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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昏前婚後

2024-07-17 18:43:55 作者: 桑家靜

  松林颯颯,寒月淒冷。

  「我將我的命交給你了!接下來的事情,也將麻煩你了。」

  青衣老道望著他面頰青紫無光,原想再勸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悲涼地閉上了嘴。

  「放心吧,輔助她是本道的義務,你且安心去吧。」雪鏡風感覺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動著,夢中繁雜交亂的畫面像是一張張嶄新的照片,斷斷續續,卻又清晰無比,突然所有場景一變,她的眼前出現著一抹修長雋如神的身影,只是那道白色如雪的身影沒有轉過頭來,卻漸行漸遠……

  她雙眸緊閉,眼瞼微微跳動,思緒退到一片慌亂雜亂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沒有風,只有黑暗,暗沉如墨,烏雲仿似蓋頂聚集,突然扯出一道電閃雷鳴的光亮,生生映照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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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反射地動了動手指,口中虛弱地念了一聲:「雪衣!」

  她感覺到身體內那熊熊炙熱的血液翻滾著,像是暴曬在太陽底下,渾身濕透,汗津津地粘在身上,如同螞蟻啃噬骸骨,竟然又變成了另是一種戰慄到極致的冷。

  她察覺到了全身涼褪無溫,趁著失去意識之前,又拼力喊了一聲:「雪衣!」

  「風兒……」她確信聽到了一聲呼喚,很輕很低,近似喟嘆的聲音。

  雪鏡風顫抖地伸展手指,最後一縷魂思如同迷路山峽的孩子,順著記憶中的微光走了出去……

  黑,濃墨的黑,瓢潑大雨從天而降,冰涼滲骨。狂風如怒濤,撕心裂肺地呼嘯,捲起千條萬枝彎腰亂舞。

  無埃雪衣雙頰慘白,一雙無暇悽美的眸子黯淡無光,他猛烈咳嗽兩聲,嘴角又蜿蜒流淌鮮紅的血流:「風兒……」

  雪鏡風想他緊緊地摟在懷裡,大聲喊道:「別走,別離開我,別走……」

  這時,一隻纖長溫柔的手憐惜地撫摩著她臉上的不安情緒,輕聲地喚著:「風兒,我不會走,別怕,風兒我會陪著你,不會剩下你一人……」

  耳朵一直傳來輕柔安撫的渺渺清音,雪鏡風終於從夢魘之中漸漸清醒過來,她聞著寺廟中慣有的檀香氣味,耳邊時不時傳來誦經禮佛的梵音。

  她想自己或許現在身處某間佛寺之中,雖然感覺睡了好久,但是她卻感到前所末有的疲憊感,四肢麻木,眼皮也沉重地難以掀開。但是她感到有一雙手正拿著布巾細緻地擦拭著她的臉,脖子,然後繼續摸索著,從臉再往下……

  「你要做什麼?」雪鏡風終於還是沒忍住,眼帘掀開,睜開了那雙清亮鳳眸,只是在她的眼底卻是迷藹一片。

  要說,剛才要不是嗅到他身上傳來的熟悉的水墨筆研香味,她真保不住自己就將他當作採花賊一掌劈了下去。

  「風兒,你醒了?」正拿著濕巾替雪鏡風清理擦拭的清雅如歌眼中一亮,驚喜道。

  雪鏡風僅看了他一眼,便雙眸一厲,直接翻身躍起,那翩絰的紅衣裙擺,就像一隻折翼的蝴蝶趔趄衝出房間。

  「風兒!」

  雪鏡風不顧清雅如歌的叫喊,也沒有關心他為何出現在這裡,她冷顏朝著房門一拂去,大門啪地一聲張開,她撫著隱隱作痛的傷口,一踏出房間後,便愣神了。

  遠方雲煙氤氳,清幽澄潔。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中。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用來形容恰好不過,她失神地望眼看去,遠的近的仙台樓閣矗立多不勝數,上面修築著樓閣精美絕倫,雕刻的各種畫壁栩栩如生,最頂端的空中之城猶如一座銀雕玉砌的聖殿……莊嚴、肅穆而靜謐。

  往下看入眼是一座的如弦月形的鐵索吊橋,似一條清粼粼的彎月橫貫全境,遠處山幽谷間巒障幽深,兩岸壁立,重崖疊嶂,峭壁懸絕,兩耳僅聞泉水淙淙,雙眼難覓泉流何處,在霧海霞光中時隱時現,千姿百態,樹海茫茫,流泉蜿蜒,飛瀑騰空下之滿山遍野的花朵,成群的白鷺棲息在枝頭,僅僅只是那頃林海便是一奇觀。

  聽到身後,小心翼翼靠近的腳步,雪鏡風淡淡問道:「這是哪裡?」

  清雅如歌解開身上的披風,罩在她的肩上,眉宇斂上清愁道:「風兒,你的傷還沒有好,你這樣逞強起身,是想折磨你自己還是我呢?」

  「這是哪裡?」語氣微沉,雪鏡風再次重複問道。

  清雅如歌表情一滯,微微垂下眼睫,啟音道:「無量山。」

  「誰帶我來的?」

  「擷芳道人,也就是無量山的主人。」

  「你為什麼又會在這裡?」雪鏡風側眸,狹長的鳳眸流光一閃而逝。她的臉色有些慘澹,寒風隔著青山拂過來,是一種切肌的冷漠。

  清雅如歌眼中一痛,雙手如被重傷,軟弱地握上她的雙肩,顫聲道:「你、你在懷疑我,是不是?」

  雪鏡風這才回過神,她張闔了一下嘴,然後眼神像是伏櫪疲憊的旅行者,伸手攬住了清雅如歌的腰,貼在他胸膛:「如歌,對不起。我只是有些混亂了,我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絮雪簌簌,冷風颯颯,雪鏡風紅衣如流雲,施展著輕功快速奔跑著,由於大幅度地躍動,胸前那尚末痊癒的傷口正火辣炙痛著,但是卻比不上她心口那股快要爆裂的急迫。

  雲霧繚繞之處,漢玉白柱,碧綠石板,宏偉輝煌的玉階之上,一名青衣白髮道人,身如松樹般挺直佇於蒼穹之下。

  雪鏡風身形直唳嘎然而止。她幽深的雙瞳審視著他,心中一凜,好一個深不可測之人,他一頭染雪的白髮僅用一根青竹簪束起,面目莫約四、五十歲左右,一身簡素青衣隨風獵獵作響,面目青雋明郎,目光悠遠睿智,像是能容納世界萬物於其中,他僅如山一般靜立不動,便給人一種不敢造次的威嚴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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