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小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是喜氣的海洋。

  紅色的西洋雲絡紗妝點了整個小院子，微風一吹，如夢如幻，仿似進了一所仙境。有鳳來儀的院子中更是掛滿了一串串能工巧匠做的小燈籠，所有燈籠一點上，那朦朧璀璨的光芒，讓人感受到這對新人之間那真摯的深情。

  吉時是在晚上，這一點是為了應徵清廷婚禮的習俗，而滿院子那如夢似幻的紗幔纏繞，為的是體現漢家那種委婉的氣氛。

  成親的禮堂自然是設在中院，中院的供桌上設立了康熙和靈兒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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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中所有的丫鬟婆子和暗中保護的暗探血滴子，似乎也感染了這喜悅的氣氛，每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種喜悅的笑容。

  胤禛一身大紅袍子，前後擺都是開了四叉的，上面用金黃色的線繡除了細小的五爪金龍，分別在祥雲上翱翔，周圍還分布這『十二章』的圖紋，顯得莊嚴、富貴和霸氣。

  而黛玉穿的則是自己親手縫製的大紅芙蓉幻絨圖案的嫁衣，長長的雲紗裙擺隨風飄逸，足足也有三丈長，一頂用海底紅珊瑚精製而成的無暇鳳冠，不但輕巧別致，更體現了黛玉那如仙般的飄逸氣質。

  與別人不同的是，黛玉並沒有蓋上紅蓋頭，而是用一條丈許的紅色發綢頂替了原本頭上的紅蓋頭，扎了頭髮，隨意的飄揚。在紫鵑和雪雁的攙扶下，黛玉走到了胤禛面前。

  胤禛看著眼前的佳人，拉著她的手然後跪在了康熙和靈兒的牌位前，交拜天地。

  一連串的拜堂禮儀過去了，眾人把胤禛和黛玉送入了作為新房的有鳳來儀中，待他們喝了合卺酒後，眾人也就不再鬧這對難得的鴛鴦，紛紛的退了出來。

  燭光搖曳，醉眼朦朧，未喝半杯烈酒，卻已然聞香而醉，這就是胤禛此刻的寫照。

  胤禛借著朦朧搖曳的花燭光，看著眼前的黛玉，紅色的嫁衣襯托除以往他從不曾見過的嬌媚神態，頭上挽了代表為人婦的高聳貴人髻，象徵著他已經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從此後，再也不會被分開。此刻頭上的鳳冠已經摘除，頭上只留了一朵紅色的雲絨花，和點綴發間的一縷紅色流蘇，可即便是這樣簡單的裝扮，還是讓胤禛看呆了，黛玉不愧是一方瑰玉，如此的高貴，如此的讓人迷戀。

  人說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候也就是做新娘的時候，此刻的黛玉雖然沒有學那些凡俗之人濃妝艷抹，可這清雅的姿勢容顏更讓人醉上三分，胤禛走到黛玉身邊，輕輕的把黛玉攬入懷中：「玉兒，我的玉兒，你終究是我的了。」語氣中是感慨，有暢然，也有喜悅。

  黛玉羞澀的把頭靠在胤禛的肩膀上：「禛……」雖然是輕輕呼喚的一個字，卻讓胤禛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醉意。

  胤禛看著黛玉：「玉兒，以後你再也不得後悔了，只怕今生都要跟我在一起了呢。」

  黛玉的臉上有滿足，有喜悅，更多的是對胤禛無悔的眷戀，她輕啟朱唇：「黛玉從不曾後悔遇到禛，黛玉還要感謝上蒼，是他們的眷顧，才能讓我們這般的相遇，這般的相知，這般的刻骨銘心。」

  胤禛聽了黛玉這輕柔清脆的聲音，露出一絲笑容，知己當如是，只怕這時間再沒有一人能如黛玉這般的純粹的愛戀自己。

  此刻，胤禛再不覺得人生還有什麼遺憾，因為今生有她。

  兩人就這般靜靜的看著對方，只為對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影子，不管外面如何，他們從對方的眼中看見的永遠是自己的影子。

  胤禛輕輕的托起黛玉的頭，看著黛玉羞澀卻嬌艷的容顏，看著那一張朱紅欲滴的櫻唇，胤禛輕輕的貼了上去，好一會才放開了她，然後橫向抱起了黛玉，走入了屬於他們的天地。

  這是他們的緣分，也是上天對他們的眷顧，胤禛大手一揮，揮落了那一片紅色卻輕盈的茜香帷帳，隨著帷帳的散落，一旁喜桌上的紅燭暴出雙芯燭花，一片的旖旎溫馨充滿了這一方的空間。連夜空中的星辰似乎也有了些許的羞澀和深情。

  迎春眾人是躲在了暗香浮動中，從有鳳來儀出來後，就來到了這裡，一來是因為參加婚禮的也不過他們有限幾人，因此在暗香浮動中設下喜宴，自然也是最好的，安靜又不會打擾到胤禛和黛玉。

  迎春因為有身孕所以只喝一些水果釀製的水果酒，倒是風無痕、允祥和允祿喝的是五十年的女兒紅，探春因為素來豪爽倒也喝了些許。

  迎春輕輕品了一口水果酒，看著其餘幾人豪邁的樣子，不覺開口道：「你們只喝酒不吃菜，也不怕醉了去呢。」

  允祥聽了，擺手道：「這你可小看我了呢，多年的流浪生活早已經磨練出了我的酒量了呢。」

  一旁的允祿也點了點頭道：「這點我倒也是知道的，十三哥好似從不曾見喝醉過呢。」

  迎春搖了搖頭道：「不曾喝醉可並不是說不會醉的。」

  風無痕聽了笑道：「你也莫管我們了，只讓我們吃喝也就是了，這麼多年了，大夥心頭也是有好些事情的，如今也是難得有這般的機會，自然也就由得我們放縱一回吧。」

  迎春淡淡一笑：「罷了，隨你們了。」

  惜春一旁早已經換清茶了，她雖然也是能喝一些的，可卻也不敢多喝，想來也是個冷靜的主，倒是素來冷靜果斷的探春，這會竟然能和風無痕三人一起竟和是大口喝酒起來

  迎春見了詫異道：「三妹妹今兒何以這般喝酒，這素來也是不像平時的你的。」

  探春聽了，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後看著迎春，雖然臉上已經有一絲的紅色酒暈，可是卻掩飾不住她眼中的失意：「二姐姐不知道嗎，過了四月，我就要被送入宮中選秀了。」

  迎春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情，四哥如何又想起選秀了？」

  允祥聽了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些的。」然後喝了一盅酒後道：「這次選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選宮中的主子，而是選宮女和公主。」

  迎春看著允祥詫異道：「這宮女我素來是知道的，宮女選秀為兩年一選，為的是釋放年過二五的老宮女，引進新的宮女，可這公主又是如何一回事情呢？」

  允祥看了看迎春道：「主要周圍的新疆、蒙古都有不安的樣子，所以為了穩住當前的局勢，和親是必然要走的道路了。」

  迎春聽了輕輕嘆了口氣：「這就是人的野心的悲哀，若每個人都以百姓的利益為主，何苦需要一個弱女子經歷風霜雨雪的去他鄉維持安穩。」

  允祥對於迎春的話無法反駁，這一直一來就是他的心痛，因為他的兩個妹妹也就是被封為了和碩公主而遠嫁蒙古成了政治上的犧牲品，年紀輕輕就過逝了，因此他對於和親也是無奈多與支持的。

  然後迎春又看著探春道：「三妹妹，還記得嗎，我素來是不信這天意的。」

  探春看著迎春，她明白迎春既然起了話頭，想來必定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於是等待著她下面的話，果然迎春喝了一口清淡的是水果酒道：「我倒是覺得這選秀對於三妹妹來說反而是好事情呢。」

  探春詫異的看著迎春：「二姐姐為何這般說法？」

  迎春笑了笑道：「若是三妹妹被選了宮女，依照四哥和十三爺他們的做法，自然是能讓三妹妹安生的，然後等得一個機會，也能得了自由，將來也是可以自己去選族自己喜歡的生活的，若是被選上了公主，我覺得三妹妹是更加不用愁的。」

  探春看著迎春：「二姐姐說說這道理。」

  迎春笑道：「三妹妹素來是好強的，雖然不過是個漢家包衣所出的女子身，可你的心性哪一點少了那男兒的風範了，若是得了這公主的名份，嫁了遠處，不但避過了那府中的算計，最重要的是，三妹妹可以憑藉自己的身份開拓一個新的人生的，如此的選擇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桌上的其餘數人都詫異的看著迎春，不想這迎春的想法也是怪異的，雖然明知道她本身也是夠怪異的，可今兒這話更加的讓他們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素來那些作為秀女的女子不是整日算計巴望這飛上枝頭成鳳凰，就是每日垂淚，感嘆自己的命運如此的不公，何時有迎春這般奇特的想法，竟讓人感覺原來認為悲哀的命運其實反而是一種新的人生挑戰了。

  探春更是看著迎春，眼中有著無限的敬佩：「二姐姐，我從不曾想過，原來事情還是能這樣看待呢。」

  迎春微微一笑，低頭道：「其實每一件事情不要去看它的悲哀處，說不得看似悲哀的地方也是反而是應該有轉機的地方也成的。」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探春此刻的心也是安了下來了，一掃才來時候的無奈和悶悶不樂，反而覺得輕鬆了很多，其實她也是知道的，即便自己去參加了選秀，依照黛玉和迎春的性情，必然也會央求了胤禛好好的幫助自己，何況自己之所以會成為秀女，也是當初的權宜之計。

  惜春見探春總算不再憂愁了，自然也是開心的。

  迎春不知道今兒這番開導探春的話，真的給探春的未來帶來了新的契機。

  迎春只笑笑道：「其實當初四哥讓你做秀女，主要還是耶律旗主說要給他弟弟找個妻子的，只是一來你年紀還小，二來四哥因為眾多的事情也是沒心思管什麼選秀的事情，因此也就耽擱了下來了，不過即便如今耶律旗主有事情離開，暫時不在，即使未來你會成為宮女或者公主，至少你能活出你的樂趣才是呢。」

  探春點了點頭：「二姐姐說的是，想來是我自己沒有想通呢。」

  風無痕突然道：「既然你能開導了你的妹妹，那你是否也應該開導開導自己。」

  迎春明白風無痕這樣說又是催自己離開孫紹祖，早早到他身邊，可是做棋手容易，做棋子卻是難啊，對於探春，她仿佛可以成為一個棋手，凡事也是能看個清楚的，但是對於自己，她只得無奈的嘆氣，終究還是有些迷茫。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迎春嘆了口氣：「你何苦又來催我呢。」

  風無痕看著迎春，然後一口飲盡這杯中之酒道：「能不催你嗎，再不催你，眼看著我的孩子要叫別人作父親了呢。」

  除了允祥和允祿，探春和惜春並不知道迎春懷的不是孫紹祖的孩子，因此聽了這話都有些詫異的看著迎春。

  迎春倒也不在意，只笑道：「我才覺得如今這般的生活才是適合我的，你何苦來催，何況他對我也是不錯的。」

  風無痕瞪了一眼迎春：「你也少一旁得意著，你當我看不出他的用心啊，雖然他在掙扎，可是我還是能看出他已經被你吸引了的。」

  迎春搖頭道：「不會的，他要的是一個和他並肩同行之人，那人不會是我的。」

  風無痕卻幽幽道：「你又不是他，如何認為，他心中的人就不是你呢。」

  迎春笑道：「這我自然是有把握的，不否認他是被玫瑰幻影吸引著，可這個世界的玫瑰幻影本也就是一個幻影，哪裡還能讓他知道了去的，所以他要的人絕對不會是我的。」

  風無痕聽了微微嘆氣道：「但願如你所說的吧。」

  允祿見氣氛似乎有些沉重，因此道：「你們聽說前段時間，八哥府中的事情了嗎？」

  允祥聽了這話看著雲路道：「你說的是他連夜求見四哥，請求休妻的事情。」

  允祿點了點頭：「正是呢。」

  迎春聽了這話，心中泛起了一絲的無奈，這允祀休妻倒不想成了一則奇聞了，因此道：「何苦這般的詫異呢，素來你們不是休妻也是覺得平常的嗎？」

  風無痕聽了笑道：「對於別人或許是平常的，可是對於允祀來說死不平常的事情。」

  是了，迎春如何能忘記這允祀的王府上，素來是妻妾最少的，只因家中有一隻胭脂虎，也難怪他的休妻成了一則奇聞了。

  「不過，現在市井傳言，八哥休妻是皇上不顧八哥的感覺下的旨意，還有更荒唐的說法是，八哥還為了求情，跪在乾清宮前一夜呢。」允祿繼續道。

  「又是傳言。」惜春冷冷道：「這傳言謠言怎麼就是沒個止盡的，真也是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