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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受驚

2024-05-02 19:16:27 作者: 呵綠

  溫荔死死地咬住華玦的肩膀,血從嘴角往下滴,他那乾淨的不染纖塵的白色衣袍終被染紅,她雙手狠命的捶打他的臉、胸膛。

  華玦抱住發了瘋的溫荔,一言不發。

  自此她只能從夢裡再見景子臻。

  父親告訴她,景家人趕到的時候景子臻的屍身已經被江水沖遠,沿著河岸走了好久,找也找不到。

  許是真的被魚蝦吃了,景家人把叢林中地上景子臻留下的那灘血,帶著那片泥土和嫩草,封存在一個陶罐中,放在棺材裡,埋入黃土中,好讓他入土為安。

  溫荔是哭著醒來的,淚還掛在眼角,在睜開眼之計,濃卷的睫毛下泛出一滴冰涼的淚珠,她的鼻頭紅紅的。

  

  華玦看著她,離的她很近,近到能感覺到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他的睫毛濃密,臉龐乾淨,鼻樑鷹挺,生的一雙好看的眉目,這樣好看面容的華玦卻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哽咽一聲,想極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卻不然。

  溫荔揮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摑在華玦的右臉上,清脆,灼熱。

  她冷聲:「離我遠點!」

  華玦怔住,眸子瞬間暗了下來,不語,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沉默一陣,說:「脾氣見長。」

  溫荔抬手快速抹掉臉上的淚,咬著牙,冷冷的看著他。

  兩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看向對方,仍在僵持。

  半晌,她吐出一個字:「滾。」

  溫荔別開眼,想下馬車去透氣,她剛貓腰起身,華玦扼住她的手腕。

  她回頭,眉頭一皺,還沒說話,突地,馬車猛烈一晃。

  溫荔的身子不穩朝前跌去,卻穩穩的落在了華玦的懷裡。

  外頭湧起了兵器相交的聲音。

  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肩上,一陣鑽心疼。

  她抬頭看著他,雙目正好對上他的眼睛,鎮定,如黑耀一般的明亮,那雙要殺人凌厲可怖的眼睛,猝不及防的與眼前的這雙眼重疊,她心頭一震。

  那是一雙能容下一切的眼眸。

  她剛打他,他沒怒,現在外頭遇事,他也不慌,這個人呀,他到底會怕什麼,氣什麼。

  「你待在馬車裡別動。」他警告她,語氣十分嚴肅。

  他側身讓溫荔坐好,自己掀開帘子,帘子剛打開一個角,一隻閃著銀光的大刀絞在帘子里,朝馬車裡的人砍來。

  華玦的身子猛然朝後一傾,抬腳朝車外一踢,估計是踢中那人的胸膛,大刀和人退出馬車。

  他掀開帘子,面色一僵,喊道:「晉安護著太子妃!」

  「是。」

  馬車外亂糟糟的,兵器相碰,人聲嘶吼,尖叫。

  溫荔伸手撩開一點窗簾,馬車外的護衛與二十來個黑衣人糾纏廝打在一起,以山護著寧嫿,警惕的看著四周。

  殺戮,又是死人的事情。

  她放下帘子,帘子底下的流蘇被風吹的一晃一晃的,擾她煩心。

  景子臻滿身是血伏在地上的樣子,此刻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她討厭殺戮,討厭血腥。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靜了。

  隨著這一瞬的寂靜,溫荔的心也靜了,她掀簾。

  華玦站在車窗外,背對溫荔,身影高大。

  晉安逮住一個活的交給侍衛,上來稟報,走近,看到華玦的右臉,白皙的臉頰上一個紅紅的掌印。

  晉安張了張嘴:「主子,你的臉……」

  話未說完,華玦看他一眼,晉安忙低下頭:「主子,屬下讓人準備冰塊給你。」

  華玦轉身朝前走兩步,看一眼地上黑衣人的屍體,橫七豎八,血流成河。

  他吩咐:「處理乾淨,抹掉痕跡,進宮以後誰也不許提起此事。」

  溫荔不去看地上的死人和血跡,放下窗簾。

  片刻,窗簾又被掀起。

  是以山:「太子妃受驚了。」

  溫荔看以山身旁的寧嫿,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再看以山,她搖頭:「倒是你受驚了。」

  以山一滯,半晌道:「奴婢不怕。」

  方才的場面換做一般女子都會慌亂,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以山則一點也未露出驚恐,並能保護寧嫿周全,除非受過特殊訓練,心理素質過硬;再者她是會武功的,且武功在那些黑衣人之上。

  溫荔想起那晚以山給她抹藥,她的手指略帶一層薄繭,如果不是粗使丫頭,便是常年把玩兵器的緣故。

  以山還能一瞬移到君越身後,雙手捧住要掉下去的盆栽。

  馬車外的人清理著屍體,掩埋地上的血跡,人來來往往。

  溫荔對寧嫿道:「讓以山帶你先回府吧。」

  寧嫿小臉慘白,卻還使勁搖頭:「寧嫿要和太子妃在一起。」

  侍衛還在處理血跡,溫荔應了一聲,跳下馬車,四周環視,左右兩邊是樹林,他們走的是官道,又是誰敢明目張胆的在官道上行刺。

  她正看著,後馬車上的君越下來,侍女扶著她,一手捂著胸口,走到華玦身邊,撲進他的懷裡,花容失色,喃喃說著話。

  寧嫿小聲道:「這樣子哪裡是大將軍之女,分明還沒我勇敢呢!」

  君越倚在華玦懷裡,頭一抬,看到華玦臉上的巴掌,一聲驚呼。

  接著溫荔聽到:「殿下,殿下的臉是被誰打成這樣的?是不是剛才交手的時候那些刺客打得?天吶,都腫了,等會進宮皇后娘娘定是要問的。」

  一陣簡短的沉默。

  溫荔耳邊吹來呼呼地風聲,吹的耳尖發熱,母親說有人在心底罵你,耳朵就會發熱,她摸了一下耳朵,接著,華玦應了一聲:「恩。」

  恩?

  溫荔轉過身,發現華玦正看著她,她掃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

  華玦嘴角漾起一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主子,冰塊來了,主子敷一會應該就好了。」晉安遞上冰塊,冰塊被包在絲質帕子裡。

  君越接過去,敷臉的動作十分輕柔。

  溫荔看侍衛們處理的差不多了,她轉身上了馬車,隨後華玦和君越也一起上來。

  溫荔看君越一眼,傾城依舊,明艷照人,眉間含著楚色,她沒說話。

  君越淺笑,眉眼頓生柔情:「後面的馬車被刺客的血濺到了,溫姐姐若不嫌棄……」

  華玦的寬手覆上君越的手背,沉聲:「不必解釋這麼多。」

  君越回頭,垂下眼,輕輕點頭,不再作聲。

  溫荔不理會,將目光移向窗外,馬車又開始行駛起來。

  她朝後看,方才的「戰場」已經被掩蓋的平淡無奇。

  她回過眼,樹木向後退,突地,她又轉過頭去,她忽略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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