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刁難

  道路兩旁的樹木參差不齊，樹林稀疏，一覽無餘，不易藏人，如果是行使者，要路過這條道路，從遠看，前方有什麼異常，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且這是官道，不時會有巡邏的兵馬，刺客不易隱藏。

  除非……

  溫荔回頭，除非刺客尾隨他們的馬車到這，再動手。

  溫荔想起地上的屍體，左不過二十來人，這二十人身手不算精良的，不然也不會在短時間內被華玦的人全部殲滅。

  如果對方真的想刺殺太子，那用這二十多人來行刺，未免也太小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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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行刺，那會是什麼？

  溫荔垂下眼，盯著門帘下搖擺的流蘇。

  是試探？

  她抬起眼，看向華玦，華玦在閉目養神，君越轉頭看她，眼神撞上溫荔，又快速移開。

  溫荔盯著華玦的臉看半晌，思緒還沉在裡面。

  無論是試探，還是真的刺殺，對方一定是站在華玦敵對的一方，最終的目的都是不利於華玦的。

  上次來府中偷東西的黑衣人是五皇子的人，那這批刺客是否也和五皇子有關？

  晉安走的很快，幾乎同行在馬車一旁，低聲道：「主子，我們從屍體身上搜出了東西。」

  華玦睜開眼，撩開一點窗簾，伸出半截手。

  晉安將一枚金牌從窗欄中遞到華玦手中，道：「五皇子府上的腰牌。」

  華玦看了一眼這金牌，不做過多的研究，丟在一旁：「下去吧。」

  君越抬眼看他，溫荔看向金牌，前者滿眼疑慮，後者面容平靜，看不出一絲異樣。

  既然是暗中行刺，會公然將府邸的腰牌戴在身上？

  還是這是一場公然的挑釁？

  五皇子的母妃是周淑妃，溫荔聽父親說，周淑妃天生有一雙媚眼，舞姿十分美艷，深受皇帝寵愛。在宮中周淑妃與皇后是死對頭。

  周淑妃的母家是周國公，周淑妃是周國公的嫡女，送入宮成了皇帝最寵愛的妃子。

  溫荔掀開窗簾，看著馬車外的人流。

  周家是百年大家，聲譽顯赫，先帝在時，周家男子在戰場上平定西北暴亂，趕走奴人，穩定大涼天下，先帝特賜周家百畝良田，黃金萬兩，升官加爵。

  馬車一晃，華玦的臉蹭到旁邊的布簾上，他用手觸了一下。

  「我的臉有沒有好一點？」

  君越認真看了一眼，如實說：「還有一點紅腫。殿下，要不再找冰塊敷一下？」

  華玦搖頭。

  溫荔繼續看著窗外，收緊手指，目不斜視。

  五皇子雖沒生在皇后肚子裡，但周國公是五皇子的靠山，母家背景強大，家世十分顯赫，地位尊貴，除了沒有太子的身份之外，幾乎和太子平起平坐。

  論起家室，他不輸於太子，論文武，他與太子不相上下。對治國也有一番手段，頗得皇帝喜愛，有時甚至超過了太子華玦。

  兩次刺殺間隔不大，看來五皇子一心也想爭奪那個位置。

  溫荔心中有了謀劃。

  她再看一眼馬車外的藍天，幾隻白鴿飛過，收回目光，眸子淡然若水。

  馬車不能進宮，礙於規矩，華玦和溫荔同行，君越跟在身後。

  溫荔第一次進宮，看著道路兩旁的建築，碧瓦朱檐，氣勢磅礴，青石路上，一根雜草也不敢在這紅牆之內冒出，與一般王府庭院自是相較不得。

  華玦側頭看一眼溫荔，溫荔目不斜視，但眼睛的餘光仍看著這裡的建築，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我的太子妃下手好狠。的確配得上悍婦的名頭。」華玦不看她。話是指在馬車裡打他的那巴掌。

  溫荔淡淡道：「比起你，好很多。」她指景子臻被殺。

  「倒也是。」他不辯解，大方承認。

  溫荔屏住一口氣，慢慢咽下。

  沉默良久，他說：「等會見到後母乖一點。」

  「不乖呢？」溫荔抬起眼皮，譏諷的看著他。

  「你可以試試。」

  華玦低沉的笑了一聲，轉過身，君越和丫頭們離得很遠，他招手，君越快步跟上，小聲問：「這樣不會壞了規矩麼？」

  華玦彎唇：「你跟著我，沒人敢說你什麼。」

  陳皇后宮苑門處雕梁繡戶，屋頂的飾物釘頭磷磷，如夢中仙境。

  溫荔抬頭看一眼，這樣的雕刻象徵著權利與威嚴。

  她進殿，一隻瓷瓶「咣當」一聲，砸碎在她腳下。

  身後的寧嫿被嚇了一跳，差點殿前失儀。

  以山拽了寧嫿一把，這才穩住。

  溫荔餘光看到，剛才的那隻瓷瓶是旁邊站的嬤嬤故意砸在自己腳前。

  嬤嬤叫人前來收拾地上的碎片。

  溫荔繼續向前走。

  陳皇后端坐在寶座上，雍容華貴，氣場非凡。

  傳言中的陳皇后溫和慈祥，為人公正，善待皇子宮妃，可父親卻告訴她陳皇后背後狠辣，善用心計，與國母形象完全背道而馳。

  父親交代，在陳皇后面前切記謹言慎行，千萬別惹到了這位皇后。

  溫父的話迴蕩在她腦海中。

  她上前行禮。

  陳皇后起身，親自扶起君越，華玦賜坐。

  兩人舉動頗為親昵。

  「越兒，你可是好久都沒有來宮中看本宮了。」陳皇后攜君越的手，走到旁邊的坐榻，竟沒有叫溫荔起身的意思。

  華玦坐下，看一眼溫荔，她低著頭拘著禮，華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君越一副惶恐的模樣，臉一紅：「越兒心裡也日日惦記著娘娘，這不，今兒個來了。」

  君越看一眼皇后今天的宮裝，她稱讚：「娘娘今日的衣裳是什麼花色，真好看！」

  「繡工們別出心裁做的，是牡丹。」陳皇后用手撫了一下袖口上的花紋。

  君越抿嘴一笑，美得不可方物：「以娘娘的氣質，穿什麼都好看！」

  陳皇后朝一旁的宮人使了一個眼色，宮人忙將錦盒遞上，她莞爾笑道：「真是個乖丫頭，這禮物你就收著吧，日後進宮可是要改口了。」

  君越收下禮盒連忙起身謝恩。

  陳皇后話裡有話，君越入府還未冊封，現在她稱陳皇后是娘娘，按禮數來說在未冊封前她是不可以稱呼陳皇后為母后。

  現在陳皇后這樣說，冊封應該指日可待。

  溫荔屏聲凝氣，大大方方的跪著。

  華玦微微咳嗽了一聲，皇后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溫荔，半晌，皇后叫宮人端了一杯滾燙的茶來。

  宮人端著茶走向溫荔。

  「請太子妃給皇后娘娘奉茶。」宮人雙手呈上茶杯。

  溫荔伸手去接，就在這時，宮人手一抖，將滾燙的茶水一倒，澆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