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夜半叩門
2024-07-15 09:37:17
作者: 明珠不語
她今日又換上男裝,香痕略顯拘束,也有些不服氣,「那你說是為什麼。」
阿滿笑嘻嘻湊到姜念跟前,「那三位老闆今日是被我們騙來的,自然心裡存著怨,姑娘也占下風。」
「若是看了圖冊,自然而然便要問價,這個當口,豈非壓價的好機會?」
她說著,很是得意地揚了揚面龐,「所以姑娘點到為止,明日就算他們去何記看貨,心裡卻惦記著咱們這邊。」
「抓心撓肺地想,那圖冊上究竟還有什麼花樣,若跟旁人看上同一個,又該怎麼辦。」
姜念頗為讚許地點點頭,「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啊。」
香痕明白了,卻轉而擔憂:「那咱們就這樣搶了何記的生意,被他們知道了怎麼辦?」
她們在這裡沒有根基,春熙巷的宅子是租的,裡頭除了韓欽赫,也就只有她們三個女人。
而打聽何記的時候,聽說那位何老闆早年辦過鏢局,在當地雖不說一手遮天,但也有名有姓。
說到這兒,阿滿不接話了,悄悄打量起姜念。
姜念與她對視一眼,悄然勾了唇角,「你放心,我自然留了退路。」
一進院裡就是亮的,聽見外頭動靜,韓欽赫推開主屋的門,連帶放出了屋裡的糰子。
「水給你燒好了。」
近來天熱,姜念自打受過那一刀,倒沒有從前那般畏熱,只是照舊每日都要沐浴。
今日一切順利,她心情頗佳,待他擱下水桶,摟住人便在面上親了一口。
韓欽赫故意又說:「怎麼,耍流氓啊?」
「就耍你,你奈我何?」
他拖長一聲「嗯」似認真思索,隨後才道:「那沒辦法,清白被占,我只能跟了你了。」
姜念摟著他又笑一陣,韓欽赫在她腰上輕推一把,「行了,水都要涼了。」
身上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氣,男人專注地坐在她身前,又將乳白的膏體抹到她身上。
這舒痕的藥膏的確管用,最開始的一個月塗下來,姜念以為真能消去。
可最近一個月無論怎麼用,那道淺色的印痕就像個胎記,頑固地印在她身上,怎麼都不肯淡去了。
韓欽赫顯然也發現了,藥膏換過好幾回,甚至添了幾道工序。
「阿滿今天也很爭氣,我還怕她露餡呢,結果她很順利就把人帶來了。」
趁他專心給自己塗藥,姜念興致勃勃地說起今日的事,「他們起初不肯留下,見了我的貨,還問我圖冊在哪兒。」
「我說沒帶的時候,他們那個臉色呀……」回想起來,她沒忍住笑了聲。
新藥塗完需等上一陣再卸去,韓欽赫應一聲,同香痕問了一樣的事:「那你怎麼對付何記的老闆?」
姜念仍舊賣關子,只說:「有阿滿呢。」
男人仔細想了想,想到那位何老闆有個女兒,十五六的年紀,雲英未嫁。
再看姜念,心中猜到幾分,便不過多追問。
姜念今日興奮得很,塗完藥不僅毫無困意,又推著人說:「今日盡顧說話了,那一桌菜我都沒怎麼動。」
韓欽赫會意,支起腦袋問:「下碗面,怎麼樣?」
她瞬時亮了眼睛,「要加兩個蛋。」
說完就披了衣裳,跟著人起身。
她自己不愛下廚,覺得麻煩得很,卻格外愛看他動手。
水開下了麵條,他便在另一口鍋里磕了個蛋,噼里啪啦熱鬧得很。
姜念正看油花看得高興,忽然轉頭聽一陣,問他:「你有沒有,聽到叩門聲?」
韓欽赫正全神貫注盯著一鍋麵一鍋蛋,自然無暇分神,「聽錯了吧,大晚上的誰來?」
今日她把自己春熙巷的住址給了那三人,要他們下回作約,就來這裡傳話。
難不成是誰按捺不住,半夜就要來談了?
韓欽赫這邊走不開,她便對人說:「我去看看。」
「欸——」
雖知曉她機靈,韓欽赫還是難免擔憂,遠遠追一句:「你別輕易開門!」
姜念輕手輕腳穿過垂花門,透過門縫仔細看,發覺外頭只有一個人才出聲問:「誰啊?」
門外人本都要走了,聽見聲連忙應:「請問這兒是林昭林老闆的住處嗎?」
姜念對這個聲音有印象,是今日三人中最年輕的那位嚴老闆,剛過而立之年,還問了她幾句和離的事。
尋了根木棍藏著門後,姜念攏了攏披著的衣裳,落栓給人開門。
又故作驚訝:「嚴老闆,你怎麼來了?」
見是她親自開門,嚴陵先是一怔。
姜念便解釋:「我家過了點便放小廝去歇息,正好我起來吃個夜宵,才聽見你叩門的。」
嚴陵便說:「我也沒什麼大事,今日人多不好講。你的貨我看了,若是價錢合適,明日就算去了何記,還是要回來問你買的。」
姜念瞭然點頭。
但就這點事,講不講不都一樣。
「不過……」男人又開口,「咱們幾個人吧,鄭老闆年紀大也最頑固,到時候我幫你勸勸他。」
「那便謝過你了。」
姜念瞧著他的模樣,多少品出幾分他的意圖。
顧自笑了一聲才道:「我灶台里柴火還燃著,若沒旁的事,我就先進去了。」
夜色正濃,氣氛一時微妙難言。
姜念不再等他應聲,把手裡的提燈塞給他:「路上黑,您回去小心照著。」
隨後便闔上門,不等聽他再說什麼。
慢悠悠走回後廚,看見八仙桌上一碗熱騰騰的面,姜念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真有人啊?」韓欽赫遞筷子給她。
她也不急著答,吃兩口墊墊肚子才說:「你先前也開過布莊,京都有個叫嚴陵的,你認得嗎?」
聽她說完來龍去脈,韓欽赫臉色並不好看。
尋個她嘴裡空著的當口,捏住她臉頰問:「這種人,你還把燈給他?」
「畢竟是我要跟他談生意,撕破臉總不好的。」
「那你乾脆把他叫進來,跟你一起吃宵夜好了。」
姜念沒忍住笑一聲,「那可不止是吃宵夜了。」
這嚴陵都敢夜半上門,擺明了是試探她行事的作風。
「唉……」姜念推開他的手,又低頭去喝湯,「寡婦門前是非多啊。」