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2024-07-18 04:38:09 作者: 君幻鳳

  鐵檻寺原本就屬於比較偏僻的地方的,素來也是幽靜了些,因此一點的風聲鶴唳皆都能草木皆兵,而且看似在動的人影,此刻看上去,讓人感覺整個寺院的氛圍好似更加的詭異,尤其是那黑色人影的不停躍動和這鐵檻寺清淨冷淡一做對比更加顯得陰森恐怖,也讓人覺得這樣的夜色才是適合殺人的血腥的夜色。

  惜春如今身邊只有一個比丘尼服侍著,因為賈母和王夫人對自己的防備,即便親近如入畫這般的大丫環也是沒得見了,這個比丘尼還是鐵檻寺的主持給送來的。

  惜春雖然沒有問這比丘尼的來歷,可看她雙目藏著精光,也明白她並不是個尋常人,只是從賈府出來的幾個姑娘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不管是迎春、探春還是惜春,她們均都不會去管別人的私事的,這也就是她們不同那些尋常的如寶釵之流的性格。

  

  惜春因為自己的身世,所以早也厭惡那個府邸了,原是不知道如何能解脫的,不想如今雖然沒有十分的滿意,卻也是遂了自己的心愿了,每日裡參佛坐禪,倒也是清淨的很。

  此刻的惜春也如以往一般,做完了晚課,然後打發了那個照顧自己的比丘尼,自己直接在房中看金剛經。

  「篤篤篤」寺院的深處傳來了三更的更鼓聲,惜春這才放下手中的經書,然後略微做了梳洗,才上床安息。

  惜春才躺下沒多久,只見離惜春也不過隔了三個禪房的院子中,飄落了幾道人影。

  其中一個看似是領頭樣子的人,看了看四周,然後問道:「你們可知道她住的地方?」

  其餘數個黑衣人都搖了搖頭:「不知。」

  那領頭的人似乎沉吟了一會,然後才道:「既然如此,我們幾個分頭行事也就是了。」然後隨意指了指幾人:「你,你去東邊,你們兩個去南邊,我帶兩人去西邊,其餘幾個你們去北邊,記住,這事情一定要做的乾淨利落,可不能給人留了把柄呢,最重要的是僱主要的是死人,因此倒也是容易下手的呢。」

  「放心吧,大哥,我們不會砸了自己的。」其餘幾個都嚴肅的點頭,那個被叫做大哥的人似乎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一揮手,所有人按照他的意思開始行動,他自己則朝西邊而去。

  鐵檻寺終究不是普通的地方,他們幾個才進入,就已經驚動了不少人了,連主持也已經醒了過來,只是看他們似乎有所圖謀的樣子,因此決定好好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惜春住的地方本是離這裡朝西不過三個禪房,那個叫做大哥的人卻是不知道,所以只得一個一個的搜索。

  第一個沒有,第二個也沒有,第三個,房中有微微的呼吸聲,看樣子房中的人已經熟睡了。

  那人借著一縷的月光打量四周,只見房內並沒有擺設什麼東西,不過南面牆上掛了一副觀影大士的畫像,下面是一方桌案,上面也不過是尋常的供果,供桌前面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房的竟然是一個木魚,一串佛珠和一本經書。

  他走了過去,但見那木魚、佛珠和經書並沒有什麼異常,唯一的感覺,他好似從這木魚、佛珠和經書上面聞到了些許的幽蘭香味。

  看來住這房間的人必定是個雅人,不然何以有這般幽雅的布置,明明一無所有,卻又讓人戀戀不捨。

  惜春似乎感覺到房中的異樣,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了,惜春的眼中竟沒有一絲的害怕,反而有些好奇的看著那隔了帷帳顯得模糊的黑色人影。

  那人從惜春的吐息中明白惜春已經醒了,她竟不叫喊,這讓他感到一種詫異,不自覺朝床過來。

  惜春畢竟是受禮之人,見狀皺了皺眉頭,然後啟唇道:「請止步,這裡不管如何終究是女子禪房,你如此走來,不是讓我污了清白的名聲嗎?」

  那人聽了惜春的聲音微微一愣,他從不曾聽過這般清脆卻又鎮定的話,尤其是很對看了自己容顏的女子,更是會被嚇昏,也許是好奇,他拿下了蒙在臉,然後抽出他身上的長劍,輕輕的掀起了惜春的帷帳。

  借著月光,惜春看清楚的眼前人的樣貌,雖然素來她是冷漠的,可當看到這人的樣貌時候卻也愣了一下,但見此人臉上到處是刀痕,而且錯落有致,傷好後紅色的痕跡讓人見了覺得特別的猙獰,若是尋常人看了他這樣,定然嚇得不是昏倒就是大叫,而惜春卻只是微微一愣,也許是見多了太多的衣冠禽獸,竟不覺得這個猙獰容顏的男子可怕。

  那人見惜春似乎並不怕自己,自己反而愣了,因為他看見了惜春的容顏。

  雖然惜春比不上黛玉那般飄逸輕盈,也比不上寶釵那樣豐滿雍容,自然也不會和迎春的冷漠,探春的英氣相比,可是惜春卻有惜春的特色,長期喜愛畫畫,以至於她身上有了一種隨意飄逸的神情,又因為如今凡事看得淡,喜歡鑽研經書,身上也漸漸出現一種與世不同的氣質,也許她的容顏不過是清秀之色,可是只這番的氣質,卻讓人不能忽略她的與眾不同。

  「你竟不怕我?」那人的語氣中有著詫異和奇怪。

  惜春撇了他一眼:「你有什麼值得我怕的嗎?」語氣還是那般的冷漠和平淡,仿似一切的發生都是很正常的。

  那人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你就是那個賈府的四姑娘?」

  惜春再度微微一愣,然後隨即一笑:「看樣子,你是為我而來了呢。」

  那人見惜春似乎並不怕自己,覺得更加的奇怪惡劣:「我受託來殺你的,你竟不怕我?」

  惜春索性從床上出來,然後隨手拿起一旁的外衣穿了,才淡淡開口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有什麼權利去選擇怕還是不怕,我原不過是這塵世中微弱的塵粒,如今即便是化成了灰燼也是理所當然的,哪裡還能怕了去呢,你要殺就殺了,也不用多說話了。」

  那人見惜春這般的不在乎,可就詫異了:「你一個小小女子竟還知道這般的道理不成?」

  惜春聽了笑了起來:「哪裡是我知道的,不過是看多了些書,經歷了這許多也就明白了些事情了。」

  那人還想說什麼,不想院子中竟傳來寺院僧人的叫喊:「來人啊,有刺客啊,進賊了啊。」

  聽了這話,惜春不覺失笑,這到底是刺客還是賊呢,只怕這寺院還不定明白呢。

  那人聽了微微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見他重新蒙上面紗,還沒等惜春弄明白他的意思,但見他上前出手,點住了惜春的穴道,然後一把扯了床上的毯子,把惜春一包,手一抬,就輕易的把惜春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著,他跳出了窗。

  不遠處傳來的刀劍聲,讓他明白看樣子是被發現了,他也沒上去,只騰出一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雞蛋大小的東西朝空中一扔,空中瞬間發出了一道光芒,他在扔了這東西後就扛著惜春朝寺外而去。

  不想原在暗處的鐵檻寺主持早發現了他,於是跟了上去,如此一前一後兩人,應該說三人迅速的離開了鐵檻寺的範圍,竟來到了一處不知道名的山崖邊。

  那人停了腳步,把惜春放在一處平整的石頭上,讓她坐好,然後才轉身道:「跟了我這許久,你也當出來了呢。」

  主持不想這人竟然還能知道自己的行蹤不覺有些詫異,於是從暗處走了出來,然後站在了離那人也不過十來步的地方停下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來鐵檻寺擄人。」

  那人聽了笑道:「原當這不過是個家廟,不想裡面竟還有你們這樣的人物,今兒倒也是不虛此行了呢。」

  鐵檻寺主持眯了眼睛專注的看著那人,心中卻閃著疑問,自己算來也是見識過不少人的,卻看不出此人的來歷。

  那人見鐵檻寺主持這般的看著自己也是明白,想來是在猜測自己的來歷,可自己卻是心有所持,竟也不怕他打量,所以自然是大方的站著,任由他這般的打量自己。

  那主持見這人竟如此的鎮定,心中也更加的詫異了,不自覺,他的眼神也深邃了起來。

  山間的風似乎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不停的吹打了旁邊的一切,好似對眼前的一切也是充滿了好奇。

  那主持寬大的袈裟竟不見一絲的紋動,而那黑衣人似乎也如那主持一般,一身黑衣,雖然是勁服,可倒也不怕這一切,只這般的看著主持,而他的衣服竟然也是紋絲不動,連那一縷縷的衣襟都不見動分毫。

  惜春不懂武功,可看眼前兩人的情況,也明白眼前兩人也是不簡單的,雖然她的身體不能動,可眼珠不自覺的看著眼前這兩人。

  那主持的手慢慢舉起,隨著手慢慢過了頭頂,他的身邊竟然出現一股一樣的旋風,好似是為了證明什麼,這風竟然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在隨意流動,而那人的眼中似乎有些沉重,雙手漸漸握拳,兩人一個好似世外松風,看似平和卻讓人捉摸不透,一個好似山中猛虎,威嚴中帶著層層的殺機。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數個黑衣人也已經來了,一看也明白是那黑衣人的同路人。

  黑衣人似乎也察覺了,只微微一笑,看他們回來好似也很滿意。

  那幾個黑衣人見眼前的情況,就明白惜春是不能動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其中一人竟道:「那邊要的是死人,大哥何苦沒下手。」說完竟一掌朝惜春而去。

  這出乎那主持的意料,同樣也出了那黑衣人之料,臉神一變,也顧不得自己原本在擋主持的進攻,竟飛身到惜春面前,不想因為是倉促,他還是退了兩步,正是這兩步,他竟到了惜春跟前,而且還撞了惜春一下。

  惜春的位置雖然是平整的,可是卻是靠著山崖這一邊的,因為這一撞,不能動的惜春就這樣直直掉了下去,那人一驚,忙去抓惜春,卻只抓了惜春的毯子,他眼神一變,縱身上前急抓,結果卻因為慣性,連帶的他也衝下了山崖,還沒等所有人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情,那人和惜春就沒有了蹤跡了。

  主持臉色一端,轉身面對那些剩餘的黑衣人的時候,那些黑衣人早已經見行事不對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主持沒法子,只得回去見胤禛,把事情原本的告訴了胤禛,胤禛大驚之餘只得派人去找,可那山崖好似從不曾由人下去過,一時間也沒什麼消息。

  胤禛把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黛玉,邊說邊看著黛玉的神情。

  黛玉一聽惜春出事了,眼中的水光瞬間也顯現出來,她呆呆的出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胤禛輕聲呼喚道:「玉兒,怎麼了?」

  黛玉聽了胤禛的呼喚,回過了身來,然後輕輕嘆氣道:「四妹妹真的沒一丁點的消息了嗎?」

  胤禛點了點頭:「其實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呢。」

  黛玉明白胤禛的意思,雖然不過是安慰自己的話,可這卻也是實話,若是得了惜春確切的消息,只怕自己未必受得了呢,可是一想到惜春下落不明,生死無蹤,她還是雙目含淚:「那府中何苦這般容不得四妹妹呢。」

  胤禛輕聲一嘆,攬她入懷:「這就是侯門家族的族斗的一部分真相而已,其實稍微有些勢力的家族都差不多這樣的。」

  「庭院深深深幾許?」黛玉輕輕嘆了口氣。

  胤禛輕輕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別擔心了,我已經派人去尋找了,想來,很快也是能找倒了她的呢。」

  黛玉還是嘆了口氣,並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呢,畢竟她此刻心理也算是有了準備了,惜春此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雖然胤禛沒說什麼,可她還是能猜測得出的。

  惜春的下落不明讓黛玉有些傷感,連帶的身子也就更加的乏了,第二日更是有些微微的餘熱,好在太醫看了後說這孕婦本也是比一般婦人體溫高了些的,才算是安穩了胤禛這個雍正大帝。

  同樣惜春生死無蹤的消息傳到了迎春的耳朵里,迎春正在喝茶,她的手一緊,竟生生的把一個茶盅捏成了粉碎,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想法,可是從她手中流著血,可她卻無任何疼痛的樣子來說,這事情對她真的是一個衝擊。

  耶律鴻璽看著迎春,有些擔憂道:「你沒事吧?」

  迎春閉上眼睛好一會,再度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手,面無表情淡淡道:「我能有什麼事情?」

  這樣的迎春更是讓人擔心,耶律鴻璽不自覺看著迎春,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些什麼,可迎春那冷漠依舊的眼光中,竟然無法讓他猜測出任何她的想法。

  耶律鴻璽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出去找了丫頭來給迎春包紮,而迎春看著正被包紮處理的手,好似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淡淡道:「如今京城那邊如何了?」

  耶律鴻璽看了迎春一眼道:「皇上的意思是要麼不動,動就要動得徹底,如今年羹堯是翻不出手了的,現在當務之急要處理的不是四大家族,而是允祀的八爺黨,因為據可靠消息,那允祀要允禟再次暗中幫他買火槍進來呢。」

  迎春聽了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麼就直接拔了那八爺黨也就是了。」

  對於迎春竟然能這般冷漠的說出拔出八爺黨的話,耶律鴻璽雖然是有心理準備的,可心中還是微微一愣,然後好一會才笑了笑道:「這你不說,皇上也是知道的,他早已經命人去傳他的命令讓允禟回京。」

  迎春聽了笑道:「這雖然是好的,可還是要當心呢,畢竟那允祀允禟可都不是簡單之人呢。」

  耶律鴻璽聽了點了點頭:「這自然無需讓你擔心的,你也只照顧好你自己就是了,要知道派去處理允祀允禟這事情的人,你早也知道是他不是嗎?」

  是啊,早就知道是他,明知道依照他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擔心的,何況如今他的寒毒已經解了,自己更應該放心的,可是總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但不知道如今的他可曾因為自己的離開而怨過自己,因為這一想,迎春的心神不覺開始牽掛那個原在他鄉的風無痕了。

  此刻的風無痕正坐在西寧允禟府邸對面的屋頂上,看似監督著這裡的一切,可是他的心中去是那般無法安靜下了。

  迎春的離開讓他傷心,可更多的引發出了他對允祀的恨,正如迎春所說的,她的離開讓他下了決心要剷除了允祀的一切,只因為她受了委屈。

  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此刻的風無痕心中想的就是這樣的話。

  允禟的院子中突然人影聳動,風無痕的眼神一閃,終於有動靜了,他站了起來,飄身朝允禟府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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