面上還能如此和諧，溫荔倒是親眼目睹，只覺得滑稽。

  「皇兄是來尋皇嫂的？」

  「嗯。」華玦發出一個字音：「府中還有事，我給母后說了，今日不留下用膳，我們回去吧。」

  後半句是對溫荔說的。

  不在皇后宮中用膳，正好解決了溫荔的一個難題，她的手現在根本不能自己拿筷子，如果強行留下用膳，她的錯處就更大了。

  「好。」溫荔應道。

  「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華玦說。

  溫荔剛轉身要走時，華琰眼裡含著笑意，問：「那皇嫂認為這個宮人該如何處置？」

  華玦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宮人。

  溫荔道：「五皇子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好。」華琰臉上的笑容放大：「臣弟恭送皇兄皇嫂。」

  華琰看著太子一行人離開，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去查查太子妃的手到底是怎麼燙傷的。」

  「是。」

  那人離開，不過片刻，帶回消息。

  原來是皇后故意刁難，華琰眼中的疑惑清明不少，他揮手：「將這宮人帶走，吩咐她一些事情。」

  出了宮門，三人坐上馬車，溫荔和華玦誰也沒有開口講話。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氛圍。

  君越只覺得氣氛怪異的很，她拉了拉華玦的衣袖，華玦翻手將君越的手握住。

  君越不再亂動。

  回到太子府，以山小心的為溫荔處理傷口。

  她的手指摩挲到溫荔的手背，像是砂紙蹭在皮膚上，帶著一層厚厚的繭子。

  溫荔想起，以山飛速移動到君越身後，雙手猛地抱住盆栽；以山護著寧嫿，面對殺手神色坦然自若。

  她的手，她的速度，和她的神態……

  溫荔抬起眼睛看她。

  以山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手法很熟練。

  「經常受傷？」溫荔問。

  「還好。」

  「常做粗活？」這話之前溫荔問過一遍。

  「是的。」以山的回答還是沒變。

  溫荔猛地收回手，以山的手落空。

  以山條件反射的抬頭看溫荔，溫荔也正看著她，說：「以山你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