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真那麼喜歡？

  盛家大宅內，盛暮城陪老爺子平靜地吃了晚飯，只是這平靜的背後，總讓人感覺正醞釀著一場風雨。

  

  盛創元用餐巾擦了擦嘴，招呼盛暮城上前來，讓他扶自己上樓。盛暮城扶著老爺子進了房間之後，被留下接著陪老爺子下棋。

  一番棋盤之上無聲的廝殺過後，時間已到了晚上十點整，盛暮城作勢準備收手，對盛老爺子說：「爺爺，時候不早了，您要是有興致，我明天再來陪您下。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您好好休息。」

  盛創元按著棋盤上的棋子，花白眉毛往上一挑，「這勝負未分，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

  盛暮城無奈，連忙認輸：「這勝負早分，爺爺棋藝高超，孫兒我又怎是爺爺的對手呢？」

  盛創元哼了一聲，指了指棋盤上的破綻，「你小子是覺得我這個老頭子如今老眼昏花，瞧不清是非曲直和黑白了麼？這麼大的紕漏，你不補救，卻走這一步棋來自投羅網，你這是故意放水！」

  被拆穿的盛暮城捏了把汗，一番驚異之後故作懊悔之狀，緊接著對盛創元連哄帶騙，「呀，爺爺不說我還真沒瞧見。還是爺爺高明呢，孫兒這棋技，就是個半桶水的功夫，實在是……」

  老爺子老雖老矣，然則耳聰目明心明如鏡。看著盛暮城裝模作樣，不由捏了顆棋子直接拍在他的腦門上，「你小子少裝！好好的坐下給我認真地下，今兒不全力以赴分出個勝負，你別想走。」

  縱然歸心似箭，盛暮城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陪著老爺子下棋。他其實也確實沒有故意放水，而是由於心不在焉。人在棋局中，心在棋局外。

  今晚上他以為老爺子會問他些什麼，可最終盛創元卻一句話都沒有問。仿佛昨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切只是湊巧以及秦陽央的捏造。

  可盛暮城心裡頭卻再清楚不過，或許昨夜他欲蓋彌彰的一切，根本瞞不過老爺子的眼睛。所以今夜他一直很是忐忑，不知道這盛家大宅裡頭，擺下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局。

  所以棋局是局，棋局之外亦是局。

  盛創元在盛暮城再度耐心坐定之後，面色溫和起來，手中摩挲著一顆吃下的廢子，盯著棋盤笑眼眯眯，「暮城啊，看來這些年你的棋藝是當真沒有一點長進啊！」

  盛暮城虛心地低頭，「這些年在國外，沒有什麼下棋的機會。讓爺爺見笑了，孫兒確實棋藝不精。」

  「唔，這棋藝跟手中的寶劍一樣，不磨不利呀。」盛創元將手上的棋子扔到棋盒之中，抬眼望著盛暮城，「看來，今後爺爺要好生教教你了。」

  「你看陽央那丫頭，跟我沒學幾日，現在的棋也下得有模有樣。」

  盛創元說著笑笑，「咱們盛家的孩子，可不能不如秦家的丫頭啊！」

  提到秦陽央，盛暮城的眉頭擰了擰，卻強顏歡笑著應道：「爺爺說得是。」

  「嗯，秦家那丫頭雖是嬌生慣養有脾氣了些，但還是很有家教的，尤其是對我這個老頭子特別有耐心。就說下棋這事兒，她不會也肯學，這就很難得了。」盛創元一子落定，復看盛暮城，「你的機器人小姐，會下棋麼？」

  老爺子不動聲色，卻在無形之間將事情帶了出來。盛暮城沒有立即回答，手握棋子低頭望著棋盤，略作沉凝之色，心中卻早是翻起激浪。

  將手中的棋子落定，盛暮城抬頭迎上老爺子的目光，回答：「她不會，不過她也可以學。」

  「也是，機器人學的應該更快。」盛創元點頭笑開，片刻之後又神色一斂皺了皺眉，「只是人機對弈，怕是無趣得很。」

  盛暮城顯然不贊同老爺子的觀點，試圖辯駁：「爺爺，她不是普通的機器，她……也並不無趣。」

  「無不無趣，普不普通，終究是個機器。再是逼真，也不是真人。」盛創元看著盛暮城，認真地問，「真的就那麼喜歡？」

  盛暮城被老爺子直白的問話問得一愣，也不遮遮掩掩，老實地回答：「喜歡。爺爺，這輩子一眼認定的喜歡。」

  盛創元撂了手中的棋子，意興闌珊地揉了揉太陽穴，顯得有些疲累，「唉，爺爺老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

  「咱們那一輩，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顧不得喜不喜歡。當初你媽來跟我說你和陽央的事，我還歡喜得很。既門當戶對，又合你心意，自是再好不過。怎想到，到這個節骨眼上，還有這些麻煩。」

  盛創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既然喜歡，就讓她繼續留下吧。只是陽央那邊，你可得安撫好，不能辜負了人家丫頭一番心意。」說著盛創元起身，拍了拍盛暮城的肩膀，「事情就這麼定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盛暮城捏緊的手心慢慢放開，將那枚棋子放回棋盒之中，起身攙了把盛創元，「那爺爺早點休息，我改天再來陪爺爺下棋。」

  出來在走廊遇上賈馨梅，盛暮城與母親擦肩而過，仿若陌路。賈馨梅看著盛暮城離開的背影，眼中透滿失望。

  生他養他，這些年來為他費盡心思，到頭來母子二人竟疏冷至此，讓人好不心寒。

  ……

  盛暮城回到城北別墅，時間已近子夜。

  從車上下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前台階上的唐煙暖。

  唐煙暖的神情有些呆滯，直到盛暮城快走到跟前，她才回過神來。朝盛暮城擠出一絲月牙般淺淡的微笑，她起身迎過去。

  「回來了？」

  「回來了。」

  「在等我？」

  「嗯。」

  盛暮城很自然地牽了她的手，「下回不要傻傻地坐在門口等。」他的頭低了低湊她耳邊，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嗓音魅惑意味深長，「躺在床上等我就好。」

  因為葉小蘇的事，唐煙暖今晚心裡頭一直煩悶得很，這個時候她可沒有心情跟盛大少爺開玩笑。

  見唐煙暖居然對自己曖昧的挑逗沒有任何反應，盛暮城不由眉頭輕皺，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