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1
2024-07-18 00:46:56
作者： 靜謐長夜
隨著腐蝕星的到來，目前世界上許多地方的狀況完全可以用「天下大亂」來形容，不過儘管如此，還是有某些地方的居民，依然維持著平時的生存狀態。
耀眼的陽光灑在不算寬闊的街道上，街邊的石質房屋裡傳來西班牙語的跑調歌聲，中美洲小國瓜地馬拉的首都——瓜地馬拉城，看起來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和那些大國的首都不同，此地看起來就像是那種不入流的小城市。雖說如此，它也是中美洲最大的一座城市了。
也許是因為這裡的居民都是些樂天派，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力量實在太過弱小，在國際舞台上根本就站不住腳，此地的許多人從來不關注國際新聞，維持著單純而快樂的生存狀況，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和那些生活在國際化大都市中，每天奔波操勞生活壓力奇大的居民不同，此地的生活節奏倒是很慢，瀰漫著一股輕鬆悠閒的氣息。
鬍子拉碴的傑夫.諾爾也和平時一樣，歪帶著髒兮兮的布帽，開著他那台引擎蓋下面早就開始冒出白煙的黃殼計程車，搖搖晃晃的招搖過市，穿過貧民區的街道。
他知道，這種地方一般不會有什麼人富裕到搭乘計程車的程度，所以也是下意識的加快了速度，向著三個街區以外的商業區駛去。
然後，他在即將到達十字路口的時候，被一名乘客攔了下來。
幾乎每天都要經過貧民區的傑夫，早已不會被那些沒錢還要攔車玩的無聊傢伙矇騙了，他本想直接加速離開此地，但是這次的乘客，的確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那是一名面容嚴肅的老者，雖說鬚髮皆白但卻站得筆直，看樣子精神得很。身上的黑西裝一塵不染，還打了灰色的領帶，看起來同身後髒亂差的貧民區格格不入。
傑夫停下車，看著那名老人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然後隨口問道：「去哪兒？」
「中央廣場，大教堂。」老人用標準的西班牙語報出一個傑夫再熟悉不過的地名，大部分第一次抵達這座城市的遊客，都會選擇先去廣場參觀一番。
「好的好的……」傑夫輕車熟路的在前面的路口左轉，向著中央廣場的方向絕塵而去。
行駛在有些坑窪的街道上，或許是因為身邊的老人太過嚴肅，這個總是有些話嘮的「老司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是來旅遊的吧？」
「不。」那老人果斷的搖頭，有些嘶啞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味道：
「我想讓這裡的人們見到『真實』的世界。」老人說。
「啊？」
聽到這話，傑夫差點一腳踩到剎車上，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那搖搖晃晃的破車，有其他司機的罵聲從窗外經過。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傑夫發出困惑的聲音。
「沒什麼。」老人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道路，示意他繼續開車，接著又用沙啞卻堅定的聲音開口道：「你有過『幻覺』嗎？」
「什麼幻覺？」傑夫問。
——他的意識正在不斷發出危險信號，提醒他坐在自己車上的這個老頭是個精神病。但傑夫也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立刻讓這貨滾下車，只是繼續聽著那位長者，說出古怪的言論：
「比如說晚上看到半透明的無腿人在路邊跳舞，或是有蒼白的火焰燃燒在半空？」
「沒見過。」傑夫誠實的搖了搖頭。
「瘦得只剩骨頭的手敲打你的窗戶，床下伸出染血的昆蟲肢體？」
「沒見過。」
「在眼角的餘光有黑影閃過，背後總有人呼喚你的名字？」
「這個好像偶爾遇到過……」傑夫皺起眉回想著這些狀況，卻發現自己的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記起當時的具體情況。
「如果我告訴你，那些並不是幻覺，而是『的確存在』的東西，你會怎麼想？」老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前方的街道。
「就算你這麼說了，我也很難相信啊，畢竟現在沒看到……」傑夫嘆了口氣。
說話間，計程車已經駛到中央廣場前方了，從這個角度，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大教堂的尖頂，以及肅穆的白色牆壁。
「到了。」
傑夫機械的停下車，還沒來得及確定計價器上顯示的金額，便聽到老人那魔性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
「那麼，如果我可以讓你看到呢？」
「啊？」傑夫一臉懵逼的扭頭看著身邊的老人，感覺自己已經快被洗腦了：「你說什麼？」
「你現在有機會看到世界真實的樣子，但我要警告你，這個世界比你想像的要危險的多。」老人語速很快的提問：「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維持現狀，生存在這個看似由人類統治的世界裡。告訴我，你會怎麼選擇？」
聽到這個問題，傑夫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儘管他的大腦正在不斷告訴他這貨是在胡扯，但卻有某種更深層的意識，選擇了相信這名老人的說法。
思索了片刻，傑夫總算是慢吞吞的開口了：「大概是……看到真實的世界吧。」
這個三十五歲的成年男子，在經歷了多年的風吹雨打之後，早已忘記了童年聽到鬼怪故事時的恐懼。但今天，他終於想起了自己兒時那些奇異的幻想，以及關於這個世界的猜測：
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神魔？政府是不是掩蓋了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想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真實。
他的願望，在五秒後實現了。
砰！
清脆的撞擊聲從車窗玻璃的方向傳來，嚇得傑夫抖了一下，扭頭一看，卻因為眼前的驚人景象而再次僵住了：
原本風和日麗一片晴空的中央廣場上方，突然籠罩上了漆黑的陰影，有他叫不上名字的瘦弱生物聚集成群，盤旋在大教堂上空。
其中最近的一隻，就正趴在他這台計程車的引擎蓋上，全身上下黑色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了，背後一對露出骨頭的翼翅正在不斷扇動，看起來就像是腐屍和蝙蝠的結合體。
「……」
傑夫呆呆的和那個怪物對視，盯著對方快要掉出眼眶的猩紅眼球，直到那東西展翅飛走了，他那變成O型的嘴才終於合上了，顫巍巍的對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老人提問：
「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這一次，老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拍了拍傑夫的肩膀：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