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2024-07-17 10:16:44
作者: 醉玉頹山
住持歇了下來,抬手理袈裟。
李肆驀地睜開眼睛,「江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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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能氣什麼,已經習慣,「有一種人只不悔於己。」
是萬萬沒想到。
貴公子送完人,還是回來聽佛經,自顧泡著茶品,悠閒從容。
主持對佛像合掌,「老納大度。」
江行止忽地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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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凝是被傍晚的雷雨嚇醒,難怪白日悶得發慌,雨說來就來。
大雨滂沱跟往下灌似的,不打算停。
打開手機新聞。
「歡迎收聽新京天氣播報,近日,受北方低層氣流輸送影響,冷空氣裹挾暴雨將會持續到11月8日,新京從今晚九點開始加入降溫行列,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備傘和交通安全…」
她起身,和小沙彌在西院煮晚餐。
屋檐下的小沙彌抬頭望天,「師父有蓑衣,可惜江先生要回不來吃晚餐了。」
「我去送傘。」冬凝拿了兩把傘,走進雨中,前去主殿。
屋檐瓦當滴咚滴咚。
降溫了。
江行止剛邁出門檻。
迎面而來。
黃牆昏沉的拱形門後,美人冒雨前來,青灰色的居士素服,素手執一把透明傘,雨霧蒙得看不清她面龐,一步一抬頭,窈窕娉婷。
江行止斜睨了眼李肆,李肆只好把手裡的黑骨傘放去角落。
這些,冬凝自然沒發現。
「過來,江行止。」
「回去吃齋飯。」
她就這麼站在台階下,手提居士服裙擺,黑色小皮鞋踩在淺淺水坑裡。
兩人對視。
江行止手指夾著根未點燃的香菸,驟然換上另一種情態,慵懶的眼帶了點笑。
就突然去想,她下一秒會不會又去踩水坑?
她邊上台階,邊招手,「下來。」
江行止手裡煙拋給李肆,順著她的話走下台階。
「接你回去吃飯。」冬凝舉高傘,一邊手伸出傘外接雨。
彎彎曲曲的石板路,夜色斑斕,這樣的黑暗雷雨夜卻讓人感到心安。
經過佛殿後的法生殿。
是四合圍成的小院子,來這幾天她就發現,每一處佛堂所供皆是不同的神明,建築別具一格。
她突然喃喃自語,「法生殿的排水系統好厲害,那麼大的雨,屋檐滴水就跟帘子似的,只湧進池子。」
江行止掠過她側臉,「徽派建築,四水歸堂。」
「為什麼。」她好奇。
江行止緩緩開口,「佛法來說,接納萬物。」
冬凝好像懂了。
江行止拿過她手裡的傘,微微俯下身子,半是戲謔道,「四水歸堂俗氣一點來說,占有它,肥水不留外人田。」
冬凝眼眸一凜,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經人。
好好的風水布局,取四水歸一藏於大院池子蓄滿,他心裡偏頗的是霸占。
可想想,他好像也沒說錯。
不就是用建築儲水,聚納天地萬物。
她側身眨眼,「你是不是想占有我?」
江行止摟她過來,眼神閃了閃。
她沉默望他。
他嘴角銜著抹笑,雲淡風輕的模樣,真就探不清他的情緒分毫。
李肆看著雨霧裡並肩前行的男女,再瞧一眼被扔的傘。
突然不明白他們到底圖什麼,一時衝動嗎。
待他們消失後,李肆彎腰撿回傘拍兩下交給主持,「您撐。」
住持用慣蓑衣避雨,只合掌道謝。
李肆有,冬凝還特意給他送一把傘。
不白白過往天天給她當司機,伺候她逛街提包。
颱風跟著暴雨來,呼啦啦嘶吼灌著門板,夜裡驟然降溫。
江家自然備足住行用的東西,修身養性吃素自不虧待他們江家的太子。
寺廟裡沒有暖氣,這邊的宿屋也沒有壁爐燒炭。
冬凝蓋了兩層被子還是怕冷,她體質真不行,畏寒怕冷。
起身翻柜子,只有秋季的薄毯,腦袋一探伸出窗口,銀杏搖搖欲墜格外嚇人,隔壁的房間,半夜兩點燈還亮著。
結果——
『砰』地一聲,她面前的窗戶被銀杏掉落的殘枝打到,玻璃碎了。
她嚇得手指迅速收回。
那扇窗隨之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冬凝僵住,「壞了,我就不該打開你給狂風暴雨虐待。」
連忙裹緊外套,敲開江行止的門。
門打開。
李肆從裡面出來,才看到江行止。
欣長挺闊的身姿背著光,覆下一地陰影,他一身純黑色的絲綢襯衣,面料稍薄,手架在門把手,低低懶懶地腔調,「怎麼?」
「冷得不行。」她怕他誤會過來投懷送抱到床上,連忙顫腔解釋,「還想要被子。」
江行止睇她,濃長睫毛隨著她說話輕輕顫動。
人站門外,颱風瘋狂晃過老樹,樹影折壓,這樣環境下的她,肩脊出其瘦弱。
「就要被子?」
她乖乖地嗯。
江行止笑得胸腔微顫,直接拉她手進門,美人小手捏在掌心格外冰。
他微挑眉,「有這麼冷嗎。」
冬凝說話沒底氣,「你沒看天氣預報啊。」
他好似漠不在意的命令,「關門。」
冬凝轉身,莫名其妙順著他的話將門關上。
之後。
她身體突然騰空,被江行止打包在懷,扔床上。
一床軟軟純白色的天鵝羽毛被撐住她,有過江公子殘留的體溫,確實暖很多。
江行止站在大床邊,一邊長腿半抵在床,上半身傾壓,端詳她。
美人秀髮散開,蜷縮著身子慢慢挪到枕頭邊,眼神膽怯又可憐。
江行止眯眼笑了下,一臉玩味,「半夜爬床,誤我道行。」
「我沒有…」冬凝就是不認,「睡不好,明天怎麼給你抄經書。」
江行止聽得津津有味,手指忽而用力扯了一下她的秀髮,逗弄她,她疼得秀麗的眉頭皺起,嬌呼連連。
已經耐心聽幾天佛經,一句『我冷』,破戒。
他解開身上的衣服,「躺好。」
冬凝鑽到被子裡,乖乖側身面對他。
燈色幽幽暗暗。
空氣里都是他衣服身上的香味,他的呼吸聲。
她腦子裡,目前只剩江行止,只剩四個字,同床共枕。
他沒有越規矩。
冬凝也沒有。
誰敢越一步隨時崩塌。
自是不信佛,但素養里沒讓他們越過紅線。
她真的只是來蹭被窩,江行止身上的體溫滾燙,夠暖絨絨。
兩人在被子裡一番拉拽。
她慌張退到床邊緣,江行止非要她來懷裡睡,僵持不下,她將腦袋枕到男人手臂。
幾個月的久別重逢,除了被撞破的吻,她和他好像真的很久沒有躺在一張床。
羽毛被的窄小之地,喘吸變得紊亂,密密麻麻纏繞著彼此。
江行止側身摟住她,額頭蹭在她的額頭,「還冷麼。」
「不冷了。」
「腳過來。」
冬凝緩緩抬頭去看他,迷濛眼裡,他模樣變得格外模糊神秘。
她將臉頰偎在他側頸,「腳很冰的,可以碰你嗎。」
他聲音已經啞到不行,「我嫌熱。」
冬凝揚唇,是蜷縮的姿勢將兩隻小腳丫輕輕蹭到男人大腿邊緣徘徊摩蹭,很快被他夾住。
他聲音含笑,「每次抱你,都那麼瘦弱。」
白被裡,小小軟軟一團的她被困在他胸膛。
「這幾天吃素。」
江行止手指流連她肩膀徐徐摩挲,「明天讓李肆給你訂餐,我以後養你白白胖胖的。」
「不喜歡大魚大肉,胡蘿蔔炒藕片最香。」她不要。
她還說,「小師父會烤地瓜,昨夜他去後院的空地挖出來兩個,有這麼大的。」
還比劃。
那尺寸粗細就比劃在江行止眼前。
他眸色黑沉晦澀,不言不語。
冬凝一滯,「我說錯了?」
江行止推開她,「自己睡。」
冬凝沉默很久,就跟一10歲的小和尚烤地瓜。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江公子脾氣是真的沒好過。
她戳了戳他硬硬結實的背,「別生氣了江行止,我明天送去佛殿給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