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2024-07-16 16:50:35
作者: 黑森林西米露
這個姑娘仿佛一直是這樣。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一個角落。
要麼畫畫,要麼望著天空出神。
他當時是受一位好友的媽媽所託,說自己的房客好像有抑鬱症,希望他有時間能來看看。
他其實平時很少接這種私人工作。
這種不主動來醫院治療的病人,要麼是家裡不管不問不配合,要麼是本人沒有醫治的心思全程抗拒。
這種事他見得多了。
不管是哪種,他都費力不討好。
但好友媽媽卻說,這姑娘是孤身一人在國外,沒見過她的朋友和家人。
而且她本人性格真的很好,整天安安靜靜地畫畫,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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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不那么正常。
所以他才趁著休息的時間,和那位阿姨一起去了許知俏家。
阿姨並沒有說他是位心理醫生,只說他是自己的侄子,以便減少許知俏的反感。
但他們似乎想多了。
許知俏當時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就繼續畫畫。
完全不理會他們到來。
可就是那一眼,便像是在他心裡扎了根,發了芽。
這些年,他小心翼翼地呵護這根幼苗長大,為它灌溉雨露,為它遮風擋雨。
看著它一天天舒展枝葉,開出了漂亮的小花。
可如今,這朵花竟被人連根拔起,還把她弄哭了。
他的心仿佛也跟著破碎,而那個栽種著花朵的窟窿,已經血流如注,疼到心顫。
夏清寒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攥拳。
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忍住不去抱她。
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胸腔中仿佛被人丟了一把碎冰,又涼又扎人。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向夏清寒,低聲詢問:「去哪兒?」
夏清寒見許知俏沒有任何回應,便報出了她家裡的地址,隨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車子抵達樓下,他才發現,許知俏居然面朝著車窗睡著了。
他輕輕透了一口氣,開門下車,撐著傘又繞到另一側,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
他本打算將許知俏抱出來,可車門打開的聲音還是驚動了她。
許知俏睜開眼睛,眼神沒有焦距,直到看清他的臉,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到家了。」夏清寒輕聲說道。
許知俏點頭,扶著車門下車,腳步有些虛浮。
夏清寒一手撐著傘,一手環在她身後,沒有碰觸,卻將她虛虛地圈在懷裡,以防她摔倒。
許知俏意識有些亂,完全沒在意這些細節,只是機械般地邁開腿回了家。
而在他們身後,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雨霧之中。
雨刷開到了最大,車中的人清清楚楚地看著那兩人依偎在一把傘下,一同上了樓。
傅時墨的頭髮還滴著水,沿著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一滴滴掉落。
他雙手攥緊了方向盤,骨節凸出,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
視線一點點上移,落到許知俏的房間。
很快,客廳開了燈。
不久之後,臥室也亮了起來。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窗口,唰地一下扯上了窗簾。
窗口一瞬間黯了下來,只有窗簾縫隙中透過來的一絲光芒。
可很快,那點微弱的光也熄滅了。
傅時墨眼睛通紅地盯著那扇窗戶,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許許多多個的夜晚。
他風塵僕僕地歸來,她望向他驚喜的目光,她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纏綿接吻,兩人不顧一切地在彼此身體中瘋狂探索,縱情一夜。
他明明看出來她眼中越來越多的愛,而她也親口承認過愛他。
可為什麼就變了呢?
自從那個男人回國之後,她就徹底要和自己決裂,投入對方的懷抱。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傅時墨抬手攥住胸口衣襟,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心頭,壓抑到想要大聲吼叫。
他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眼中的熱意滾動,不住撞擊著眼皮。
此時此刻,他很想衝上去,從那男人手中搶走她。
可他也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愚蠢罷了。
正如她所說,她的心不在他這裡。
即便他搶了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她已經給自己下了判決書。
傅時墨睜開眼睛,眼中水光浮動,眼尾通紅。
他輕輕咬了咬牙,一打方向盤,車輪軋過水花,飛快地從雨霧中飛馳而過,只留下兩道猩紅的尾燈。
可他卻沒看到,就在他的車駛離樓門口的時候,那個讓他嫉妒到發瘋的男人,拎著黑色大傘,緩步走出了電梯。
不久前,夏清寒將許知俏送回了家。
她全身濕漉漉的,連鞋都沒換,徑直走到沙發旁躺下。
夏清寒皺眉,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輕聲說道:
「小知,去洗個澡,再換件衣服,要不會感冒的。」
許知俏怔怔地望著他,與他對視片刻,隨後聽話地坐了起來,往浴室走去。
夏清寒看著她麻木的背影,心口一陣陣緊縮。
他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她。
也是這樣,面色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但很乖,也很聽他的話。
他就是這樣,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進入了她的生活,又以一位醫生的角度潛移默化地為她治療。
直到很久以後,在她情況好轉許多之後,他才對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可她還是沒有對他隱瞞身份而生氣,反而認真地向他道謝。
她一直是這麼明事理,又愛憎分明的姑娘。
夏清寒輕輕嘆了口氣,望著浴室門有些擔憂。
他害怕許知俏又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像一個聽話的機器人。
他心頭有些亂,在房間中慢慢踱步,打量著這個小房間。
視線落到書架上的相框上,忽然停了下來。
那是一張合影。
許知俏和一個男人依偎在一起,正開心地笑著。
他從未見過許知俏笑得那麼熱情肆意,明媚耀眼,就像盛放的向日葵,一副燦爛的模樣。
而那個男人卻沒有看鏡頭,視線完全落在她的臉上。
眼中滿滿的都是寵溺和愛。
夏清寒眸光低垂地望著那幅合照,嘴唇輕抿。
嫉妒悄然爬行。
慢慢地覆蓋住整顆心。
半晌,他才艱難地收回視線,又起身走到窗邊,竟發現雨夜中有兩束車燈一直亮著。
像蟄伏在草叢中的野獸,一動不動地等待獵物。
夏清寒一瞬間就知道了那輛車的主人。
浴室門聲一響,打斷了他的思緒,夏清寒轉頭看去,看到許知俏穿著一套睡衣,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她徑直朝臥室走去,抬手開燈,直接蜷縮在床上。
對他竟完全沒有絲毫設防。
夏清寒心裡難受,卻又有一絲隱隱的愉悅。
難受的是,許知俏真的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愉悅的是,她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
他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早點休息,一切都會好的。」
許知俏沒回答,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夏清寒剛想轉身離開,視線卻落在那打開的窗簾上。
他眸光閃了閃,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望著那輛隱藏在雨夜中的車。
抬手,拉上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