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024-07-18 01:23:28
作者: 銀色月光
眾人聽了以為奇,綺夢反倒說道:「依我看來就是個消極避世的怪癖書生,胸懷大志就該報效朝廷,每天在深山老林對著不會人語的花、鳥,豈不是浪費了一肚子學問?難不成他是徒有虛名?我雖為女兒身,卻也想著成就一番功名,可惜了他那男兒身。我也要長嘆一聲了。」
想不到綺夢胸中有如此抱負,看著她躊躇滿志而後滿臉無奈的神情,漣兒笑著說:「三姐言語中透出凌雲之志,是多少男兒都不能比及的,讓妹妹刮目相看!只是那林和靖不能以常理推之,皇帝曾親自請他為太子老師,卻被他拒絕。他已經跳出了世俗,所有的功名利祿全部是浮雲,平常人自然難以理解。你我只有在時間的長河中洗禮,方能略知一二,可見他胸中丘壑!若能秉燭長談,必能受益良多啊。」
綺夢雖說比漣兒大三個月,但是畢竟是個只有十三歲的大家閨秀。她對世間百態的種種見地遠不能和兩世為人的漣兒相提並論。
「有志向能怎樣?有抱負又如何?平白的被這女兒身累贅,所有都是枉然!」綺夢懊惱、不甘的說道。
「咱們今個兒是賞花、喝酒、賽詩,那個臭男人管我們什麼事?快別說這些了。」鄂氏笑著插話進來,「讓我瞧瞧三妹妹寫得詩。」
說著把綺夢的詩拿過去輕聲讀起來,「揮毫落紙墨痕新,幾點梅花最可人。願借天風吹得遠,家家門巷盡成春。」
「好個『借天風』!」漣兒不禁輕呼,「三姐姐的詩好氣魄!倒是二姐姐的詩太過悲切,讀了讓人心酸。」
幾個人聞言湊過去瞧,「白梅懶賦賦紅梅,逞艷先迎醉眼開。凍臉有痕皆是血,醉心無恨亦成灰。誤吞丹藥移真骨,偷下瑤池脫舊胎。都南都北春燦爛,寄言蜂蝶漫疑猜。」
漣兒覷著綺貞,暗道此詩不詳,小小年紀作此悲詞,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有排遣不了的哀傷。
林氏笑著說道:「今個兒咱們姐妹同樂,二妹妹為賦新詞強說愁,該罰!」說罷斟了一杯酒端過去。
綺貞本不善言辭,只得半推半就把酒喝了,喝得急了咳嗽起來。林氏忙夾了一口菜親手餵她,「好妹妹,吃口菜壓壓酒。」
「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我倒要看看你的詩寫成什麼樣。」綺夢調皮的笑著,「東風才有又西風,群木山中葉葉空。只有梅花吹不盡,依然新白抱新紅。啊,好一首艷詩!」
眾人一愣,何來艷詩之說?
「自古便有『家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新嫂子進門一個月,二哥夜夜都在她房裡,恩愛的不得了。別的侍妾夜夜獨守空房,可不是『葉葉空』,新郎夜夜抱著新娘,可不是『新白抱新紅』?這是二嫂子和二哥閨房寫照,不是艷詩是什麼?」
「好個三妹妹,姑娘家家的把閨房的事掛在嘴邊,等到你嫁了人看我怎麼編派你!」林氏滿臉通紅,跺著腳不依不饒的說著。
漣兒見了笑起來,嫂子小姑本沒有大小,又喝了幾杯酒就更加隨意起來。
綺夢見林氏羞了,笑道:「好嫂子快別生氣!到時候臉上長了皺紋,二哥哥就要新白抱舊紅了。」
「好個不知羞的!我去告訴三太太!」林氏作勢要走。
綺夢忙拉住她,「好嫂子,我錯了。我自罰一杯,當是給嫂子賠禮了。」說著斟了一杯飲下。
正在說鬧間,小丫頭過來傳話,兩位太太說要回去,命三位姑娘和二奶奶去榮禧堂。鄂氏聽了命丫頭、婆子收拾,綺蘭把眾人的詩拿回去,慢慢謄寫下來。
走出梅花塢,漣兒直接回聽雨軒,偷偷拉拉走在後面的綺夢的手,低聲說道:「往後你常來,我喜歡和你說話。」
「自然。今個兒說的不盡興,改日再來會你!」綺夢也低聲回著,然後跟著鄂氏去了。
回了聽雨軒,去了大氅,放下手爐,別的不管先要茶吃。
「早上我吩咐你們泡的茶呢?」漣兒瞧著新泡的茶水一皺眉,「這楓露茶要沏過三遍才能入口。」
知夏聽了搶著回道:「早上姑娘頭腳走,奴婢後腳就泡上了。泡了三遍都倒進缸子裡,等著放涼了澆花用。誰想王婆子來了,吃了兩杯才回房。姑娘吩咐過要拿她當主子,奴婢們都沒敢吭聲。看著泡的沒了味道的茶葉,只好倒掉。」
「嗯。合該如此。」漣兒點頭說著,「不過是一杯茶,王婆婆德高望重,吃得起!」
一旁的小丫頭秀兒聽了眼神一閃,借著倒水的功夫鑽進了王婆子的房裡。她把剛剛聽到的話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末了還笑著說道:「奴婢也是大太太賞給姑娘的,看著婆婆如此受尊重打心眼裡高興。往後奴婢在姑娘面前有個一差二錯,婆婆還要都幫襯。」
「大太太是府里正經八百的主子!她跟前的貓狗都不能傷,何況是你我?你放心,這聽雨軒的事我還能說得上話。你只管在姑娘跟前當差,二等丫頭還缺呢。」王婆子歪在榻上,抱著手爐笑著說道。
那秀兒雖說是從榮禧堂來的,可是難得進漣兒房裡一次,幹些粗活髒活。今個兒偶然聽到漣兒和知夏的對話,忙不迭跑來告訴王婆子,想著讓王婆子幫襯一把,也撈個二等丫頭噹噹。聽了王婆子的話,她自然是滿心歡喜,笑著說起拜年話。
徐府門前停著幾輛馬車,前后街道早就被小廝封住,來往百姓都得繞道而行。
「太太們出來了。」有婆子高喊一聲,門口的小廝全都低頭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