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2024-07-17 18:12:04
作者: 薔薇晚
她看起來,太美好,太精緻,就像是不該屬於這個骯髒的世界的精靈一樣。
楚炎聽著這一席話,卻不禁蹙著眉頭,是他的錯覺麼?她笑著,卻讓他覺得很心酸,她在自嘲說著玩笑話,也讓人笑不出來。
「爺爺常常生氣,但他的火氣來得快,去的更快。我也很好奇,他為何什麼都可以原諒,直到我曾經聽到他跟管家說,他最喜歡我的地方,是——」她還在談笑,晶瑩素淨的小臉上,帶著對過往回憶點點滴滴的眷戀和痴迷。「我從不撒謊。」
他並非沒有看到過她的笑容,只是,她沉溺在回憶中的表情,還是讓人覺得傷痛。過去太美好,更顯得現實的殘忍極端,不是嗎?
楚炎站在她的對面,臉上並無任何表情,卻也不顯得凝重。這個巷口時不時有人經過,但這一刻,仿佛周遭都變得安靜沉寂,他的耳朵,只聽得到她的嗓音,輕柔的,帶著幾分天生的稚氣和堅決。「無論做錯了什麼事,我都會說真話。我不喜歡逃避,也不喜歡偽裝,我的人生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我開心,我犯了錯我也承認受罰,我一直是過著這種純粹簡單的生活。」
誰知道,一夜之間她突然就從天堂掉入地獄了呢?琥珀的心口隱隱作痛著,她牽扯著一抹苦笑,一道嘆息,緩緩從喉嚨溢出。「但最近這三個月,我說的謊,比我的一輩子還要多。」
楚炎走近一步,黑眸冷沉肅然,左臉的疤痕,在黑髮之後閃爍。他凝神看她,說的認真,不容置疑。「我說過,你如果有什麼心愿,我都可以幫你。」
琥珀噙著笑意,緩緩睜開水亮美麗的眸子,望著他,低低說道。「這次,我決定要面對,不逃了。」
「這樣真的好嗎?」楚炎沒有問過她離開的原因,所以也不會問她再度出現在韓王府的理由,他只是淡淡睇著她,詢問她是否不再更改自己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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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點點螓首,卻是笑的微弱:「我是自願回來的,就算他日結了苦果,也勢必要自己嘗的。」
「你……」他沉默了許久,負手而立的雙拳,在琥珀看不到的地方,緊握一分。「不委屈嗎?」
琥珀聞言,輕笑出聲,袖口被風吹動,露出詭異的黑色皮質護手,與她的柔美楚楚的樣貌,顯出凌厲的突兀。
而藏匿在身後的左手掌,指節愈發蒼白,五指深深陷入樹皮之內,她察覺不到任何疼痛,笑靨燦爛不減一分。「現在還活著的人,沒資格叫屈,早死埋在地下的人,才真的委屈冤枉。」
「楚炎大哥,你的心裡有沒有心事?」她眼眸一閃,笑靨變得蒼茫。
他擠出一個笑容,雖然那笑意多少顯得苦澀,也顯得僵硬,卻沒有嚇壞她。「怎麼了?」
她輕輕拍動自己的心口,眼底的清澈,被陰霾覆蓋,她的視線定在某一點,幽幽地說道。「我的心事,就像是一塊被燙熱的鐵,梗在胸口裡,只有什麼時候徹底消除了這熾熱,我才能徹底釋懷。」
她原本不想成為仇恨的人,但沒辦法,只有這恨意,才可以幫助她活下去,幫助她不跟命運低頭屈服。
「到那時候——」楚炎驀地停住了,臉色變得難看。當她胸口的熾熱消亡了,她還能重新開始麼?還是,早已淪為一個麻木不仁的皮囊而已?
「你什麼時候想走,我都會帶你離開。」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擁有這個力量,如今的時機不對,但他看著她,很難讓她繼續停留在韓王府。他同樣為男人,更懂得,到底韓王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他能夠滿足女人的虛榮,但他可以給的東西,都不會是這個少女想要的。
琥珀卻沒有任何的回應,這句話,她只能藏在心裡,她不想看著楚炎出事,這句話,若是被其他人聽到了,足夠治他死罪。
她緩緩的,緩緩的,把臉轉過一邊,輕輕呼吸著,任何話都不說。
她回去的時候,南烈羲已經在府內,琥珀低著頭走近屋子,才聽到南烈羲的聲音。
「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頭也沒抬,說的漫不經心,仿佛他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會趁著他不在的時候逃走,無論何時,他都這麼成竹在胸,那麼可惡。他早已認定,除了韓王府,她去不了任何一個地方。
琥珀坐在桌旁,神色自如地倒著一杯茶,淡淡問了句。「聽說虞姬病了,是王爺做的?」她路過坊間的時候,偶然聽聞煙雨樓的花魁虞姬病的很重,暫不接客,惹來不少爭議。生病,應該只是藉口吧,真相會比她聽到的,殘忍一百倍吧。
「怎麼做你才能開懷?要本王派人去殺了她?」南烈羲面無表情地抬起俊顏,冷冷望著眼前的少女,雖然不得不說,比起半死不活絕望忍耐的她,他更喜歡如今恢復戰鬥精神的她,雖然她的活力和從容,是因為他灌輸給她的仇恨而生成的,但每每看到這樣的她,他對她的興趣,就更大了。
她年紀雖小,卻不是一個普通愚笨的女人。
琥珀微微眯起澈明的眸子,微微一笑,說的平靜。「王爺該不會是在做戲給我看吧。」
誰知道虞姬是否得了南烈羲的允准才那麼做?虞姬私自哪裡敢動手?因為她的叛逆和抗拒,他難道沒有過一絲絲懲罰她的念頭?如果是南烈羲的命令,如今全部攤派在虞姬的身上,才能讓她解除心底的疙瘩,所以,虞姬的下場必須難看一些,才更逼真是麼?
「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是當一個人的娼妓,還是當坊間男人們的妓女,可別糊塗。」
琥珀緊緊咬著下唇,目光定在南烈羲的臉上,他此刻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冷漠,黑眸陰沉,仿佛已經快要被激怒。
她雖然不想相信虞姬的話,但這行事作風也實在像極了南烈羲,他連殺人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更別說讓她嘗嘗無法取悅他的懲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