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二人時光

  看著蜷縮在倉庫角落的血泊中，正在不停痙攣的奧賽羅，張洛笑了笑，低聲說道：「祝你好運，朋友。」

  「……」

  此時的奧賽羅，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甚至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目睹了奧賽羅的慘狀，浮現在後方鏡子裡的血腥瑪麗，瞪大了紫紅的眼瞳。

  「去找人幫他治療一下，現在他還不能死。」張洛隨口交代了一句，便轉身離開陰暗的軍用倉庫。

  當他摘下沾滿粘稠血跡的白手套，大步走出倉庫的時候，離他進入倉庫的那一刻，只過了不到十分鐘而已。

  不過，對於張洛這種級別的拷問專家來說，要從那個沒骨氣的白髮男子口中弄出情報，實際上只需要五分鐘就夠了。

  在見識過不計其數的血腥殘忍場面之後，即使是普通人也會掌握無數的折磨技巧。更別說是他這種抱著「學習」的心態觀摩的傢伙了。毫不誇張的說，現在張洛的拷問能力，即使縱觀全球，也很難找到對手了……

  他才剛推開倉庫的鐵門，便看到還披著綠色軍大衣的少女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了。」

  「他全交代了，真是沒骨氣的雜碎。」張洛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副還沒盡興的樣子：「不過我只問了心靈控制機所在的位置，要是你們還想算舊帳的話，直接去問他就好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經過了剛才的一番詢問之後，奧賽羅殘存的一絲自尊也徹底被擊碎了，張洛知道，被徹底的恐懼籠罩的奧賽羅，早已進入了「知無不言」的狀態，不管問什麼都會瞬間回答，完全不敢怠慢。

  雖說弗蘭肯斯坦和那個叛徒有不少恩怨，但她卻並沒有立刻進去繼續訊問，只是抬起頭凝視張洛的臉，一本正經的問道：「在哪兒。」

  ——心靈控制機這種東西，還是儘快奪取過來比較好，否則萬一奧賽羅掛掉的話，那台機器可是會直接自毀的，若是真的發生這種狀況，怪談研究會無疑會失去一台強大的武器。

  「東南亞的密林里，我把坐標發給你了。」張洛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他不得不承認，在藏匿「寶物」這方面，奧賽羅還是很有一套的，畢竟沒人會想到價值連城的強大設備，會隱藏在那個不光人煙稀少，連異端生物都沒有幾個的荒涼區域裡。

  在數十年前的第一次怪物世界大戰中，東南亞區域的異端生物，曾經慘遭幾名大驅魔人的「掃蕩」，結果直到現在也沒能恢復過來，除了一些孤魂野鬼和不入流的降頭師以外，就沒有什麼其他傢伙了。

  當然，對人類來說，東南亞流行的使用嬰兒屍體養小鬼之類的異端邪術，或許是非常恐怖的存在。但對於異端生物來說，這種技巧完全擺不上檯面，根本就是最不入流的旁門左道，除了偶爾被當成笑料拿出來調侃以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的作用了。

  收到坐標之後，弗蘭肯斯坦二話不說，馬上就要打開傳送門，但卻被張洛阻止了：

  「還是明天再說吧，我要睡覺了。」張洛說著打了個哈欠。

  「那台機器很重要。」弗蘭肯斯坦還想爭辯。

  「放心吧。」張洛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長髮：「奧賽羅說那東西被一個強大的怪物看管著，我們只要明天過去，把那怪物幹掉就可以了。」

  即使他自己也對奧賽羅口中的怪物身份很好奇，但張洛還並沒有做好「過勞死」的打算，在已經被「領域控制」透支了精神力的狀況下，還是先去睡一覺比較好。

  「哦。」

  弗蘭肯斯坦雖然還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停止了傳送門的布置工作，也和張洛一起走向營房。

  不過，她顯然不是去休息的……

  光是看著她步履匆匆的急切樣子，張洛已經猜到了弗蘭肯斯坦打算做什麼，突然伸出右手攬住少女單薄的肩膀，笑道：「你該不會是想自己過去吧？」

  「……沒有。」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絲遲疑，在恢復了人類的身體之後，她在無意中表露的情緒，明顯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倍。

  「不用那麼著急，你現在也是人類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吧？」張洛在說話的同時，摟著弗蘭肯斯坦強行拐了個彎，走向基地內部屬於自己的那片私人區域：「要是你不想休息的話，來和我聊天怎麼樣？」

  對於怪談研究會過去的軼事，張洛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那次「合體」的時候情勢危急，他也沒能看到弗蘭肯斯坦的太多記憶。現在還想繼續了解的話，也只能通過當事人親自敘述了。

  「好吧。」

  意識到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已經進入他慣用的「專注狀態」。弗蘭肯斯坦無奈的點點頭，只能暫時終止了執行任務的念頭。

  她很清楚，在自己恢復了血肉之軀的現在，已經無法用蠻力同張洛抗衡了。事實上，對於現在的張洛來說，就算是使用功率最大的機械身體，也不可能再擊退他了……

  弗蘭肯斯坦在張洛的「脅迫」之下穿過狹窄的走廊，二人的長靴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張洛從儲物空間裡取出鑰匙，打開了走廊盡頭的那道深綠色防盜門，接著彬彬有禮的側過身，微微彎下腰，對著大門內部的「博物館」伸出雙手：

  「請進。」他說。

  這片屬於張洛的私人區域，並沒有弗蘭肯斯坦想像中的那麼獵奇，除了玻璃櫃中的藏品噁心了點以外，看起來還算是中規中矩，基本上就是把適合人類的那種普通房間放大幾倍而已。

  「請坐。」張洛指了指屋子角落裡的長沙發。

  弗蘭肯斯坦脫下身上的大衣，隨手丟在沙發上，露出下面的黑色緊身衣，接著才慢吞吞的坐了下去。

  見自己強請來的客人終於落座，張洛先是鬼鬼祟祟的探出頭看了看，然後猛地關上防盜門。

  看到他奇怪的舉動，弗蘭肯斯坦困惑的問：「怎麼了。」

  「要是被你的『親衛隊』看到我們在獨處，我肯定會被他們弄死。」張洛笑了笑。

  作為組織里公認的「女神」，弗蘭肯斯坦無疑是怪談研究會內部人氣最高的存在了，畢竟在張洛加入之前的數十年，盧卡斯和能量體都派不上用場，這個組織幾乎是靠她的一己之力撐下來的。

  記起《新人手冊》上記載的關於弗蘭肯斯坦的光輝事跡，張洛倒了杯咖啡放在少女面前古色古香的木桌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偏過頭看著她弧線柔和的側臉：「人類的身體很不習慣吧，最近還吃得消嗎？」

  「還好。」弗蘭肯斯坦伸出右手用僵硬的動作捋了捋頭髮，像是有些拘謹的樣子。

  張洛看得出來，這個早已習慣了機械身體的女孩，還保留著過去機器人時代的習慣。不過以她的學習速度，大概很快就會變回徹底的人類了。

  「說實在的，我還是覺得機械少女更可愛一點。」張洛眯起眼睛調侃了一句。

  「實用性更重要。」弗蘭肯斯坦低下頭，把雙手的手指絞在一起。

  「哈，的確如此。」回想起由這名科學家鑄造的戰鬥機器人那醜陋的外形，張洛讚許的點點頭，突然把話題轉到了十萬八千里外：

  「聽禪雅塔說，你以前用的是成年女性的外貌？」

  此話一出，剛拿起咖啡杯的弗蘭肯斯坦小手一抖，杯子差點脫手飛到張洛臉上，愣了一下之後才搖了搖頭：「沒有。」

  「在說謊這方面，你應該向我學習一下。」張洛無情的戳穿對方蒼白的謊言，繼續問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那和尚應該說的是真話吧？」

  「的確。」意識到無法抵賴，少女總算是承認了。

  「那你為什麼要變成少女的樣子？」張洛提出第二個問題。

  「這樣更實用。」弗蘭肯斯坦說。

  「你這個解釋，容易引起某些誤會啊……」張洛嘆了口氣：「具體是哪方面比較實用？」

  「靈活。」弗蘭肯斯坦揮了揮小拳頭。

  「好吧，的確很有你的風格。」張洛說著也喝了口咖啡。

  不知為何，明明平時聊得很開的張洛，在獨處的情況下也有種莫名的不安感，他正想再問點什麼的時候，正對二人的牆壁上掛著的電視屏幕突然亮起來，某個無精打采的頹廢男的大臉，幾乎占據了整個屏幕：

  「張洛，我有事找你……」

  本來還是一副半死不活模樣的盧卡斯，透過屏幕上方的攝像頭看到屋子內的情況，鬍子拉碴的臉上瞬間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我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嗎？」

  「你要幹嘛？」張洛沒好氣的問。

  「正好有事找你們兩個，在一起也省了我不少功夫。」盧卡斯說著敲擊畫面下方的鍵盤，發出清脆的噼啪聲。

  「你們還是自己看吧。」他說。

  隨著盧卡斯的聲音，屏幕上他的那張大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新聞頻道，一名金髮碧眼的正點女主播，正在用焦慮的語氣報導目前的狀況：

  「路透社消息，目前南半球的『日食』已經過去了三天，但當地居民依然處於恐慌中，埃及已經陷入了混亂，埃及總統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

  聽到這裡，張洛不屑的哼了一聲：「看來怪物管理局那些人的腦子都燒糊了，就算是盲人也不會相信那裡發生的是日食。」

  紙包不住火，在數億人目擊了那顆恐怖的星球降臨在地球上方之後，怪物管理局終於再也無法繼續引導輿論，讓人類活在虛偽的世界中了。

  儘管如此，那個組織依然沒有放棄讓人類相信他們的謊言。對於他們這種「死皮賴臉，堅韌不拔」的精神，張洛其實還是比較佩服的……

  看到新聞里的報導，弗蘭肯斯坦面色凝重的閉上眼睛，低聲說：「糟了。」

  「怎麼了？」張洛問。

  「行刑者之眼查到消息，南半球已經徹底陷入混亂了，比腐蝕星到來的時候更加瘋狂。」他的視線中亮起了弗蘭肯斯坦發來的消息：「在看到那種東西之後，不少人的SAN值直接掉光了。」

  「也就是說，那邊的不少居民發瘋了？」張洛也換上了意念交流。

  「是的，更恐怖的是前幾天和外星戰艦對抗的怪物們還沒離開，依然在天空上繼續交戰。」隨著弗蘭肯斯坦的消息發過來的，還有一段只有幾十秒的視頻。

  張洛打開那段視頻，出現在視線中的是從太空俯瞰的蔚藍星球，看起來畫面應該是從太空站或者光學衛星上拍攝的。

  在畫面上撒哈拉沙漠的位置，一道Z型的漆黑裂痕清晰可見，像是劍客佐羅擊敗對手後，在對方胸膛上刻下的標記。

  殘破的雲層上方，有五彩繽紛的光芒正在閃耀，若是普通人看到的話，大概會把那些光直接列入不明飛行物的範疇。

  「我去，這樣下去地球會被他們切開的。」張洛眉頭緊鎖。

  目前在撒哈拉沙漠天空上方爆發的戰爭，差不多接近於神魔大戰的範疇，從參戰者身上散逸而出的暴虐能量，宛如天譴般對下方的地面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放任他們繼續打下去的話，情況可不太妙……

  想到這裡，本來打算休息的張洛，正打算問弗蘭肯斯坦要不要現在出擊，卻聽到自己身邊響起了很有節奏的小呼嚕。

  扭頭一看，只見那個自從建立新基地以來一直都很忙，幾乎沒怎麼合眼的女孩，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烏黑的長髮，無力的披散在沙發靠背上。

  從這個角度看，她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模樣，像一尊可愛的人偶。

  「我就說你的精神也該到極限了吧……」

  張洛嘟囔了一句，頓覺有難以抑制的困意湧上心頭，簡直就像是被身邊的弗蘭肯斯坦傳染了一樣。

  才努力了兩秒就放棄繼續掙扎，他如釋重負的閉上眼睛，很快便陷入了無夢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