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2024-07-18 04:37:25
作者: 君幻鳳
此刻的怡紅院一如既往的嬉笑歡欣,根本無人知道,也不過一會的功夫,一場變故也將到來,到時候只怕有不少的丫鬟婆子將被打發出去自尋門路過日子了。
王夫人帶了周瑞家的和林之孝家的一進入怡紅院,那些丫鬟婆子一見忙都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敢在王夫人面前咳嗽一聲,只靜靜的看著王夫人,不明白她為何來此。
寶釵身邊的鶯兒機警的忙端了椅子出來,王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坐下。
王夫人原本慈祥的雙目此刻顯得有些凌厲和冷漠,她掃視一下四周才緩緩道:「上次見到的那個叫晴雯的丫頭呢?」
一個婆子走出來忙道:「晴雯姑娘生病了,正臥在這自個的房間休息呢。」
王夫人冷哼一聲:「她一個小小的丫頭,哪裡算是什麼姑娘了,既然身子不爽,直接讓他們娘家人接了去也就是了,臥在這裡也不怕過了病氣給主子,若真是這樣,你們誰還擔待得了這般的責任了。
襲人一旁忙道:「都是二爺吩咐的,不讓她出院子。「
王夫人看了襲人一眼:「寶玉吩咐不讓她出園子,你們也就由了寶玉的性子了,若明兒寶玉說要殺人放火的,你們不會也都由他了,凡事好和壞也當自己思索了才是呢,哪裡隨便能聽了他的話而任由他胡鬧的呢。」
所有一旁站著的丫鬟婆子誰也不敢吭一聲,再來這晴雯素來也是尖銳的,讓人都也不待見了,自然也是無人來求情的。王夫人冷眼看了眾人一眼,然後對一旁的周瑞家的吩咐道:「還不去拉了那丫頭出來,還真讓她當了自己是主子不成?」
周瑞家的忙點頭:「是,太太,奴才這就去。」說完帶了幾個粗壯婆子走了進去,也不過一會的功夫,但見她們拖了晴雯出來,晴雯身上也不過是一件提花單衫,連衣服都不得穿,蒼白的臉更是讓人覺得她好似一朵隨時會凋謝的芙蓉,那麼的無奈和孤寂。
一旁站著的所有人都不敢喘一口氣,免得成了下一個被王夫人處置的目標,寶釵親自端了一杯茶出來遞給王夫人,王夫人接過,輕輕喝了一口,然後才垂眉蹙目道:「襲人。」
襲人低頭躬身出來,走到王夫人面前:「太太。」
王夫人點了點頭,然後淡淡的瞥了一眼襲人,才不緊不緩的開口道:「襲人,聽說這幾日,寶玉可也是經常是鬧你的,不知道可有這事情嗎?」
襲人一聽忙躬身回答道:「回太太的話,只是二爺多的探望而已。」
王夫人點頭:「素來我也當你是自個姑娘一般的看待了,可是如今我聽聞你即便是生病了,也還和寶玉糾纏著,可是是的?」
襲人一聽,忙跪下道:「太太,這都是二爺的意思,奴婢只是個丫頭,不管違抗了二爺的意思的。」
「哼!」王夫人重重的冷哼一聲:「什麼叫做不能違抗了二爺的意思,寶玉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素來我當你是個懂事的,原也是有心讓你好好的跟了寶玉,即便是你的月錢,也是從我的那份子中扣出來的,給的姨娘的月錢呢,可是你竟也如此不經心呢,自個身子不爽,如何能隨意答應了寶玉條件呢,平日裡見你是那般的懂事,可如今卻覺得你竟也是不識趣的人呢,如今我也不說你什麼,只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自個回你的娘家去也就是了。」
襲人聽了忙磕頭道:「太太,二爺是主子,奴婢是奴才,主子的話,奴才哪裡能不聽從的,好歹還請太太看在二爺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
王夫人冷冷道:「看在二爺的面子上?你一個不要臉的小娼婦如何能提這樣的話,你算是什麼,竟還當自己真是這府中的主子不成,好壞,寶玉還有自個的妻子在呢,哪裡還能容了你仗勢欺人的,如今既然是我發的話,別說是你自個求情了,即便是寶玉也不能違了我的意思呢,你自個早早了去,看在以往主僕一場的份上,我讓你們奶奶多給你一個月的月錢,也只去就是了,若再胡攪蠻纏的,可別怪我也不認了這事情了。」然後對一旁林之孝家的吩咐道:「這丫頭的事情你替我好好監督了,過了午時就打發了出去,若自個還不識趣,就直接橫架了出去也就是了,莫再來回我了。」
林之孝家的忙躬身道:「是,太太,奴才知道如何做的。」
隨後林之孝家的帶了兩個看似精明的婆子押了襲人退了下去,王夫人待人走遠了,再次掃視了在場的婆子丫頭一眼道:「如今這園子裡,主子人是少了,可你們這些丫頭婆子卻也開始不爭氣了,平日裡吃酒賭博我原也不當一回事情,可如今若是連累了宮中的娘娘,說什麼,我也是不答應的,因此,自此刻開始,由你們二奶奶代表了我,好好的考驗考驗你們的,若是不好的,也都打發了出去,不管是那個院子中的,只要是這園子中的,全權由你們奶奶做主了。」說著看著寶釵慈祥一笑:「你也替我累了,這事情你當替了我去做也就是了。」
寶釵忙躬身道:「太太過濾了,這事情,是媳婦應該做的。」
王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既然這麼著,這裡的事情暫時就交給了你解決吧,我也乏了,當先回去休息了呢。」
寶釵忙恭敬的答應了下來。
寶釵先要處理的自然是怡紅院中的一些丫頭婆子,通過她的挑挑揀揀的,大丫頭也就留下了麝月,小丫頭也被逐了兩個,包括前些時日因為年妃過逝而被分配到這裡的戲子,當然其餘院子中,多逐出的也就是那些原本的戲子,藕官、芳官等等一干人都被逐了。
如此一來整個大觀園瞬間倒也是靜了許多的,即便是留下的那幾個,也怕下一個被逐的是自己,因此自然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了,如此一時間府中的丫頭婆子做人處事也是小心了許多。
襲人原本想等到寶玉出現了才好呢,不想這寶玉過了晌午並不曾出現,也就明白自己被逐是已經註定了的,不覺心中暗恨起來,尤其是寶釵,想起當初寶釵為了能坐這二奶奶的位置,和自己姐妹相稱,如今得償所願了,卻對自己就這樣的無情,曾說什麼要自己做姨娘的話都拋了腦後了,襲人可不必晴雯,看似風流實際卻是極其清白之人,她的心計可不下寶釵的,知道眼前怕是躲不過了,她也不躲了,只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走出了西廂房門。
林之孝家的似乎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襲人出來了遂道:「既然出來了,那麼就走吧。」
襲人淡淡一笑:「好歹我也算是這府中長大的,對這府中也是有感情的,林媽媽,容我再見見二奶奶吧。」
林之孝家的本也是不待這襲人的,要知道他們一家可是埋藏在這府中的暗探,因此對襲人的心計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而他們同樣也是不待那寶釵的,自然暗地也是希望兩人能斗個你死我活的,因此看了襲人一眼,然後點了點頭道:「也罷了,若是你要見二爺,我們也是不能做主的,既然你想再見見這二奶奶,自然是可以的。」
於是林之孝家的帶了襲人來到寶釵房中,這寶釵因此忙碌了一陣,所以有些累了,連帶的這胎熱病又犯了起來,因此才服食了冷香丸,半靠在床上休息呢。
見襲人進來,也沒正眼瞧一下,只淡淡道:「你還來做什麼,莫不是還存了什麼幻想不成。」
襲人看著床上的寶釵,看似美艷無可方物的臉上竟然多了些許的倦容,顯得有些憔悴,人見人憐的樣子,可誰又知道就這樣一副好皮囊的下面,竟然包含這那樣一顆比毒蛇還毒的心,她冷笑一聲:「二奶奶,為何寶二爺會不見的?」
寶釵懶懶道:「二爺素來玩性重,此刻怕是去哪裡玩耍去了,自然也就不見了。」
「不是你故意使喚了他離開的嗎?」襲人看著寶釵。
寶釵微微一笑:「我哪裡敢那樣使喚二爺的,誰不知道二爺今兒是被太太叫去,然後才出得門,想來是太太吩咐他有些事情要做了。」
襲人看著寶釵嘲嘰的一笑:「二奶奶,你也別懵我,我雖沒讀過什麼書,可也是知道一些好歹的,你今兒做的事情是人在做天在看,總也有一日會善惡到頭的。」
寶釵聽了,抬頭看著襲人:「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呢,如今都已經這般了,你還這般的硬,難不成你不知道嗎,你若是只本份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少跟寶玉有瓜葛,如何還能讓你有今兒的下場了,說不得我一高興,還真讓你做了寶玉的姨娘呢,偏你是個不知好歹的人,寶玉生性如何,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素來也是貪圖個新鮮的呢,偏你這般的糾纏著他,還讓他竟對我不滿,就這點我如何容得下你呢。」
襲人聽了,明白了,想來這寶釵是聽見了自己和寶玉的對話了,因此也就不在隱藏自己的本性了,只看著寶釵道:「你也別說什麼了,二爺知道了我今兒的遭遇,總會來接我的。」
寶釵聽了笑了起來:「都道你襲人是個賢惠懂事的,怎麼這會竟不知道好歹了,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你們這位二爺的性格嗎,素來是有了新人忘舊人的,也許會鬧上一兩日,可只要老爺和太太一瞪眼,他自然是不會再吭聲了,我勸你啊,你消停了心中那麼妄想吧,好好會了娘家,找個人嫁了。」
襲人這才知道這寶釵想來是要斷了自己和寶玉的憐惜,心中的恨更是不得說出來,她看了寶釵好一會才道:「我也不和你說了,我也只看你寶二奶奶的下場就是了,今兒你這般的待我,總有一日,我要報復了你的。」眼中的恨倒是讓寶釵嚇了一跳。
不過寶釵很快就平復了心神,只看著襲人道:「我倒要見見你如何能翻天了呢。」
襲人瞪了一眼寶釵:「你且等著。」說完也不跟她磕頭,只直接轉身,想來她也是看明白了的,今兒這寶玉怕是趕不回來救自己了的。
在林之孝家的和兩個粗壯婆子的押解下,襲人走出了賈府,步除賈府的高門檻,走出賈府十來步的時候,她再次轉身看了賈府一眼,這裡埋葬了自己的青春、埋葬了自己的真情、也埋葬了自己的清白,這裡給自己的恥辱讓自己下了一個決心,總有一日,她要回來報復這一家。
想著,她恨恨的轉身蹬上了一旁早已經準備好的小馬車,離開了。
馬車帶了她到了一處亭子中,起初襲人只當是到家了,不想才下車卻見亭子中竟有一人等了自己,那人看著襲人笑道:「走吧,若想以後能報仇就跟我走。」
襲人點了點頭,然後跟了那人去,從此再不得這襲人的下落了。
不說襲人跟了別人走了,只為將來能報仇,再說這寶玉酉時一回來,見襲人和晴雯不見了,也真是鬧騰了一番,寶釵見了道:「你也只鬧就是了,今兒太太能逐了襲人和晴雯,你也只當真是那兩個丫頭的錯嗎,若不是你平日不長進,如何能讓太太生氣了,你今兒只管鬧騰了去,這事情若是被老爺和太太知道了,你也自個去說就是了。」
寶玉聽了道:「這襲人不說,若是出去也是有家的,可那晴雯只一對勢力的哥嫂呢,如今她身子又還有病著,你們如何這般忍心了呢。」
寶釵聽了只淡然一笑道:「你若捨不得,只去瞧了就是了,只是若要接了回來,你也當等太太氣消了才是呢。不然只怕太太更是不會允可的。」
寶玉見寶釵這般說,只得忍下心中的不忍,兩日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去瞧晴雯和襲人,不想這兩家人都說這晴雯和襲人已經遠嫁去了鄉下了,如此寶玉即便再鬧騰也是不行了。
只鬱鬱寡歡了幾日,也就不再提起這襲人和晴雯了。
正如王夫人預料的一般,他終究還是孩子性了些,對一件事情的執著終究還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