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刺客

  院子裡兩個丫頭湊在一起，彎腰掃地，頭對頭，瞅著嬤嬤沒在一旁看著，便停下手閒說起來。

  馨樂：「唉，你說咱們太子妃入府一月都不到，太子帶回來一個女子直接在府中住下，這不是打太子妃的臉嗎！」

  最後一句話抬高了音量，馨樂朝屋子裡看了一眼專心澆花的溫荔，回過頭又道：「要我，哪還有臉，在這悠閒自得的，這可是給母家丟了大臉！我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馨喜嘴巴一撇：「可不是，太子將君姑娘安排在菊月苑，眾所周知菊月苑離太子的安寧殿最近，而咱們的南馨苑離安寧殿可是最遠！」

  「君姑娘？」

  

  「是啊，君姑娘是太子青梅竹馬的玩伴，兩人情定三生，如果不是太子妃橫插一槓，這位君姑娘才極有可能是現在的太子妃。」

  馨樂撅起嘴，將掃把丟到地上，雙手叉腰，聲音又抬高了一個音量：「說來也是，太子接君姑娘入府，並沒來知會太子妃一聲，太子好像完全不顧太子妃的感受，你看這一個月太子來過咱們這沒？留在這裡幹活定是十分受氣的！外頭那些小崽子們看見姑奶奶都敢這般傲慢無禮，將來咱們的地位肯定連柴洗房的丫頭都步不如了！」

  「那可不，我倒寧願在無名無份的君姑娘的菊月苑伺候，也省得在這裡遭別人白眼！」

  馨樂馨喜音量越說越大，將所有不滿都傾注在手中的掃把上，一摔，再瞥一眼溫荔，繼續抱怨。

  得了一個不中用的主子，奴才們也跟著遭白眼。

  溫荔澆完窗台上的一排綠蘿，轉過身拿了一把剪子，低頭專心致志的修剪多餘的枝葉。

  「嚷嚷什麼？」迴廊走來一個丫頭，冷臉看著馨樂馨喜，呵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你們不知道？」

  馨樂馨喜住了嘴，兩人對視一眼，並不知曉對方是哪個院的丫頭，也不知來頭，馨樂冷哼了一聲拿著掃把拉著馨喜從側門走了出去。

  一字一句，溫荔都聽在耳里。

  這一月南馨苑伺候的人對溫荔都懶散了起來，溫荔心如明鏡。

  入夏，寧嫿的傷好的快了些，如今能下榻走路，溫荔命小廚房做了寧嫿最愛吃的紅豆糕，她送去寧嫿房間。

  一個丫頭扶著寧嫿在院子裡散步，院子雖小，但足以活動的開。

  溫荔進來，寧嫿癟了癟嘴：「小姐您來了……」

  寧嫿想到府中傳的那些流言蜚語，她的眼淚就涌了出來。

  「恩。」

  溫荔進去將糕點盒子放在桌案上，看了一眼寧嫿住的地方，中間是桌椅，左邊放著木櫃，右邊放著兩張床榻，寧嫿和另一個丫頭兩人同住，房間不大，卻也乾淨整潔。

  她從屋裡出來，走到寧嫿身前，看了一眼寧嫿的面色，問：「傷養的如何？」

  寧嫿使勁點頭：「好多了好多了，近來小姐……太子妃身邊伺候的丫頭可好？」她試著改口。

  溫荔勾唇點頭。

  「別人總有不周到的地方，等寧嫿傷好了，馬上就回到太子妃身邊伺候。」

  寧嫿動了動嘴，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可是……太子也不該這麼快就把君家的小姐帶進府吧，太子妃才剛嫁過來，這傳出去，溫家一點臉面都沒了，將來……將來，太子妃還怎麼在這裡立足。」

  溫荔想安慰寧嫿，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寧嫿說的是事實，可她自己不在乎，並不代表溫家不在乎。

  「不好了，有刺客襲擊太子！」一聲慌張的驚叫，從前院傳到後院來，腳步聲窸窸窣窣，後院的人朝前院跑去湊熱鬧。

  太子府難得不安寧。

  寧嫿聽得清清楚楚，她止了淚，看向溫荔，小聲道：「太子妃，奴婢腿腳不便，您要不要和以山去看看？」

  溫荔看一眼外頭瘋跑的人，不語。

  以山看了溫荔一眼，拉了拉寧嫿的衣角低聲道：「也沒什麼好看的，無非刺客被制伏或者太子受傷，難不成刺客還能殺了太子不成，沒什麼好看的，還血腥，別讓太子妃去了。」

  殺了太子……

  溫荔頓住，想起一件事。

  「去看看。」

  寧嫿扯回衣角推了推以山，道：「太子妃，奴婢臥榻這段日子一直是以山服侍奴婢，她是奴婢的好姐妹，話不多，照顧人也周到，太子妃一定喜歡，讓她跟您去。」

  以山俯身，低著頭：「奴婢以山。」

  以山穿著一身淡綠色宮裝，身形偏瘦是那種丟到人群中一點都不起眼的丫頭，但聲音卻很獨特，帶著一股渾厚底氣。

  溫荔點頭，一月之前就是眼前這個丫頭將馨樂馨喜呵住的，這個聲音她記得。

  太子府的人一溜煙都往安寧殿跑，所有人都慌慌張張的。

  以山抓住一個丫頭問：「安寧殿究竟發生什麼事？」

  「有……有刺客來安寧殿偷東西，被太子當場擒獲，誰知道湧出來更多的刺客，現在太子和他們打起來了。」丫頭慌張丟下一句，掙開她的手匆忙跑過。

  還沒走到院子，就聽到裡面傳來兵器碰撞摩擦的聲音。

  溫荔加快腳步。

  「誰派你們來的？」華玦將劍挾在黑衣人的脖頸上，黑衣人捂著自己的手臂，血一滴兩滴的往下落。

  「呵……」黑衣人邪魅的一笑，華玦驚覺不對勁，他剛回頭，身後又殺出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從屋檐上躍下，長劍直逼華玦的心臟。

  華玦轉身反手將劍指向身後的人，腳步快速移動，不讓自己兩面受敵。

  安寧殿外涌滿了宮人，將這裡圍的水泄不通，卻沒一個敢上前的。

  他們瞧見太子妃來了，便自覺讓出一條道。

  溫荔進門，看到院子裡橫七豎八的躺著黑衣人的屍體，猩紅的血液染紅青色的地磚，她眉頭蹙起。

  華玦一人在院子對付刺客。

  受傷的黑衣人看到進來的溫荔，從穿戴上判斷她的身份，他步如鬼魅，三兩下移到她的身後，長劍抵著著她的脖頸。

  溫荔僵直身子，身後的看客大驚，忙往後退了五六步。

  以山呵斥一聲：「你幹什麼！放開太子妃！」

  黑衣人看一眼以山，挾持著溫荔迅速走上長廊：「太子妃，對不住了。」

  「太子！」黑衣人朝華玦喊：「太子妃在我手上，丟掉你的劍，否則我可不保證太子妃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